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愣了愣,隨即大笑起來,高世曼好整以暇,等他笑夠了道:“我準備再去莊子上一趟,打算讓他們開始養豬,豬的糞便是極好的肥料,明年咱們肯定要大面積種植那些新作物,早些準備着。”
“這些你自己做主吧,我又不懂”,秦二搖頭。
“你給我拿一千兩銀子來,我上完課就去莊子上”,她也不客氣。
“一千夠嗎?”秦二也瞧着她。
“不夠再找你要吧,對了,我的分紅算出來沒有,你再給我一千兩,我有別的用。”她想着自己現在可是有錢人了。
聽她說分紅的事兒,秦二正色道:“分紅差不多六千多兩銀子,給你湊個整,六千五,你什麼時候要,我給你送來。”
高世曼忙搖頭道:“不要不要,這銀子招眼,還是先放你那吧,我用就找你拿,扣除之前拿的五百,還有六千,你再給我一千好了”,她也不怕秦二賴她的銀子,現下沒有銀票,大量現銀放在身邊並不安全。
“好,那這事兒就這麼說定了,我先走了。”秦二告辭。
“喂,鴿子的事兒別忘了!”她不忘叮囑他。
“知道啦!”
高世曼去上課的時候便對學生說,她要招募幾個有餘力的學生各編一本拼音和數學教材,專供五、六歲以上小朋友學習,願意的可以到她這裡報名。
爲了吸引更多人致力於這個有意義的事業,她對學生道:“可能不會付給大家高額的報酬,但是也不會讓你們白忙活,到時出了書,參與編寫的編委會成員姓名,都要記錄在書冊的扉頁之上。”
國子監的學生在名利之間,也許更看重的是名。當下便有學生問:“老師,您要多少人啊?”
高世曼想了想道:“各五人吧,分兩組,每組一個組長。”
幸虧她數學課外另教了拼音課,要不然她又得花費不少心思。
樑遠培聽說了這個事,立馬便來找她:“大姐,你說的那個編委會,我想參加。”他可是深知這個大姐的能耐,這麼個機會他若放過,那他便是傻子。
“行,你就做語文編委會的組長吧!到時報名人員由你挑選。”都是親戚,他肯定比別人靠譜。
“謝大姐!什麼時候開始?”樑遠培有些急不可待的模樣。
“下午吧,還沒人報名的話,你就挑幾個熟人做吧”,她也不敢保證大家都對這事兒如樑遠培一般趨之如潮。
誰知到了下午,有人得知樑遠培已做了組長,就吵吵着涌過來報名。高世曼一見只怕有二三十個人的樣子,便笑道:“只需要十個人,大家都要做,這可如何是好?”
“老師,你偏心啊,那樑遠培都當組長啦!”有人嚷嚷。
“近水樓臺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爲春嘛”,高世曼笑眯眯地,人家樑遠培第一個來報名,又是自己妹夫,於情於理都沒問題。
“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是不是老師!”有人起鬨。
“就是這個理兒!”高世曼也不諱言,這裡有的學生比她還大,她早跟他們打的火熱。
“那現在這麼多人,您只要十個,怎麼辦?”有人提出了現實問題。
“這樣吧”,高世曼想了想,“你們都加入吧,五人一組,自由組合,看哪一組編的最好,就採用哪組的,如何?”有競爭纔有進步,雞蛋不放在一個藍子裡,前世有經驗的採購,都不會只選一家供應商,否則關鍵時刻就會被人卡脖子。
大家當然願意了,誰都想自己脫穎而出嘛。
高世曼當即就讓人送了一百兩銀子過來交給樑遠培:“這些銀子先供大家買所需用品,再買些水果點心什麼的供大家用,我再去找王老要個地盤。”
王老自然不無支持,一切安排妥當,第二日高世曼便往齊王府要了幾名侍衛往莊子去了。
她跟楊莊頭說了自己的想法,又將一千兩銀子交給他,讓他先養一千頭豬,離莊子遠一點,選址在村後靠山邊的楊樹林那,先把豬圈蓋起來,再招些人進來。楊莊頭收了銀子交去賬房,便跟着她往地頭去看玉米長勢了。
回來的時候她問楊莊頭:“楊叔,您看這附近有沒有養母羊的,養些在莊子上吧,那羊奶可是好東西。”
“那奶腥的很,難喝”,楊莊頭搖頭。
“好喝”,高世曼有些孩子氣起來。
“好好,趕明兒我叫人弄幾隻來養着”,楊莊頭見她喜歡,少不得要應下。
還沒走兩步,老遠就聽到一個男孩哇哇大叫着,幾人扭頭去看,只見那孩子被兩隻大白鵝追得狼狽奔逃,衆人被逗得哈哈大笑,連高世曼也覺得有趣。那兩隻鵝撲楞着翅膀,壓着脖子伸着嘴追趕着那孩子。幸好那孩子跑的快,不然肯定要被那兩隻鵝啄幾口。
這充滿田園樂趣的畫面讓高世曼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童年,那時她也曾被鄰居家的鵝追逐過,她就是在樹下撿了一隻鵝蛋而已,當然,外公家的鵝就從來沒有啄過她,她經常餵它們吃食,所謂人爲財迷,禽爲食惘嘛。
可別小看了鵝這種家禽,它可是正兒八經的家禽中的戰鬥機,你若與鵝對視,它就低頭屏氣開始朝你襲來,靠近你後就會瞬間高潮。有時候狗都會被它們趕得落荒而逃。最囂張的家禽莫過於此了,它警惕性高、聽覺敏銳,一旦有人進入它的攻擊範圍,它就會自動將對方列爲敵人,警鈴大作,啓動戰鬥模式。
以前農村有很多缺德的人爲了晚上順利偷東西,就將老鼠藥放在肉包子裡丟給狗,很多狗都會上當。但是鵝看家卻不會如此,因爲它晚上視力差,就算投了毒食它也看不見,更不會吃,所以有時候鵝可以填補狗看家的缺陷。
聽着大家愉快的笑聲,高世曼忍不住有些意動,她對楊莊頭道:“楊叔,開春了咱們也養一羣鵝吧,可以看家。”
楊莊頭笑道:“小姐看那鵝挺厲害的吧!”
