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珍這會兒怎麼可能會走,高世曼見秦二眼中似有不虞,便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岔開話題道:“明日立珍及笄,你也一起來湊個熱鬧吧?”
秦二聽了頓了下笑道:“那可恭喜沈小姐了,明天沒事兒肯定去捧場”,秦二言不由衷。
立珍聽了喜不自勝,她正不知道怎麼開口呢,高世曼便請了秦玉豐,聽秦二這麼說,她羞澀地笑了:“秦二爺一定要去纔是,世曼肯定會去,你若不去她一準兒不高興。”
秦二還能說什麼,只得陪笑,哪知立珍卻道:“秦二爺手上拿的什麼?”
“呃……賬本兒,我來找世曼就是給她送賬本兒的,那個……”你是不是可以迴避了?怎麼一點兒眼色也沒有呢,秦二心中腹誹,越發覺得這個沈立珍討嫌。
“那我便告辭了,你們聊吧!”立珍總算開竅。
高世曼見立珍要走,忙叫安心:“將那東西拿來。”
安心拿出一精美的盒子遞給立珍道:“這是送你的,明兒我就直接去了,你在家好好打扮就是,不用管我。”
立珍見這盒子精美,接過來忍不住讚道:“這盒子可真漂亮!”卻不打開看裡面是什麼。高世曼也知現在的人不習慣於當着人家的面兒拆禮物,便笑道:“希望你喜歡。”
“謝謝嫂嫂!”立珍竟改口叫她嫂嫂,臉上還笑呵呵的,高世曼白了她一眼,聽着怪不習慣的,秦二聽了心中越發對立珍不喜,便看了她一眼道:“你可別亂叫。”
立珍見秦二面含不滿,也知自己一時高興失了禮,心中有些懊悔,紅了臉道:“我走了。”
“路上小心些!”高世曼將她送至門口。
“嗯。”
沈立珍心情因秦二的一句話而破壞殆盡,她悶悶不樂地回了家,一到房裡便再也沒有出來。明日及笄禮要準備的東西都讓下人幫着在準備,她也沒興趣再管了。
高世曼送走沈立珍,回頭看秦二將那布包放在桌上問道:“這什麼好東西,不可能是賬本吧?”
秦二將那書冊遞給她:“這種東西,你找小燕子要,也不怕人笑話。”
“啊?”高世曼心中一突,接過東西打開一看,果然是本《素女競春錦圖冊》,她擡頭尷尬地朝秦二嘿嘿一笑,隨手翻了一下,立時便滿臉通紅,忙將書合上了。秦二何曾見過她這般,一邊欣賞着她的窘態,一邊笑道:“小燕子順嘴提了句,我給了她一本,這本全一些,她那本給你的話,你就拿着吧,別說我另給了你一本就行。”
高世曼暗道這小燕子可真是不靠譜,昨兒剛跟她說,今兒秦二就知道了,她擡頭眯着眼睛道:“你又去她那兒了?”
“哪有,我是順便去玲玉坊,偶然得知這個事兒”,秦二矢口否認,面色淡定。
高世曼虎視眈眈地看了他半晌兒,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只好道:“算你聰明”,然後拿起那書冊道:“多謝啦!不許跟小燕子一樣,到處說。”
“哪能!”秦二立馬錶態。
因高世曼手裡拿着那書冊,心中多少有些不大自在,便道:“你也早些回去吧,那麥香居我會再想個法子。”
“行,我走了”,秦二也不便多留。
“小心着點。”
“知道。”
人一走,高世曼便抱着那書冊往書房去了,秦二說這本全一些,她倒要看看有什麼新花樣兒。
待她打開認真看了,才知道秦二所說的“全”,並非是指姿式之全,而是其集合了理論與實踐於一體,更妙的是還有養生、優生、性健康方面的內容,她如獲至寶,越看越喜歡,這秦二果然是好基友啊,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她被其中的內容所吸引,先看文字說明部分,已深覺此書之系統。想我泱泱之華夏,文明發源古國之一,千年前便有此論著,實讓人心生欽佩,既嬌且傲呀!高世曼看的入迷,直到安心來催她休息,她纔將書收了起來去歇了。起身見那包書的披風看着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披風是李陵的,高世曼恍然大悟,難怪這書如此全面,原來是出自皇家。又一想,那李陵必也是知道了自己在找尋這種書,可能是怕自己不好意思,所以假裝不知,不過自己可真要好好謝謝他纔是。
明兒還要去沈府,高世曼便歇下了心思,洗漱後睡下。
第二日一早,高世燕找來了,她也要跟着高世曼前往沈府,高世曼本想着那高世娟也會死皮賴臉的跟上來,哪知道她竟沒什麼反應,大家也樂得清靜,便直接往沈府而去。
她哪知道人家高世娟現在正沐浴愛河,與那楊沛林甜蜜地享受着愛情的滋潤呢,自他們約定逢五相會後,他們又曾相會過一次,楊沛林只知道那高世娟長相美麗,性情溫柔,對她滿意之極;男子以貎取人,女子何嘗不是,那楊沛林長的也是一表人才,彬彬有禮,高世娟初墮情網,縱是她在高世曼眼裡再不堪,也是一介小小女子,她的眼中那楊沛林既是國公之後,又相貎堂堂溫柔有加,她怎麼可能抵擋得住這種誘惑?
