高世曼無語,可真是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啊,她似笑非笑地道:“你以爲你婆婆是個二百五,在姐姐面前說妹妹的壞話?還是你以爲,我會幫外人說話,踩自家姐妹一腳?”
高世娟尷尬地道:“哪能呢,大姐姐你坐。”
“莫非你又將那魯姨娘打了一頓?”高世曼說起魯姨娘就想笑,此魯姨娘非彼魯姨娘,可她就是覺得很過癮。
“哪有,爹都說了我了,再說了,我現在生了兒子,在家裡的地位不可動搖,她哪敢在我面前充能?”高世娟忍不住得意非常。那魯姨娘自落了胎,楊沛林很有一段時間沒去尋她,倒是便宜了自己帶來的雪花、雪莉。這兩人都在自己的股掌之間,不怕她們翻浪花兒。
“孩兒呢?長的胖不胖?”高世曼看房中並無嬰孩。
“奶孃抱去餵奶了,綠平,讓奶孃將孩子抱來”,高世娟笑意盈盈。
待孩子抱來,高世曼湊上前一看,胖墩墩的一個奶娃娃,粉粉的,軟軟的,很是惹人喜歡,她不覺手癢,從奶孃手中接過來抱着晃了晃,只覺心中那份壓抑的母愛如泉水汩汩流出,孩子太小,逗了一會兒也沒啥反應,她還給奶孃,高世娟得意地道:“大姐姐,你什麼時候也生一個呀?”
高世曼聽了這話就煩,她上次就說過了,不急,難道叫她再說一次?這高世娟還真跟個老母雞似的,不就是下個蛋麼,用得着在雞窩那咕咕咕地叫他媽一中午嘛。前世她最煩的就是這種雞,叫的煩死,她恨不得抓來把它的毛全拔光纔好。
她面上淡淡地道:“生個兒子,卻不一定能改變命運。三妹做了娘,還是要多爲兒子打算纔是。”
高世娟哪聽得懂大姐話中的弦外之音,她搶話道:“大姐姐說的什麼話兒,這生兒子可不就是本事麼,要不然爲什麼有這麼多人都未能如願。再說了,我是孩兒他娘,不爲他打算,爲誰打算?”
高世曼聽得頭皮發麻,她脫口道:“行行行,你胸大,你來講。”
高世娟一愣,繼而呵呵地得意笑了。高世曼也知道,這庶妹冰凍三尺,也非一日之寒了,高世曼可沒那閒情去教導她改變本性。本來她還想提醒高世娟百日之後方可恢復同房的,想了想也懶得說了,本來一個半月就差不多的,但是前世姐姐說休養百日之後更利於產道的恢復,既可養身,又可不失之前的緊緻,所以與其說是坐月子,不如說是坐百日。她之前都有提醒敏之和靈兒,面對這個庶妹,她倒懶得說了。
說不得這高世娟還以爲她別有用心呢,不如閉嘴。
她沒坐一會兒,便藉口有事走了。她真是受不了高世娟那得意的樣子,也許生個兒子確實能改變命運,特別在這種年代,但是,上天予你天時地利,你自己也得努力混個人和啊,若不然,乘法效應變加法效應,豈不虧哉。
再說那天李陵接了高世曼的茬兒,便派人給瑞嫺送去了紅薯。瑞嫺開心不已,狄大人得知,更是對自己之前的判斷深以爲然,一時間也非常高興。
萬氏知道後,陰了陰臉,什麼也沒說,她以前沒打算讓這個繼女拖累自己,自然也沒打算將來享受繼女所帶來的榮光,人家有思想着呢!誰說這世上盡是勢利小人,她可不就是一朵奇葩,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就在破巖中。
轉眼中秋佳節將至,沈立行還沒有回來,高世曼思念不已,可卻毫無辦法,沈立行是去工作,不是去玩,她纔不要拖他後腿。
中秋頭一天,秦二約高世曼去稻香樓說上半年分紅之事,高世曼本想帶信兒說不想去的,府中節禮雖然不用她操心,但是她自己的朋友,還有莊子上的那些老人兒,她少不得要將庫中的東西騰出一部分往大家手上送。後來一想,還是去吧,省得秦二說嘴,何況自己該怎麼忙還是怎麼忙,不過就是中午時分去吃餐飯罷了,於是帶着人便去了。
剛到了稻香樓門口兒,她跟以往一般往裡面走,哪知一個沒留神就撞到一堵人牆,那人身高體壯,直撞得她差點兒給反彈到地上去。她以爲自己會跌個屁股墩兒,卻被對方手疾眼快拉住了手,還好,沒有跌一下好的。她由驚變喜,正準備說聲便宜“謝謝”,卻聽到怯怯的一聲:“世曼……”
吸呼一窒,愕然迎上那人的目光,她的心一抖,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蘇潛。
她的瞳孔直縮,雙眼瞪的溜圓,不會看錯人了吧,莫非自己產生了幻覺不成,以她日思夜想的對象來看,就算是幻覺也應該是沈立行纔是啊。她眨了眨眼,又晃了晃腦袋,再定睛一看,果然是蘇潛無疑。她定了定神,面前此人,脣角微翹,眉梢帶喜,幸福露在眼角,站姿透出意氣風發,表情裡近來心境表露無遺,看得出來,他婚後必是與其夫人過的琴瑟和諧,比翼雙飛。
沒錯,面前此人正是蘇潛,他是帶夫人回京認親另度中秋佳節的,不想卻在這裡遇到了高世曼。前事已往,如今他也知道高世曼在京中過的順風順水,所以乍一見到她,內心有愧疚,也有欣喜。
高世曼對他並無芥蒂,她現在很幸福,也希望蘇潛能得到幸福,她淺笑着道:“蘇潛,你回來了,真是太巧了,竟在這裡遇上,你夫人呢?”
