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辦的葉思遠副掌事你認識嗎?”對相處了五年多的曾建,胖子沒說什麼廢話,直截了當地問道:“聽說你最近經常去打擾他?”
看看旁邊突然變得氣呼呼的少女,再看看胖子一本正經的神情,曾建一下子明白了:“這位一定是葉小姐吧,果然是那個……嘿嘿……優秀啦。”
“少廢話,說正題!”胖子擡腿踹了曾建一腳。
“嘿嘿,說正題,說正題,葉小姐,我向您道歉,這事確實是我的錯。我看到幫主爲了您每天又是鍛鍊,又是節食的,就想着幫他分擔一點。”
待曾建把實情說出來,葉真真卻是傻了眼。
曾建是去找過葉思遠,不過不是騷擾和威脅,而是向他保證,只要葉真真願意嫁給肖邦,曾家保證葉思遠這副掌事頭上的副字去掉不說,還給他安排個更有實權的地方,離開文史辦這清水衙門。
“嘿嘿……”曾建諂笑着:“令尊大人極有風骨,令人欽仰。我剛說明來意,令尊便拍案而起,將我趕了出來。從那以後,我再也沒去打擾過令尊。如果給姑娘造成困擾,還請姑娘見諒,嘿嘿,那個見諒。”
眼前這個麪糰臉曾建肯定沒說實話,父親究竟是拍案而起把他趕了出來,還是感激涕零地答應了?葉真真想想父親平素一心想着升官發財的性子,心道這真還難說。
胖子看看葉真真難看的臉色,沉着臉喝問曾建:“你老實說,你有沒有派人去騷擾過葉掌事?”
曾建看起來一臉的無辜,事實上他也真是無辜的:“幫主,這個真沒有,我知道葉掌事是葉小姐的父親,怎麼敢去騷擾他呢?”
“不用再說了,這事不怪你。”葉真真寒着一張俏臉,冷冷地對曾建說。
葉真真說了話,胖子心頭一鬆,暗暗給曾建使了個眼色,踹他一腳:“滾出去吧!葉小姐不和你一般見識!”
曾建陪着笑,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
葉真真神情悵惘。原來人家沒有騷擾和威脅父親,只是父親自己對高官厚祿動了心,這才每天回家長吁短嘆的。
再聯想到當初胖子派去媒人提親,父親都沒見過胖子一面,只聽說他是天驕的老闆,就立刻同意了婚事。
其實自己對眼前這個胖子也沒有太大的惡感,只是以爲胖子是仗勢欺人,才堅決不同意婚事的。
後來父親成天唉聲嘆氣,自己還同樣以爲是胖子給父親施加壓力,這才跑到這兒來找他。
說起來,其實他也不錯。
什麼時候自己心裡胖子變成了他?
少女的神色陰晴不定,看在胖子眼睛裡卻以爲她還在生氣,他笑着安慰她:“放心吧,葉姑娘,這下子他們絕對不敢再去騷擾葉老伯了。”
葉真真擡頭瞪他一眼:“我父親還就喜歡被騷擾,你管得着嗎?”女孩子睬也不睬他,擡腿走了。
大廳裡只剩下胖子一個人站在當地納悶:“剛纔不還說得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又生氣了?”
曾建和樑聚財兩人站在門外互相瞪着眼睛,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兩人都早已橫屍當地了。若不是顧忌着鐵鷹在旁邊,怕是早就破口大罵了。
看到葉真真紅着臉,目光遊離地從大廳裡碎步跑出來,兩個賤人會心一笑,同時小聲道:“有門!”
“啊呸!”發現自己說了跟對方相同的話,兩人又一齊朝着地上吐口水。
旁邊的鐵鷹早就看這兩個貨不順眼了,逮着機會哪有不宰他們的,他忍着笑,面無表情地淡淡道:“隨地吐痰,每人罰款三十銀幣。”
一口痰要三十銀幣?你不如去搶!
兩個賤人同時大恨——靠!忘了當年的胖子當過城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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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裡下了一夜的雨,今天天空還是烏雲密佈,天陰沉沉的。街道上行人極少,路兩旁的店鋪商家無人問津,門可羅雀。
蹄聲得得,車聲粼粼,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飛快地穿過街道,駛向長街的盡頭。拉車的是兩匹高階魔獸角馬,趕車的中年人雙目神光炯炯,手中長鞭不時在空中炸出一朵火花。
在這雨前悶熱的天氣裡,車廂窗口和前面都垂掛着厚厚的紅色錦幔,一聲抑制不住的曼聲長吟從裡面傳來。
車伕神色不動,恍若未聞,手中長鞭抖了個鞭花,拉車的角馬一驚,加快腳步,車子行進得更快了。
一隻雪白纖細的腳尖抽搐着探出錦幔,腳趾向內蜷曲着,染着紅色丹蔻的趾甲晶瑩耀眼。
馬車拐過街角,那隻雪白的小腳縮了回去,車窗上的錦幔被拉開,一張雪白細膩,眉翠脣紅的臉龐出現在車窗口。
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伸到她的頸邊,挽住她的脖子,她的臉消失在窗口。
洛沐的臉出現在車窗口,浮腫無神的眼睛向着街道兩旁掃視着。
雨後的街道清爽乾淨,路兩旁邊的樹葉被雨水洗刷得綠油油的。樹下,一個淺綠色的身影落入他的眼底。身影小巧玲瓏,纖細優美,淺綠色衣袖下嫩白的小手裡提着一串銀色小鈴鐺,一邊走,那鈴鐺就叮叮鐺鐺地清脆地響着。
“停車!”
