駑馬十駕,功在不捨,意思是智力低下的人只要刻苦用功,就能追上資質高的人。
去你妹的智力低下!!
去年好端端的生日,氣得她半宿都沒睡着覺!
她強忍着沒去找十一阿哥麻煩,沒想到十一阿哥今年快過生日的時候突然舊事重提了!
真真是把盈玥氣了個夠嗆。
只不過就算再生氣,她還是約了詠絮三日後去香山寺踏青拜佛。
十一阿哥讓她的看的好戲,肯定是個詠絮的有關,或者根本就是給詠絮看的。
莫非……
盈玥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測,對於詠絮的終身幸福,十一阿哥還是挺上心的。
去年她的出的那個餿主意,莫非是有了成果了?
可是她沒聽到定親王有什麼不好的傳言呀……
二月春風似剪刀,路邊的垂楊婆娑着枝條,曼舞盈盈。
今兒是個好天氣,春風細細,帶着昨夜春雨的潮溼,又夾雜了春日玉蘭的清香,分外好聞。
詠絮出落得愈發亭亭玉立了,她託着細嫩的小臉,問道:“月娘怎麼突然邀我出來玩了?”
盈玥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想吃香山寺的素齋了。”
詠絮捂嘴輕笑,“我說呢,你這個饞貓竟會無事獻殷勤!”
盈玥黑線了,你纔是饞貓,你全家都是饞貓!
詠絮歪着腦袋道:“今兒可還是十一舅舅的生日呢,我原本還打算進宮去呢。”
今兒是二月初七啊。
盈玥冷笑:“好端端的,去給他過什麼勞什子生日!你難道忘了你去年生日,他送了什麼了嗎?”
詠絮撅了撅嘴:“還能是什麼,十一舅舅送禮,從來只送自己親筆字畫。”詠絮無奈地嘆了口氣,“雖說他的字寫得很好,但這也太摳門了。比起兩位表哥送的禮,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盈玥點頭不止,“沒錯沒錯!這種人,理他作甚?不就是過個小生日麼!讓你大哥代送一份禮物便是了!”
詠絮的大哥名叫博爾濟吉特?鄂勒哲特穆爾額爾克巴拜,意思是幸運的鋼鐵。
這個相當長相當奇葩的名字,就是其外祖父乾隆陛下給取的!
這奇葩的品味,的確和乾隆跟搭調。
難道就是因爲乾隆太奇葩,才生出十一阿哥這種奇葩到摳門的兒子來??
詠絮嘻嘻笑了:“月娘還在爲去年八月十五的那副中堂生氣吧?”
她能不氣麼!去你奶奶個駑馬!
詠絮道:“我想十一舅舅應該不是故意的,光看‘功在不捨’這四個字,其實意思挺好的。”
盈玥擺了擺手:“好了好了,不提那個守財奴了,一提我就生氣。今兒這麼好的日子,咱們是出來遊玩的,可別辜負了。”
詠絮“哦”了一聲,不復多言。
香山寺依山而建,錯落有致,間以古木奇樹,的確是春遊的好地方。在這裡踏青賞景,累了便去寺中吃一頓可口的素齋,想想便覺得愜意。
今年春暖得格外早些,連桃花都含苞待放,依稀都能聞到香甜氣息了。
忽的,詠絮露出疑惑之色,“那是定親王府的馬車。”
盈玥忙順着她目光看去,果然有一輛華麗大氣的朱輪車停在了香山寺的側門外。只不過那馬車上並無定親王府標緻。
“你沒看錯吧,那真是定親王的馬車?”盈玥忙追問。
詠絮點頭:“大表哥的馬車,我還不至於認錯了。只不過……他的馬車怎麼會停在側門?”
