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敬大公主眼中冷冷的滿是恨意:“本宮是來給你送終的!”
魏氏沒有惱怒,依舊是一臉高貴自矜的微笑,她擡手撫摸着自己蒼老的臉,“本宮已經年近五十,享受了三十載榮華富貴,協理六宮十餘年,與中宮分庭抗禮。縱然死了,本宮這輩子也夠本兒了。”
“將死之人,你也就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和敬冷笑,“本宮不信,待到汗阿瑪賜死的旨意下達的時候,你還能笑得出來!”
魏氏擡眼睨了和敬一眼,“介時笑不出來又如何?本宮只消回想一下,當年那些一個個高高在上、瞧不上本宮的人,全都早死玉隕,本宮便痛快多了。”
魏氏笑容中帶着譏誚,“大公主,你的母親、十一福晉的親姑母,就算貴爲元后又如何?才而立之年便消香玉隕,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保不住!比起她,本宮起碼享受了一輩子榮華!”
提及元后娘娘,和敬徹底失去了理智,她咆哮着衝上前:“你還敢提我皇額娘!!要不是你害死了七弟,皇額娘也不會去世!!”
歇斯底里的和敬揚起了巴掌,那帶着尖銳護甲的手狠狠甩在魏氏那自恃高貴的蒼老臉頰上!
啪!!
一聲響徹冷宮的摑掌聲,護甲那尖銳地劃破了那張臉,轉瞬便是三道血痕,宛若被厲獸的爪子橫掃而過一般,鮮血沁出!
魏氏不怒反笑,“怎麼?惱羞成怒了?”
和敬氣到雙目赤紅:“賤人!本宮真是瞎了眼,當年竟然會信了你!竟扶持你在宮中作威作福!!”
魏氏得意地笑了,任憑臉頰上鮮血橫流,鮮血淌指她乾裂的嘴角,她抿了一口鮮血,任由腥甜在口齒中蔓延。
盈玥趕忙上前,一把拉住幾乎要歇斯底里的和敬大公主,“大姐姐,別衝動。”同時,眼睛不由朝着破落的窗外掃了一眼,有個明黃的身影一閃而過……
那不是她的錯覺,果然外面一直有人。
盈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冷笑着看着端坐榻上的魏氏,徐徐道:“看樣子,令貴妃娘娘對當年所作所爲,毫無悔意嘍?”——總算是死,也有許多不同的死法,既然令貴妃想要不得好死,那她就再推波助瀾一把好了。
魏氏冷哼了一聲,“本宮當然不悔!若七阿哥不亡、若她不死!本宮豈會有三十載尊榮可享?!”
“你——”和敬大公主氣得胸口一陣劇烈起伏,“你不過就是一介包衣宮婢……”
魏氏狠狠瞪了回去,直接打斷了和敬大公主的話:“包衣又如何?難道就合該被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貴人踐踏在腳下嗎?!就因爲本宮是包衣,就合該是她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嗎?!”
談及當年,魏氏彷彿是被激起了心底最深處的惱恨,她眼中滿是毒恨的冷芒,“她明知道,大阿哥永璜厭恨她這個嫡母!卻還要將我只給大阿哥爲妾!讓我平白飽受侮辱!!”
魏氏緊緊攥起了拳頭,毒恨地看着和敬大公主,“你那個僞裝賢德的母親,害死了大皇子的生母,她做的孽,卻要推我過去受折辱!我焉能不恨!”
和敬惱火衝頭,當即怒吼道:“你胡說八道!哲憫皇貴妃是病逝的!”
這位哲憫皇貴妃是富察家旁支庶出之女,算是元后的陪嫁了。就在先帝駕崩前不久病逝了,因此位份也是追封的。
魏氏冷笑:“病逝?當初,若非你那個賢惠的好額娘故意耽擱她病情,她又豈會病逝?!”
和敬氣不大一處:“當初先帝病重,皇額娘哪有閒工夫理會一個侍妾格格病情如何?!皇額娘又沒有不許她請大夫!她自己病死的,難道還怪皇額娘沒有爲她請太醫嗎?!”
魏氏被懟地一噎,旋即再度冷哼:“不管哲憫是如何死的,大阿哥恨她是事實!她也心知肚明!我在長春宮服侍多年,自問一直忠心耿耿,她卻讓我受盡羞辱!難道我不該恨她?!”
和敬大公主氣得咬牙切齒,“以你的出身,皇額娘將你指給永璜,是擡舉了你!你若是拿出勾引汗阿瑪的本事,豈會勾引永璜不成?!”
魏氏被說到痛處,老臉登時青紅交加。
盈玥這時候幽幽冒出來一句:“我記得,當年在元后喪禮上,大阿哥永璜因爲失儀,受到汗阿瑪雷霆遷怒。這件事,是不是你的手筆?”
提及此事,魏氏露出得意的冷笑:“不錯!他自以爲是尊貴的皇長子,便可肆意羞辱我,我便要他徹底失去儲位之望,絕望而死!!”魏氏臉上露出了快意的神色。
此言一出,盈玥敏銳的精神感知分明感受到殿外那人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那憤怒的情緒幾乎都都要不可遏制了。
盈玥現在已經在期待魏氏的死法了。
“哈哈哈!!”魏氏仰頭大笑,笑得幾欲癲狂,“你們高高在上又如何?!大公主,你的母親悲痛而終!大皇子也絕望而死!!想到他們的下場,我真是覺得痛快!!”
和敬大公主怒極攻心,“你這個毒婦!——你必定不得好死!”
魏氏早已陷入了癲狂中不可自拔,她欣賞着大公主的怒容,冷笑道:“本宮膝下有二子二女,皇上就算要賜死本宮,左不過就是一杯鴆酒!爲了保全皇子公主顏面,皇上十有八九還會給本宮一個風光大葬!就算死,本宮也是風風光光離開人世!”
盈玥默默道:你要是不說這些話,或許會的,但是現在……乾隆陛下能給你個好死、給你風光大葬纔怪!!
魏氏眼若毒蛇一般,“凡是羞辱我、作踐我的人,全都死在了我的手上!譬如元后、譬如大皇子,譬如……”魏氏微微一頓看向盈玥,“譬如你的婆婆金佳氏!”
盈玥眼底一沉,“淑嘉皇貴妃果然是被你害死的!”
“不錯!”魏氏冷笑,“她與我一般都是包衣,不過就以爲她擡了旗,便反過來瞧不起我的出身!!不過就是因爲祖上是朝鮮貴族,比我稍微好了一點點,便整日不可一世!”
魏氏臉上已經被嫉妒充溢,嫉妒到面容扭曲,嫉妒到幾欲瘋癲。
盈玥沉着臉道:“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