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進來便看到高世曼像個鵪鶉似的蹲在那裡,下人們正要行禮,李陵一個不耐的眼神掃過去,衆人都不敢吱聲。他徑直朝高世曼走去,待走到她身前,高世曼已發現有人靠近,擡頭一瞧是李陵,忙低頭去擦淚。李陵拉着她起身,看她雙眼鼻頭都是紅紅的,心中更惱,只冷冷地道:“去看看小虎怎麼回事兒。”
那老王頭兒忙去看小虎,高世曼扭頭去看那老頭,小虎挺乖,大概也知道是高世曼叫的人來給它看傷的,趴在那老實之極。老王頭看了半天起身道:“殿下,這狗的後腿骨怕是裂了。”
高世曼一聽還沒斷,忙眨去眼中的酸意道:“那怎麼辦纔好?要不要找板子給它固定?”這骨裂了總好過腿斷了,真是萬幸。
“回小姐,老奴想法子給它固住便行”,那老王看她眼睛都哭紅了,心道這狗真是難得遇個好主子。
李陵見老王在那折騰,便拉着高世曼往廳裡走,高世曼趁他不注意忙悄悄將淚抹乾淨,這也太丟人了些。李陵自是裝做什麼也沒看到,進了廳將她拉在椅上坐下道:“怎麼回事?”
高世曼低着頭道:“我也不知道,一回來小虎就成這樣了,我讓安心她們去……去問她,她就說小虎打爛了她的什麼花瓶,所以這纔將小虎打了。”
李陵瞧着她沒有說話,小虎打爛花瓶,這也太奇怪了,在他看來,就是打破了花瓶也不能將小虎打成這般,平白讓高世曼難過落淚。正要讓人將高世娟帶來,哪知高世娟自己送上門兒了。
高世娟等安心走了,也是越想越心疼那隻花瓶,雖說那花瓶是自己跌在丫頭身上打碎了,可也是因爲那畜生嚇着自己才使得花瓶打爛的,所以,歸根究底,也算是那小虎打爛的,安心來問了情形便走,也沒見來找自己理論,那自己是不是可以上門去索要賠償呢,反正高世曼有錢。這般想着,高世娟便帶着人來到高世曼的院兒裡了,一看這麼多人,還有個老頭兒在那似乎給小虎診治,便咧了嘴道:“喲,還把這畜生當人了不成,還請了大夫來瞧?”
沒人理她。高世娟暗惱,又道:“大姐姐呢?”
高世曼在廳中聽到是她的聲音,騰地站起來,正準備出去,李陵拉了她道:“你坐着。”
說完便閒庭信步走出了廳,剛一走出門口,便看到高世娟盛氣凌人地站在那斜睨着院中,他冷冷地看着她道:“跪下。”
高世娟見到齊王便是一愣,正準備行禮便聽到他說跪下,一時有些愣神,小滿見她發傻,上前一步喝道:“還不跪下?”
院中衆人一聽,都嚇得跪了下來,高世娟只得也跟着跪下,暗道怎麼這麼倒黴,真不該過來的。跪了半天也沒聽見叫起,又不滿地小聲嘀咕道:“不要臉,每次都會叫旁人來撐腰。”
小滿有功夫,耳力比常人靈敏,聽她這麼嘀咕,便湊到李陵面前將這話學了一遍,李陵大怒道:“掌嘴!”
高世娟聞言擡頭,看是要掌誰的嘴,見李陵冷冷地看着她,小滿也皺着眉朝着自己走來,瞪大眼愕道:“殿下……”
小滿見天兒地跟着李陵,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這高世娟讓高世曼又是心痛又是流淚的,殿下只怕比自己受了還難過,他若是不好好替殿下將這氣出了,待回了王府還不是他們這些個近身之人倒黴啊?所以他走到高世娟面前一點兒前~戲都沒有,啪啪就是兩巴掌。
高世娟被打的暈頭日腦的,連驚叫都忘了。小滿待她回過神來,便又是兩個巴掌上去,直打得高世娟兩眼冒金星。男人的巴掌可不是什麼女人都能吃得消的,高世娟又羞又怒又痛,發了狠地搖頭尖叫出聲,驚得一地的下人們都擡起頭望她。高世曼從廳中奔出來,見高世娟跪在地上,雙頰紅腫,心中大爲痛快,冷了臉立在李陵身邊,也不做聲。
高世娟見高世曼出來,如何不知自己是因爲她而捱打,厲聲道:“大姐姐,你什麼意思?,竟叫個外人來折辱我?!”
高世曼冷笑道:“人辱必先自辱,你若老實本份一些,也不至於有今日。”
高世娟氣的站起身,指着高世曼道:“你,都跟沈將軍定了親,還跟別的男人不清不白的,你還知不知羞?”
小滿一聽,一個側踢將她踹得跪倒在地,高世娟猛地被踹本能地用雙手撐地,手上立時便被地面劃掉一層皮,痛得她倒吸了幾口冷氣,這麼一踹倒也把她踹清醒了,也意識到剛纔那番話雖折辱了高世曼,但同時也對齊王大爲不敬。
高世曼聽了冷哼一聲道:“虧你說的出口,你也不照照鏡子,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這高世娟又不是沒勾引過男人,被她勾引過的人還少不成,給她留點臉面不說罷了,她還來勁兒了。
高世娟正準備回擊,李陵道:“打狗還得看主人,說吧,爲何打本王的狗?”
