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最先發現沈立行過來,忙起身道:“沈大人,你來啦!”
高世曼聞言忙睜開眼朝外瞧去,一見果然是沈立行,便笑靨如花地道:“彥堂哥,你怎麼來啦?”
李陵擡眼見他眼中冷意一閃而逝,瞭然地收回袖子道:“你來了。”
沈立行擠了笑,踱步走近高世曼,對李陵行了禮道:“幾位同仁一塊兒在此處用餐,聽到秦二爺爽朗的笑聲,就被吸引過來了。”
他徑直走到高世曼身邊坐下,看了看她的臉道:“臉怎麼了?”
高世曼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嗅了嗅鼻子道:“秦二爺將茶水噴到我臉上了。”
秦二瞪着她說不出話來,明明是李陵乾的好不好,沈立行皺了下眉道:“你怎麼不躲開。”
“迅雷不及掩耳”,高世曼還來勁兒了,順嘴就敷衍了過去。
沈立行哭笑不得,又伸手捧着她的臉幫她擦那根本不存在的髒水道:“瞧你還有理了。”
高世曼掰開他的手不樂意了:“本來就是啊。”
想着她剛纔仰着小臉那般老實地讓李陵擦拭,自己幫她擦的時候,她反倒要掙開,沈立行心中的醋意又翻涌上來,再加上本來便喝了點酒,便霸道地又將高世曼的臉捧着道:“不許頂嘴。”
高世曼動彈不得,只得癟着嘴道:“全是酒味兒,你起開。”
李陵心中跟細針亂扎似的,忍不住道:“沈大人還不回席麼?”
高世曼也道:“你沒醉吧?”
沈立行懲罰性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道:“我要過去了,你們慢吃,你呆會不許走了,跟我回府”,說完便起身告辭回了席。
李陵胸中鈍痛,斂下眼眸並未做聲。高世曼知他喝了酒,只用手在臉上擦了一把道:“哦。”等沈立行出門,她又嘀咕道:“髒死了。”
秦二見她臉色不虞,忙湊過來小聲道:“嘖嘖,禽獸不如,光天化日居然……居然敢亂親。”
高世曼白了他一眼道:“他哪裡不如你了?”
秦二一愣,反應過來失笑道:“好哇你,沒良心。”李陵早聽出高世曼話中之話,可他一點兒也笑不出來。這時菜都陸續上了來,高世曼拿了筷子遞給李陵道:“殿下,餓了吧。”如果不是因爲餓了,之前也不會那般不耐煩,這會兒臉色也不好。
李陵接過筷子默默的吃了起來,又往高世曼面前的碟子夾了幾道她愛吃的菜,一句話也沒說。
秦二暗歎了口氣,開始就餐。
還沒吃完,沈立行便來了,一進來便問她:“吃飽了沒有?”
“沒有”,高世曼毫不諱言。
李陵瞧了她一眼道:“慢慢吃,別急。”
急什麼急呀,她纔不急,依舊斯條慢理地吃着。沈立行旁若無人地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吃着,忍不住透出絲笑意。高世曼見他在一旁盯着自己吃飯,瞪了他一眼。
“瞪我幹什麼?”沈立行伸手去撫她的腦袋。那頭烏髮又黑又亮,實是惹人。高世曼擺了擺頭,不讓他在自己頭上摩挲,結果沈立行借酒裝傻,仍在她頭上輕撫。
李陵心中暗惱,秦二見了也只能心中嘆息。
高世曼實在不耐煩了,生氣地道:“摸毛啊?”
沈立行一愣,頭髮就是頭髮,怎麼能說是毛呢?餘光瞧着李陵正看着自己,他呵呵地笑道:“你咬我啊!”這赤裸裸地挑釁,可不就是高世曼式的挑釁嗎?高世曼也知道自己身邊之人越來越牙尖嘴利,扭頭瞪着他道:“虎毒不食子!”