蘇潛回以微笑:“她剛診出有了身孕,我沒讓她出門。”
“恭喜你”,高世曼真心誠意。
“彥堂呢,聽說他不在京中?”
高世曼點點頭,這才發現蘇潛還拉着自己的手,她咧了咧嘴,從他手中將自己的手抽出道:“你們可時回的京城?”
“昨日,本打算讓暢歌去見你的,奈何她剛有孕,於是就將她留在了府中”,蘇潛臉上盡是滿足的笑容。
高世曼自然不甘落於人後,她笑得更是燦爛:“尊夫人身子不便,還是我得閒了去看她吧,不過她願意見我麼?”
“彥堂上次去嵩州,就對暢歌說你很漂亮,暢歌一直想見見你呢!”蘇潛想着當日初見暢歌的情景,心中感嘆歲月催人,一晃眼,自己都要當爹了。
高世曼聽到他說沈立行,心中一片柔軟,她掃了掃四周道:“咱們上去說話兒吧,堵在門口不成樣子。”
“好。”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二樓,剛坐下秦二和李陵就到了,還沒寒暄兩句,秦二就對高世曼道:“沈彥堂回來了?”
高世曼莫名其妙道:“誰說的?”
“難道我看錯了?剛纔我明明看到他騎着馬過去了……”秦二也開始覺得自己眼花了,他又去看李陵,李陵點了點頭。
高世曼心中激動,可不能一來就甩手走了呀,若真是他回來了,呆會兒回府便能見着,於是耐着性子與衆人周旋。
秦二沒有看錯,沈立行確實回京了,他一回府,便撲了個空,下人說高世曼去了稻香樓,他急趕慢趕地過來,結果卻看到蘇潛拉着高世曼的手在稻香樓門口說了半天的話兒,瞧那蘇潛,真不要臉,都已經成親了,還想着他沈立行的女人不成?再看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笑的多開心,笑得多燦爛!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是蘇潛的妻子呢,小別勝新婚是吧,可惜搞錯了對象。
虧他趕着中秋節回京,他圖的什麼,還不是爲了早些見到她,他朝思夜想的女人,他只想將她摟在懷裡好好疼一疼,以解這數月來的相思之苦。想着她將會在自己懷中撒嬌耍癡,想着今夜她又將癱軟在自己的柔情蜜語中,他的心都快飛出胸膛了!
可是他看到了什麼!
莫非她心裡的那人並非自己?莫非自己這麼久以來都是在演獨角戲?莫非她的心是石頭做的?莫非自己不過是別人的替身……
他越看越傷心,越想越悲憤,從雲端跌入谷底的滋味兒使他不停的鑽牛角尖兒。想他這麼驕傲的男人,曾幾何時被人這般無視!他的心如被戳了個洞,血往外潺潺地流。再也看不下去,他扭頭揚鞭,急馳而去。
他是不想再回府了,本已拒了幾位袍澤的邀請,現下他直奔倚蘭院。這倚蘭院乃是倚蘭閣改名而來,本是金鳳樓最大的競爭對手,自金鳳樓日漸蕭條後,它的生意就一飛沖天,所以就改了個闊氣的名字。
幾人見沈立行去而復返,於是高興地請他進了包房,沈立行心裡大大不爽,卻不願在人前表露。他揮斥方遒,與衆人天南海北,相談甚歡,他不敢吃太多酒,怕將不該說的話不小心說了出來,於是只吃飯說話兒。幾個大男人在裡面吃吃喝喝,時間倒也過的快,轉眼天就擦黑了,黎士亮也在列,他見沈立行並不說回府之事,試探地道:“這倚蘭院的頭牌韻琴,可是我舍了大臉面定了今夜,今兒你若不走,就便宜你了,如何?”
沈立行一笑,並未答話,大家都知他的脾氣,見他如此,便是允了。沈立行心裡也存着氣呢,你在外面勾勾搭搭,我也給你來個沾花惹草,我個大男人,憑什麼這般潔身自好,就爲討你歡心麼,那你也得討我歡心纔是。
這羣大男人吃了一下午,晚飯哪還用吃,在房裡又扯七扯八的鬧了一陣兒,見不早了,這才每人摟了個妓子去尋歡作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