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嗎。”江一不鹹不淡地回答道，“有什麼事情就直說，不用給我戴高帽，說完就走吧。我們也是很忙的。”
那女人環視了一圈，露出完全不以爲然的樣子，然後從懷中口袋摸出一張照片，隨手丟在面前的茶几上。
“就是這個人。找到他。”她吐出一個菸圈，夾着煙的纖長手指神經質地抓了抓頭髮，本來就扎得很鬆的頭髮被她抓得有些凌亂。
“這個人同何適前輩的失蹤有關係嗎？”江一冷着臉問道。雖然他姑且算是個不願意惹事、經常能一個哈哈岔開很多話題的人，但是這並不代表在如此露骨的惡劣態度面前，他也有表現出自己狗腿一面的必要，語氣也較一直以來冷淡了許多，完全就是公事公辦說完快滾的態度。
“誰知道呢。”克羅艾語焉不詳，探出身子在茶几上擺放的菸灰缸裡熄滅了自己手中的煙，“加油吧，小夥子們。”
克羅艾站起身，繞過沙發走到江一面前，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江一的面頰：“尤其是你。戰時之鈴已經把新流魂的情報上報給管理局了，你最好好自爲之，別惹出什麼麻煩來。”
克羅艾的指尖冷的像是冰塊，江一忍不住懷疑那人的身體裡到底有沒有溫熱的血液在流動。
高瘦的彷彿只剩下骨架的女人離開了房間。當鐵質外樓梯上當當作響的高跟鞋撞擊地面的聲音終於徹底消失的時候，房間裡的氣氛纔像是徹底緩和了過來。
江一都沒發現這個女人竟然攜帶着這樣強大的威壓。
海謝爾收了身後那一直在搖搖晃晃的四條毒蛇，單手撐着椅背，直接從後邊跳進了離他這邊比較近的長條沙發裡，撞得茶几向前挪出去一塊。江一回身想要扶庫蕾雅一把，卻被對方若無其事地一把揮開。儘管庫蕾雅做出一副尚有餘力的樣子自己走到海謝爾的斜對面坐下，然而從她微微顫動的背影上，江一還是感覺到這種“尚有餘力”恐怕是她用盡餘力的假裝。
即便是遠離了戰場，戰士依然是高傲的戰士。
江一坐到海謝爾的對面，順勢接過海謝爾遞過來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臉型方正剛毅的中年男人，目光倒是異於常人的堅定，但是除此之外完全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大叔。
江一也有些迷惑不解：“這人誰啊。”
海謝爾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示意江一翻過去：“你看背面。”
江一將手中的照片翻到了背面，只見上面寫着兩行字，一行是這人的名字，另一行是拍攝時間。
“‘技師’裡德·維拉爾，拍攝時間……竟然是二十年前？！”江一驚訝地叫出聲來，擡起頭看着海謝爾，“這他二十年前的樣子了，那現在應該是個六七十歲的老人了吧？‘落月之丘’的人找一個這麼大年紀的老人是想幹什麼？！”
鎖門回來的沙羅從目瞪口呆的江一手中拿下那張照片，反覆看了看，又興味索然地把照片放回了桌子上。
“剛纔那個人剛一報上名號，你就知道她是‘落月之丘’的人。”庫蕾雅沉聲開口，“‘落月之丘’究竟是個什麼組織？”
江一用被雷劈了一般的驚詫表情看着庫蕾雅：“你竟然不知道嗎？”
庫蕾雅搖搖頭，老實回答道：“不知道。”
江一又看了看海謝爾和沙羅。海謝爾兩條長腿上下交疊着，伸直了搭在茶几上，兩隻手十指交叉兜在腦後，整個人顯露出一種極其慵懶的舒展姿態，半眯縫着眼睛說道：“你看我幹什麼。我不知道。”
沙羅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我聽說過一點，應該是管理局下屬的一個什麼機構。因爲我們‘銀十字’近期一直在開發的某種人形兵器和這個組織有點關聯。”
江一敢肯定沙羅聽說的絕對不只是一點而已，然後選擇性地無視了“人形兵器”這種聽起來如此SF如此危險的詞彙。
他稍許平復了一下起伏翻涌的心境，道：“何適前輩這是都告訴了我什麼東西……就像沙羅剛纔說的那樣，‘落月之丘’是管理局的一個下屬戰鬥部隊，所有成員都是靈者，戰鬥能力爆棚的那一種。”
“從來沒有聽說過。”海謝爾下着結論。
庫蕾雅點了點頭，附和道：“確實。大概平時乾的都是上不了檯面的工作。”
江一在心裡說你們恐怕還真就說對了，但是臉上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就着這個話題繼續說道：“而剛剛那個自稱‘黑火’的女人，何適前輩曾經給我提到過一次。那個人是何適前輩的直屬部下之一，戰鬥能力就算是在高手如雲的‘落月之丘’也是數一數二的。而且……對穿越者似乎是非常不友好的樣子。”
“剛纔她進門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聽說你們這裡有個流魂，我來拜會一下’這樣，語氣特別不友好，我們才覺得這個人可能是衝着你來的。”沙羅將剛剛江一錯過的場面簡要描述了一下。江一心說幸好自己是個流魂。按照何適前輩曾經告訴原·江一的情報，如果自己是個墨者，恐怕早已被那個人就地正法了。
同樣都是穿越者，這個世界對於流魂的處理方式比純粹的墨者要和善許多，大概是因爲像海謝爾這種認爲流魂和原主沒什麼區別的人不在少數。然而即便如此，流魂也依然是這個世界的二等公民，遇上極端狂熱的人會被直接弄死那種級別的二等公民。
“所以這個‘落月之丘’來的人，拿着一張二十年前的照片，要找一個現在如果還活着已經六七十歲的老人，到底是想幹什麼？”
出聲的是庫蕾雅，只是重複了一次江一方纔自己的疑問。
“也許……最近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件？”江一隨口給了一個相當模棱兩可的答案，“不如看看電視新聞吧，也許會有什麼線索。”
“啥？”海謝爾誇張地發出一聲大叫，“你覺得一打開電視就能看到這種新聞的概率比被閃電劈中天靈蓋大多少？”
話音沒落，一邊的沙羅便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剛好是新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