是啊,但凡有頭有臉的人,馬車都是停在香山寺正門的。而且這裡只有這麼一輛去了標緻的馬車,明顯是有意隱藏身份。
盈玥問:“要不要進寺中問問?若真是定親王,也該去打個招呼纔是。”
“自然是要的。”詠絮笑着點頭。
寺中香火鼎盛,詠絮便叫丫頭去喚了香山寺的知客和尚。所謂的“知客”是負責接待香客的僧人。凡是大型寺廟,裡頭除了主持方丈之位,下頭還有座元、首座、西堂、都監、院監、知客、糾察之類的管事和尚,大概相當於部門經理吧。
這位知客和尚生得圓臉方額頭、慈眉善目,賣相很是不錯。畢竟這是負責“公關接待”的和尚,長相都得挑順眼點的。。
那知客和尚道:“定小王爺的確帶了一位女客前來進香。”
詠絮一愣:“女客??”
“正是。”
詠絮的臉色有些微妙了。
盈玥見狀,忙笑着對知客和尚道:“大師,這位格格是和敬公主的大格格,算起來正是定親王的表妹。既然定親王駕臨,我們自當前去請安問好纔是。”
知客和尚一聽是大公主之女,頓時神色熱切不少,連忙合手道:“那貧僧這就爲兩位施主引路。”
詠絮勉強笑了笑:“那就有勞了。”
知客和尚一路引了她們抵達了地藏王菩薩殿。
詠絮一臉古怪之色,“地藏王殿可是超度逝者的,大表哥帶着一個女子來這裡……”
盈玥沒有回答,忙從袖中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肉疼地遞給知客和尚道:“這是香油錢。”
知客和尚大喜,不動聲色收了銀錢,“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兩位格格心想事成。”再三謝過,和尚這才離開了。
京中富貴雲集之地,哪怕是僧侶也是食人間煙火的。
盈玥看了詠絮一眼,“要進去嗎?”
詠絮的神色有些猶豫,她心下雖然好奇,但又覺得不該刺探表哥的隱私……
正猶豫着,便見門吱呀一聲開了。
盈玥暗道一聲不妙,急忙拉着詠絮便順勢登上臺階,那敞開的殿門便正好將她與詠絮遮擋在了門後。
然後便聽見一個女子低低抽噎的聲音,女子聲音甚是悽婉幽幽:“我的孩子……爺,那是咱們的孩子啊……”
門口詠絮小臉瞬間青了,她怒極之下,忍不住想要跑出去問個究竟,卻被盈玥一把握緊了手腕,盈玥對她搖頭,低語道:“別衝動。”
定親王綿德安慰聲隨之響起:“別哭了,這不也是沒辦法麼?不是額娘狠心,是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那女子只一味嚶嚶嚶小聲哭着,端的是悽楚不勝。
綿德嘆着氣道:“我和詠絮的婚事還沒定下,若就先添了庶子,大公主和詠絮必定不滿。”
女子用滿是怨怪地語氣道:“絮格格還在矯情個什麼勁兒!爺可是親王之尊啊。”
聽了這話,詠絮氣得肺都要炸了,她張嘴便要罵。盈玥卻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緊接着,又是綿德煩恨的聲音:“若不是看在她是大公主之女的份兒上,我纔不想娶那個放縱無禮的毛丫頭!”
詠絮驚住了,素日裡待她溫柔款款的表哥綿德,竟然……
盈玥心道,十一阿哥還真是給她們上演了一出好戲呢。
詠絮瞬時眼圈紅了,金豆子吧嗒吧嗒掉了下來,沾溼了盈玥的手背。
盈玥忙鬆了捂住詠絮嘴巴的手,道:“看樣子,定親王已經走遠了。”
詠絮死死咬着嘴脣,不肯讓自己發出哭聲。
盈玥嘆了口氣,“那個女子,似乎是定親王的房裡人,應該是不慎有孕,太福晉發話給打掉了。”
詠絮恨恨凝視着遠方的飛檐斗拱,“月娘,我是不是特別蠢。”
“額……這個,沒有啦。”雖然她一直覺得詠絮蠢萌了點,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刺激她了。
詠絮狠狠用袖子蹭掉眼淚,“我現在才知道,大表哥看中只是我這個公主之女的身份!他心中對我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愛!!”
盈玥嘆了口氣:“你現在知道,也還不晚。”
詠絮咬牙切齒:“他不是嫌棄我放縱無禮嗎?反正男未婚女未嫁,一拍兩散便是!!”
盈玥笑着點了點頭,詠絮有這份君既無心我便休的骨氣,她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