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曼心中冷笑,面上淡淡的:“少夫人送如此重禮,世曼倘不去試試,那便對不起人了,可是我也不敢保證秦二爺就能聽進我的話呀,我又不是他夫人。”明明馮啓真是未來秦夫人,你不識貨,偏要一頭撞到我這裡來,這可真是人生妙妙妙啊。
許蕊一愣,高世曼看在眼裡,暗道狗肉上不了正席,裝裝面子情兒都不會,正在腹誹,那許蕊反應過來,忙道:“高小姐只管去幫着說說好話,即便是秦二爺不聽,那也是我姚家臉面不夠,與小姐無虞。”
呵呵,這話說的,不就是在影射她高世曼臉太小麼?高世曼面兒上不動,像許蕊這種精明之人她可是見得多了,於是笑道:“少夫人且回吧,此事我必當盡力。”
許蕊又說了幾句話便走了,高世曼將那對金釵拿出來看了看,讓安心將馮啓真喊回來。
啓真一進來便道:“走了?”
“是啊,走前提也沒提跟你道別,看來你們關係一般”,高世曼看着她笑。
“確實一般,我還奇怪呢,她爲何來尋我,原來是要找你”,啓真在她身旁坐下,一點兒也不介意。
高世曼拿起其中的一支釵道:“你有嗎?”
啓真看了看道:“她給你的呀?”
“嗯”,高世曼點點頭,“沒給你?”
“給我做什麼,她又不是求我辦事兒”,啓真笑呵呵的。
“瞧你那傻樣兒!”高世曼將手中的一支遞給她,“咱倆一人一個。”這許蕊也太不講究,真當這世上就她一個聰明人兒呀。
“我不要,人家求你辦事兒,又不是求我”,啓真推託。
高世曼笑道:“按說這兩支都應該是你的,不過咱倆關係這麼好,我留一支而已。”
“此話怎講?”啓真有些糊塗。
“她求我去找秦二辦事兒,你說她是不是找錯人了,東西也送錯人啦!”高世曼捂着嘴笑。
啓真聽完,終於明白,瞪了她一眼道:“我收下便是,用得着這般說嗎?”
“早收下不就結了”,高世曼又拿起另一支釵道:“這許蕊我瞧着很有些精明的樣子,也不知道那康書芳跟她處的怎麼樣。”
“沒聽說她們處的不好”,啓真將那釵收起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康書芳做人比她可是要差遠了。”
“過猶不及啊”,高世曼意味深長地說了這麼一句,頓了頓,她道:“你姐預產期哪天啊,算出來沒有?”
“嘿,正準備跟你說這事兒呢,你就提了”,啓真歪着頭道:“從最後一次月事的第一天開始往後推二百八十天,是七月五日,應是沒錯。”
“沒錯兒,二百八十天就對了,前後會差個一兩天也不打緊,到時候小心着就是了”,高世曼點頭。
“你再幫我寫些餐譜吧,我姐可高興了,說想見見你”,啓真正色道。
“啊?不要,打死也不去宮裡了”,高世曼想着上次去宮中果然遇險,仍心有餘悸。
啓真以爲她怕得見天顏,抿了嘴笑道:“人家好多人想見皇上還見不到呢,你怎麼還怕的很?皇上很難見到的,你放心吧。”
“誰怕他呀?反正我不想進宮”,高世曼想也不想便拒絕了。
啓真還想再問,高世曼忙道:“你既來了,那我再寫幾個菜譜給你帶給你姐姐吧,中午就在我這兒吃飯。”
“好”,啓真點頭。
高世曼起身往書房去,邊走邊道:“來啊!”
安然忙去磨墨,高世曼邊想邊寫,啓真就在一旁拿了本書隨便翻,時而看高世曼寫的東西。
快到中午,啓真無聊,便道:“要不我去廚房弄幾個菜咱倆中午吃,順便讓你看看我有沒有長進?”
“行啊,安然,帶馮小姐去廚房,我這兒不必伺候了”,高世曼擡頭吩咐安然。
“是。馮小姐,請”,安然帶着啓真去了廚房。
待飯得了,高世曼已寫了好幾張菜譜,擺了飯,她站起身道:“得了,今兒就想起這麼些,趕明兒想起來別的了再寫。”
她看看擺上的飯菜,顏色不錯,便笑道:“色香俱全啊,我嚐嚐味道如何。”說着便用手夾了塊裡脊肉放在嘴裡,邊嚼邊道:“嗯,好吃好吃。”
啓真見她嘴裡連誇,有些不好意思,嗔道:“當真這般好吃麼?你莫不是哄我玩呢?”
“我是那種隨便亂夸人的人麼?”高世曼坐下來,安然給兩人盛了飯,她們便端了碗便開始吃了起來。
高世曼邊吃邊點評,然後再就一些小問題給啓真糾正講解,這飯倒也吃的愜意。吃完飯高世曼將寫的菜譜交給啓真道:“這個得讓你姐的人學着做,不然這方子傳出去了會影響稻香樓的生意,你懂吧?”