高世曼笑而不語,又接着道:“楊叔,玉米就快到授粉期了,千萬不可大意,我回去後到王府要幾隻狗來,省得有人打這玉米的主意。”
“小姐,您就放心吧,我都跟村裡人說了,這玉米是小姐的寶貝,但凡有生人來了村子,都會有人來莊上通知的”,楊莊頭這話不假,要知道這村兒裡受莊子恩惠的人可不少。
“是嗎,那可真要謝謝鄉親們了”,這算不算是毛煮席提出的羣衆路線呢?高世曼有些小得意。
“楊叔,先找人將豬圈弄起來,村裡老實肯幹的人多招些進莊,以後用得着”,高世曼交待楊莊頭。
“小姐放心”,一行人邊說邊進了莊。
回了京,沒兩天便是九九重陽節了,重陽節是中國傳統四大祭祖的節日之一,這天朝中休沐,學生休假,京城一派熱鬧繁華之相。家家飲酒賞菊吃餅,一時間高世曼也被這氛圍感染。
錢道益趁這天也回了京城,敏之有孕,他比誰都高興,他還特意讓人做了九黃餅給高府送來,這餅是湖北特產,不過高世曼可不怎麼愛吃,打着孝順魯老太的名義給她送了些過去,剩下的就讓大家給分了。
李陵今日也進了宮,陰妃與他分坐在兩側,見他半天也不言不語,忍不住道:“皇兒,你對正妃的人選,心裡可有什麼數沒有?”
“不急”,李陵並不願談及這個話題。
陰妃一時有些怒了:“還不急?你打算什麼時候定下正妃?”
早日定下正妃,就早日產下嫡子,子嗣在皇位的爭奪中,也佔據着舉足輕重的作用,陰妃怎能不急?
可李陵不急呀,光她急有什麼用。
“母妃,兒臣現下不着急,您就別張羅了”,別的事他都可以妥協,可唯有這件事,他不會也不願妥協。
“不行,這事兒不能拖,母妃瞧着封大人家的嫡孫女不錯,人長的漂亮,又素有才名,比那個高家小姐要漂亮百倍,你看怎麼樣?”兵部尚書封慶泰的孫女封婉兒年方十四,在京中貴女圈中也是極有名的人物,她不僅長相出衆,而且琴棋書畫皆有涉獵,特別是琴,只怕在京中貴女中可拔得頭籌。
李陵聽她拿人跟高世曼相比,心中不由一哂,接着擡頭道:“母妃,您可真敢想。”
尚書省是三省中的執行部門,其下的六部盡是實權所在,六部中兵部更是皇上吊在眼皮子底下的重中之重,虧得陰妃敢打這個主意。
“本宮怎麼就不能想了!”陰妃見兒子一臉譏嘲,忍不住火起。
李陵起身道:“您選的這家,遞到父皇面前也免不了被駁回,兒臣的婚姻大事,兒臣自有主張,母妃還是多歇歇吧!”
言外之意,讓她消停些,身爲母親爲兒子的婚事操持本是應當應份兒,可是她把手伸到皇上鼻子底下亂撥拉,免不了會自取其辱,李陵言盡於此,他壓根兒也不想母妃插手他的婚事。
陰妃氣得騰地從椅中站起道:“皇兒,自打你識得那高世曼,你就變了!母妃這輩子都爲了誰,還不是爲了你麼?”
爲她自己纔對。總有人喜歡站在道德制高點,將嘴巴架在他人腦袋上決定他人的人生,李陵忍不住停下腳道:“母妃,安身守份,以待天時,不可與命爭也。您爭了半輩子,可還剩下什麼?”
陰妃心中一震,愣了愣便跌坐在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