所以高世娟已不屑再出去獵狩,她只用等着自己的幸福之花自然開放便可。
高世曼到了沈府,沈立珍自然是沒時間招呼她,她又跑去找沈立行,結果沈立行也不在,她已好久沒見過他了,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麼,也沒有去找她。她只好帶着世燕往園子裡去,來到池塘邊看魚去了。
世燕老實,跟着她也是半天沒有一句話,高世曼主動問她:“你跟敏之學的如何了?”
世燕靦腆地道:“基本的東西都學了,敏之姐姐說有時間帶我去店裡再學幾天,需要秦二哥同意後方可。”
“應該的,賬房重地,自然不是人人都想去就可以去的”,高世曼表示理解。
“嗯,大姐姐,敏之姐姐說,學好了這個有大用,是真的嗎?”世燕當起了好奇寶寶,她學這個純粹是因爲樑遠培之故,除了討好婆家,目前她還沒發現有什麼作用。
“當然了”,高世曼想也沒想,“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還是自己最靠譜,你學得一技之長,以後走遍天下也不怕,何樂而不爲?”
世燕似懂非懂,擡頭剛準備說什麼,結果看到對面來人,臉突的就紅了,高世曼見她莫名其妙紅着臉低了頭,奇道:“怎麼了?”高世曼面對着河面,沒瞧見樑遠培朝這邊走來了。
待她發覺有異,扭頭去瞧的時候,樑遠培已然走近了,高世曼看着對面來人,只見他年方十七八的樣子,黑緞袍服,濃眉大眼,一身飄然風姿,落落大方,正朝着她們笑呢!高世曼突然有些明白此人是誰了,正準備說話,來人行了一禮道:“見過大小姐,世燕姑娘。”
看來應是樑家的人無疑,高世曼還了一禮笑道:“你是……”
“在下樑遠培,遠遠瞧見兩位小姐在湖邊賞魚,冒昧過來打擾”,樑遠培笑得輕風拂面。
“別這麼客氣了,以後都是一家人”,高世曼捂着嘴笑,世燕不敢擡頭。高世曼見她這般,便拉了拉她道:“瞧你這是做什麼,跟駝鳥兒似的,頭都要埋到土裡去了。”
高世燕這才擡頭道:“大姐姐……”
樑遠培聽高世曼說什麼駝鳥,心中十分奇怪,他也只是在書上見過有說吐火羅有黑色大鳥,有翅而不能翔,喙可啖鐵,日行幾百裡,便問高世曼道:“大小姐聽說過駝鳥?可是那種有翅而不可飛之大鳥?”
“正是”高世曼並未設防,話哧溜一下便冒出了嘴。
“它爲何要將頭埋於土中?”樑遠培可真是敏而好學。
“哦”,高世曼糾正道,“嚴格來說不是將頭埋在土裡,而是埋在沙裡草裡,它生活在沙漠地區,據說在遭遇危險時會把頭埋入沙坑草堆,矇蔽自己的視線,自以爲看不到敵人便是安全的,其實它善長奔跑,如果逃跑的話完全可以避開危險。一般我們說‘駝鳥政策’就是指那種逃避現實、自欺欺人的心理,通俗些來講,就是掩耳盜鈴。”
高世曼侃侃而談,即便是樑遠培這種在國子監求學的讀書人也聽得目不轉睛,高世燕見樑遠培聽得認真,也擡起頭看着自家大姐,聽得津津有味。
高世曼說完,笑眯眯地問樑遠培:“你沒聽說過?”
“尚未聽過,今兒是第一次聽說”,樑遠培老實地道。
“這樣啊”,高世曼點點頭,那樑遠培卻道:“大小姐是何以得知的?”
這個,怎麼回答纔好呢?高世曼正在糾結,突聽到一聲:“曼兒!”扭頭一看,競是沈立行,唉呀,可真是來的太及時了,她可不想再跟人說是在書上看到的駝鳥政策,實在太虐心了。
高世曼爲沈立行的到來喝彩,臉上洋溢着燦爛和煦的笑容,這發自內心的高興在她那張小臉兒上表露無遺,沈立行看了,這麼些日子以來的疲累化爲烏有,心裡別提有多舒坦了。
待他走近,樑遠培忙上前道:“沈大人。”
沈立行笑着對他點了點頭,過來拉着高世曼的手道:“遠培難得見一次世燕,讓他們說說話兒,你跟我來。”
高世曼被他扯走,回頭對着世燕和樑遠培擠了擠眼睛道:“呆會來尋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