“嗯,我明白了,到時我會交待她們的”,啓真慎重地點頭。
送走啓真,高世曼寫了會兒字便帶着秦二給的書冊去了敏之那裡,敏之沒幾日便要出嫁,高世曼想着讓她將那書冊文字部分抄一遍,以後留着慢慢看。
敏之因要成親,最近便沒再去秦二鋪子裡,他們有事再來尋她,她也不大會女紅,只比高世曼強上那麼一點兒,今兒找了方嫂在這裡教她做鞋子,高世曼進來的時候,兩人正在那兒手裡各拿着一隻鞋小聲說着話兒呢。
高世曼一進去便笑道:“喲,你還學做鞋啊,瞧你這做的,孟大哥他能穿嗎?”
“小姐來了”,方嫂起身,敏之臉有些紅,白了她一眼道:“他不穿便罷了!”
高世曼看了看方嫂手中的鞋,再看看敏之手中的鞋道:“你也甭做了,一口也吃不成個胖子,你把方嫂做的拿去給孟大哥充數兒,以後成了親他也不會讓你沒事兒就做鞋。”
方嫂呵呵地笑,敏之道:“你別笑我,將來看你怎麼辦。”
“怎麼辦?反正我在女紅方面是五穀不分的,總不至於被退親吧?”高世曼嘻嘻地笑。
方嫂見高世曼手中拿着書,便知趣地道:“我那廚房還有點活兒,得去忙會兒,你們先聊,改天我再過來。”
敏之起身送方嫂出去,轉回來問道:“拿的什麼?”
“曠世鉅著”,高世曼搖了搖手中的書,“先放你這兒,你將文字部分抄一份,那圖畫部分嘛……你好好參詳一下便可。”
敏之沒想太多,一打開書便窘了個大紅臉,樂得高世曼哈哈大笑,說實話,前世還真沒見過人家臉紅呢。她笑夠了對安然道:“將世燕喊來。”
世燕本來午休後也是要來尋敏之的,她一進來見高世曼也在,便笑道:“大姐姐,你也在這兒。”
“嗯,那本書你們倆一起抄吧,抄完還給我”,高世曼用眼神指了指敏之手邊兒的書。
“什麼書呀?”世燕走過去。
敏之剛纔被高世曼笑話,這會兒惡作劇地將書一古腦兒塞給世燕道:“給。”
世燕無防,一接過來便打開看,直看得愣在那裡兩眼發直,臉紅的像燒透的大蝦,直比敏之有過之而無不及。高世曼也沒覺得那麼好笑了,只抿着嘴樂,敏之反倒像吃錯了藥似的,咯咯地笑個不停。
世燕性子本來就內斂,敏之一笑她更是無地自容,只差將那書扔在地上,高世曼解圍道:“行了,你態度端正一點好不好?我可告訴你們,愛讓一男一女走在一起,性讓兩人走到最後,懂嗎?”
敏之止了笑道:“性是什麼?”
“食色性也”高世曼看着她,“就是夫妻之間那點事兒。”聽得兩人都愣了。
“哎,你倆抄不抄了,不抄我可拿走了啊,這可是買都買不到的好書”,高世曼假裝生氣。
“抄,我抄”,敏之忙去拿紙筆。世燕也走到桌前將書攤開來看了看,仔細一看,才發現這書並非僅僅只是那般,也小聲地道:“我也抄。”
既然如此,那高世曼就不便打擾了,她告辭去看彤彤,彤彤正跟陸森、阮秋玩滑輪呢,高世曼在一邊瞧了,發現是彤彤在教他們玩兒。那兩個小廝也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孩子罷了,對這些感興趣也是正常。
她沒有打擾他們,於是回房坐在書房發呆,想着彤彤才四五歲,離開蒙還早,但也不能見天兒的只玩吶,想了半天,決定將前世跟桐桐講的故事一一寫下來,再講給彤彤聽。什麼格林童話、一千零一夜、伊索寓言、安徒生童話,只要能記得起來的,她都稍改編下寫得適合這時候的孩子看,還有中國的成語故事,很多都蘊含了豐富的人生哲理,高世曼也要好好用番心思,爭取能將這些故事寫的生動有趣,吸引小朋友。
高世曼前世小時候那會兒,家在農村也沒什麼多餘的課外讀物,她記得她最初的課外讀物便是一本不知哪兒來的成語故事,另外還有一本殘破不堪的《水滸傳》,當時看着只是好玩兒,後來才知道,這些讀物都給她後來的學習生活帶來了大大的好處。特別是這成語故事,給她的人生帶來了深遠的影響。
比如這《小馬過河》的故事吧,當年看的時候,壓根就不懂什麼意思,只覺得小松鼠很樂於助人,長大後才知道,這個故事不僅告訴我們每個人都會根據自己的經歷、學歷、閱歷對某件事有不同的看法,勿要將自己的想法強加於人;而且也提醒我們“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的道理,通俗點說,就是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高世曼越想越興奮,反正自己有時間,能給弟弟打造一份這樣的讀本,她也算是小有成就了,有些故事不指望彤彤能聽懂,但是等他長大一定非常感謝自己這個姐姐的!
說幹就幹,高世曼拿出最好的紙,開始伏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