齊王的狗?高世娟瞪着眼道:“殿下的狗?”
“哼,這狗是本王送給世曼玩耍的,不過是放在你們高府,怎麼,你不樂意?”李陵突然說這狗是他的,高世曼也有些意外。這樣也好,打了齊王的狗,那便是打了齊王的臉,看這高世娟如何自辯。
高世娟聽了一愣一愣地,李陵又道:“說,爲何打本王的狗?”
“它……打爛了小女的花瓶”,高世娟打算一口咬定。
“如何打爛的你的花瓶?”李陵看了看跪在高世娟身後的綠平道,“你說!”
綠平擡頭見齊王正看着自己,忙瞧了瞧高世娟,高世娟正待要給她使眼色,李陵冷聲道:“說!若有一句不實,便拖出去打。”
綠平嚇得一抖,忙道:“小虎在院兒門前拉尿,二小姐生氣,罵了小虎,小虎就對着二小姐呲牙咧嘴怪嚇人的,小姐她嚇得跌倒在奴婢身上,就將花瓶打碎了……”
原來如此,高世曼氣不過道:“你自己打碎的花瓶,怎麼就賴在狗身上,你欺負狗不會說話是吧?你倒是下得了狠手!”想着小虎被面前的女人差點打斷腿,她的聲音都有些發抖。
高世娟厲聲吼道:“它不過是一條狗罷了!”
高世曼正想說你連狗都不如的,結果李陵道:“原來不是因爲它打碎了你的花瓶,而是因爲它不過是條狗,很好。”
高世娟莫名其妙,又不敢接腔,她在地上跪了老半天了,手也擦傷了,痛的不行,再加上高世曼就站在齊王身邊,她這般跪着,跟跪高世曼有什麼差,所以心中甚爲不忿,不停地揉着自己那受傷的手。
魯姨娘得知這邊動靜,也不敢過來,忙去找高克本求救,高克本上次吃了李陵一次虧,哪還敢再來找不痛快,只以沒多大的事兒將魯姨娘給擋了回去。魯姨娘心中悽惶,自有了那藍姨娘,高克本便對自己沒那般上心了,這麼點小破事兒,他也一推再推,實是讓人心寒。一時又急又難過,竟不知如何是好。
下人們也有些跪不住了,都暗罵高世娟無事生非,高世曼見此道:“不關你們的事兒,都起來吧,該幹嘛幹嘛去。”意思就是讓無關的下人們都起來,高世娟繼續唄。
下人們都胡亂喊着“謝殿下”、“謝小姐”起了身,整個院兒裡就高世娟主僕兩人跪着,李陵接着道:“那丫頭也起來吧。”
綠平擡頭看了看李陵,又看了看高世娟,高世曼道:“綠平,你也起來吧。”
她瑟縮地站起身,自己的主子還跪着,她倒站起來了,這怎麼看怎麼覺得違和,她恨不得再跪下去,可又不敢。
氣氛很是詭異,高世娟一個人這般跪着羞憤欲死,心中靈光一閃,只見她便搖搖晃晃地歪了下去,綠平忙去扶她,她假裝暈倒,緊閉雙眼也不出聲,小滿在一旁看的真真兒的,咧了下嘴,給自家主子使了個眼色。高世曼也不信就這樣跪着竟能將人給跪暈了去,知道這又是高世娟的高招,於是也不做聲。
李陵見高世娟這副樣子,實是噁心之極,冷冷地道:“將她拖出去,她打傷本王的狗,這醫藥費照實賠償,小滿。”
“是”,小滿忙不迭往老王頭那走去。老王頭早將小虎的腿處理妥當,只站在一旁看戲。
“殿下,還有營養費”,高世曼不介意再補一刀。
李陵點頭,小滿心知肚明,跟老王頭說了幾句話便大聲道:“殿下,醫藥費共計二十兩銀子,再加上營養費,差不多三十多兩,零頭去掉,高二小姐應賠償殿下三十兩銀子!”
高世娟在綠平懷中差點氣得跳起來,三十兩銀子,這狗有這麼金貴嗎?她悠悠“轉醒”,梨花帶雨地道:“殿下……”
李陵看她這樣子倒胃口,只瞧了一眼便側過了頭,高世娟又可憐兮兮地轉去看高世曼,看着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高世曼心中不屑,這一套對那膚淺的男人使出來還行,在她面前還是算了。只聽高世娟細聲細氣地道:“大姐姐,妹妹也是不小心才失手將小虎給打了,三十兩銀子是不是有些……”
“三十兩銀子還是便宜你了,若是小虎的腿殘廢了,你等着瞧。”高世曼正在氣頭上,說話也十分不客氣。
“你……”高世娟氣的噎住。
“你什麼你,以後你少招惹我的人和狗,以後也不要再叫我大姐,我沒你這麼狠毒的妹妹”,高世曼決定跟她劃清界線。
高世娟瞪着她不信地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