桌上所有人盡皆一愣,隨後秦二步李陵後塵,噗的一聲將嘴裡的飯菜噴了一部分出來,幸好他及時用手將自己的嘴捂了,不然還真的不大好看。他劇烈地咳了兩聲擡起頭來,見大家都瞧着他,嘿嘿地笑道:“見笑了,見笑了。”
沈立行早黑了臉,李陵則似笑非笑地看着高世曼,他們都沒想到高世曼竟葷素不忌,不按常理出牌了起來,她這話不就是在影射自己是沈立行的長輩麼,實在太狗血了。
高世曼乾笑了兩聲,見沈立行臉色不好看,囁囁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你吃好了沒,不想吃就跟我走”,沈立行板着臉。
她忙去桌上夾菜,嘴裡着急道:“我還沒吃好呢。”
李陵忙攔住她道:“別吃那邊的,來”,他嫌棄秦二剛纔噴的飯菜,就在遠離秦二的那些菜盤裡挑了些菜遞到高世曼面前。秦二自然知道李陵嫌棄自己,只能苦笑。
高世曼聽話地將那些菜都吃完,沈立行不言不語,心中甚不是滋味。他好不容易將那蘇潛弄出京城,如今剛驅走野狼,又來猛虎,他心裡能好受纔怪。原先他想着李陵是對高世曼心存感激,所以纔對她呵護有加,他也知道高世曼向來嫌棄有妾的男子,王府有一側妃,很顯然李陵不是高世曼考慮的對象,李陵也不會對已定親的高世曼產生那方面的興趣。
誰知道他今天親眼瞧見李陵爲高世曼溫柔擦臉的動作表情,心中大震,只有喜歡過別人的人才會知道,這種反應代表了什麼意思,偏那高世曼又是一臉的享受,真是氣死他了。
好不容易等高世曼吃完,沈立行拿了桌上的帕子給她擦嘴,一擦完便道:“我們走吧。”
哪有剛吃完就迫不及待拍拍屁股走人的,高世曼扯住他道:“再坐一會兒,有什麼事兒要找我啊?”她可是知道沈立行最近都忙的很,兩人見面少之又少,今天怎麼突然有事兒找自己了。
沈立行哪容她拒絕自己,暗使了些力扯了她柔聲道:“我有東西給你。”
“啊,什麼好東西?”高世曼被他扯着,只好起身。
“你們慢用,我帶曼兒先走一步”,沈立行不忘與秦李二人道別,拉着高世曼便出了包間。高世曼無奈,只好回頭朝他們揮了揮手。
他們一走,李陵便面無表情拉了臉,秦二坐到他身邊道:“你們都下去吧。”
房間一空,秦二低聲道:“沈彥堂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我瞧着他不大高興。你之前幫世曼擦……”
“看出來又如何?”李陵冷冷地道。
“……”秦二啞口無言。
“難不成他也能將本王弄出京城不成?”蘇潛離京,至今不得歸,以李陵的智商,恐怕早看出點什麼來了。
“那倒不會,正面衝突總不太好”,秦二的心是向着李陵的,高世曼也是他打心眼兒裡喜歡的朋友。
“總有這麼一天的”,李陵垂下了眼瞼。
房間靜悄悄的,李陵心中莫名煩燥,若是別人尚還好說,可是沈立行,父皇倚重他,定國公的位置遲早要落到他的頭上,朝中多人與之交好,自己雖是皇子,可是不得皇上歡心,若是與沈立行比起來,人家也不差自己什麼,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只有一個因素可以左右勝負,那便是高世曼的心。
所以自己一直在爭取她的心,對她好,對她寵,無聲勝有聲,潛移默化,只希望高世曼心中那杆天平早日傾向自己這一方。可恨,沈立行與她早有婚約,雖說她早已拿到合離書,可他的心仍是不舒服的緊。
房間的氣息讓秦二喘不氣來,李陵心中的苦痛他能體會得到,所以他唯有以沉默來表達自己對他的支持。
沈立行牽着她出了稻香樓,李衝早拉了凌風在門外等着,高世曼走近凌風,見它雙眼炯炯有神,忍不住湊近它吹了一口氣道:“凌風。”
凌風擺了擺頭,躲開她吹的那口氣,高世曼呵呵地笑道:“小樣兒!”
沈立行將她抱上馬背,自己也縱身上馬坐在她身後,什麼也沒說便疾奔沈府而去。
好久沒有靠在他胸前了,高世曼剛吃飽,天氣又熱,風吹拂面,愜意之極,她眯着眼睛道:“去哪兒?”
“回家”,沈立行悶悶地。
高世曼想了想,也不知道是自己家還是沈家,乾脆閉了眼道:“有什麼東西給我?”
也不知道她哪兒來這麼多話,沈立行不理她,兀自快馬前行。想着李陵和她在一起的情形,他的心都要炸開了,胸中似有千蟲萬蟻在噬咬着自己,極難忍受。高世曼見他不理,便閉了眼休息,一吃飽自然就困,索性睡了過去。
一到沈府,沈立行剛把她抱下馬,她便醒了,問他:“這麼快就到了?”
“嗯,走。”拉着她,小手軟綿綿的,這才稍將胸中鬱氣壓下去一部分。
進了府,沈立行帶着他往書房而去,一路上遇到杜姨娘,沈立行理也沒理,高世曼扭頭正欲對她笑笑,結果沈立行一扯,她忙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幹嘛啊,慢點兒!”高世曼有些不滿。鬼才知道他有什麼寶貝給自己,這麼急切。
一進書房,安心安然去找熟人說話,李衝則自覺地守在門外,只聽高世曼道:“到底什麼東西給我嘛……”
李衝成天跟着沈立行,他是不知道沈立行又得了什麼好東西要給高世曼,聽到房中再無說話聲,他側着耳朵往門板上靠了靠。
沈立行則拉着她來到書桌前,高世曼還未站穩便被他欺身上前環住,一股酒香傳至舌尖,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早被他固住,吻,鋪天蓋地而來,執着,霸道,不滿,貪戀,通通一股腦兒傾瀉而下,讓她毫無抵抗之力。
高世曼小手撐在他胸前,好不容易得了空兒,她發出“唔唔”的抗議之聲,哪知這抗議不僅沒使得沈立行轉爲溫柔,反而更加肆意起來。他右手情不自禁緩緩從她腋下游移過來,剛一覆上她的柔軟,心中便如冰雪消融,化成一灘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