幾乎是在聲音響起的同時,車伕猛地一勒繮繩,兩匹角馬猶如蹄下生根,穩穩地釘在當地,車中的女子猝不及防之下,銀牙一合——“啊!”洛沐慘叫一聲,順手拿起車廂裡的匕首刺下去。
一聲短促的女子慘叫,車廂裡再無聲息。趕車的中年人眉頭聳動一下,立刻恢復平板無情的表情,頭也不回地輕聲問道:“殿下?”
殷紅的鮮血滲透厚厚皮毛,從車廂底部滴下來,很快在車廂下的地面上積成一個小小的血窪。
洛沐撩起錦幔擦了擦匕首上的血,看也沒看腳邊的女子屍體一眼,一隻手指點着前面那淡綠色的身影:“我要她。小心點,別把那鈴鐺弄丟了。”他獰惡地笑道:“這聲音真的很好聽,哈哈……”
中年人答應一聲,馬車又一次前行,鮮血在馬車經過的道路上拉出一條鮮紅的長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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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站在鏡子前,左看右看,時而掠掠頭髮,時而撫撫衣服,鏡子中的人除了有些胖,總得來說還是很帥氣的。
黑色的絲質勁裝是今年最流行的樣子,穿在身上合體而顯瘦,同樣是黑色的小牛皮靴子上飾着金色的雲紋,英氣中又添加了幾分華貴。
露在外面的臉和手不像尋常胖子蒼白的顏色,而是健康的小麥色,一雙圓眼睛看起來很精神。
胖子在鏡子前擺個姿勢,微笑着說:“你來了?累不累?”
“不,不,這樣說不好。換個說法。”
他重新擺個架勢:“真真姑娘,今天天氣很好呀!”
看看窗*沉沉的天空,胖子沮喪地在自己頭上拍了一下:“這鬼天氣能叫好?算了,見面再發揮吧,總之,一定要讓真真瞭解到我微胖的外表下有一顆真誠善良的心!”
天空中鉛灰色的烏雲聚在一起,厚厚的雲層越來越低,壓向地面,似乎要把地面上的人和建築物一口吞下去似的。
中央廣場的噴泉水池旁邊,兩個孩子正嬉戲着撩起水花向對方潑灑。
旁邊的巨型雕塑下面,胖子滿臉喜色,伸長脖子向四周望着。
真真那小丫頭還真是可愛啊!第一次約會訂在這麼個人來人往的地方,難道她怕我會對她怎麼樣?呵呵放心吧,胖哥我這還是第一次正式追求女人呢,絕不會對你有不利企圖的。
當然如果時機成熟的話,拉手抱抱,親親那甜蜜的小嘴,還是可以的。胖子面露微笑,心裡思忖着:“呆會兒該帶着她到哪兒去吃飯呢?哪個餐廳格調高雅人又少的?”
自從上次葉真真來找過胖子的麻煩,在曾建那個花從老手的教唆下,胖子停止無謂的減肥行動,開始了曾建爲他精心策劃的“擄心”行動。
用曾建的話來說:“省省吧,你就是減成一根柴禾棍,她不愛你就是不愛你,說不定到時候還嫌你瘦。你要採取行動,讓她愛上你!即使你既胖又不帥,她也覺得你胖得可愛,醜得可親,這纔是真正的高手。”
曾建那廝得意地撫摸着他的麪糰臉:“我這臉不帥吧,可那些女人就是喜歡,她們說摸着手感好!”
看看胖子漸漸陰沉下來的臉色,蠢蠢欲動的腳,曾建急忙加了一句:“何況幫主你比我帥多了!只是你眼光高,又沒有對付女人的經驗而已。”
被曾建小小地捧了一下,胖子也對自己自信多了,是啊,再怎麼着,自己也比曾建要帥一些吧。沒道理他有那麼多女人喜歡,自己就連唯一喜歡的女孩兒都追不到?
葉真真讀書的大學正好是當年胖子的母校:洛克學院。在曾建的策劃下,胖子開始了他一系列的追葉擄心行動。
每天送花,隔三差五送毛絨玩具,操場上升起氣球,校園裡放鴿子,晚上在宿舍樓前點蠟燭,在風箏的尾巴上綴着我愛你三個字。花瓣和果身上印有葉真真三個字的鮮花和水果……
同時曾家已經將葉思遠從沒人理睬的文史辦調到炙手可熱的司律辦,順利地去掉頭上的副字,成了司律辦的一把手。
胖子在百忙之中還常常去葉家轉轉,陪着葉母聊聊天,看到家裡缺什麼小玩意兒,第二天準會出現在家裡。沒多久,葉真真的母親就對他讚不絕口,誇他是個細心體貼的好孩子。
經過幾個月事無鉅細的狂轟濫炸,葉家全家上下對胖子是讚不絕口。
葉真真也覺得胖子很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