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暫退到一天之前的遼城內城。
正所謂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黃雀之後尚有獵人。
在大多數人都以爲,已經外逃遠走南方的叛黨首腦羅肅先,卻是很有些心情唏噓的站在,暫時已經被控制住的內城後宅一隅之中,
作爲協助藩主打理遼城事務的前代家老,曾幾何時他可是最熟悉這裡的人之一,也是短暫的主掌者。
因此,一些只有藩主以外家族最核心的個別成員,才能掌握的秘密區域和通道,也隨着兩代藩主交接的斷代,以及最後知情人羅肆的身死,最終變成了他獨有的優勢和底牌了。
畢竟是累世統治安東的頭號大藩,歷史上遭遇的風險和變亂,乃至兵臨城下的危機,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因此,在數百年不計代價的經營下來,自然有所相應的佈置和準備,也是以複數所存在的。
然而這一次,就成了他乘着城中當權者不在,而發動逆襲的最大憑據和優勢了。
遠處隱約的慘叫和哀嚎聲正在慢慢的淡去,但是新鮮的血腥味,猶自在還空氣中徘徊着。
但這一切,卻沒有給周圍帶來絲毫或是任何多餘的反應和動靜。或者說,
他還要感謝那位驟然上位的代藩主羅允孝,居然以加緊保護爲名,將羅湛基的子女和幾個弟弟,都集中在本家後宅一處,外鬆內緊而防備森嚴的區域居住,或者說便於就近監護看管;
但未想到,其中一些看起來侍奉堅固易守的地方,還是他親自殘餘營建、構造和佈置的,於是到了最後,卻陰差陽錯之下省了他行事的許多麻煩和手尾了。
雖然,一貫在幕後支持的博羅會,已經明擺拋棄了他;或許這輩子都只能流亡在外,而不得不寄人籬下了,
然而,就算此生再沒有機會在問鼎本家的大位,但是能夠給那個該死的羅允孝,乃至深藏野心的羅湛容,多製造些麻煩和紛擾,也不枉他籍着殘餘內應和同黨的掩護,冒險乘亂潛回遼城這一遭了。
這樣無論誰能夠取得這次權力之爭的勝利,都要面對令人焦頭爛額的爛攤子。
當然了這次乘亂回來最主要的目的,他還要親自拿回當初來不及帶走,而利用燈下黑藏起來的某些東西,其中既有一些賬冊簿記,也有大額的債單和憑票,乃至海外的產業文契。
畢竟,羅藩的底蘊,當然不可能只有明面上的那些東西,爲了對於危機和準備後路,歷代藩主手中積累下來的隱秘資源,也遠不大多數人可以想象的。
現在,顯然都成了他流亡在外的憑據和依仗了,而有了其中某些敏感和關鍵的東西之後,他甚至可以省下收買的功夫,而對某個附庸諸侯威逼利誘或是脅迫之事,然後暗中做那雀佔鳩巢的勾當,以圖改頭換面之後,東山再起的機會,
然而他還剩下,最後一件事情,片刻之後。
身爲主管後宅的女官,別名窈孃的大尚,則臉色蒼白如雪的被架到了他的面前。
“你居然就這麼投靠了那個螟蛉子。。”
羅肅先微微有些嘆息的搖了搖頭
“好歹有過那些日子的恩愛之情啊。。”
“恩愛?。。”
女人慘淡的冷笑了一下
“不過是你輩肆意染指的玩物而已。。”
“怎敢奢談什麼恩愛。。”
“只求一死?。。”
羅肅先冷笑的打量着她,卻是突出讓人心中發涼的話語來。
“怎能讓你這麼輕易的死掉了。。”
“就算是作爲女人,在你在徹底死掉之前,還是有相當用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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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還沒有發白,我就在某種難以遮掩的嘈雜聲中被吵醒過來。
而作爲暖牀之物,而難得呈現屬於女性嬌柔那一面的三枚,依舊倦怠無比的昏睡着,則絲毫沒有因爲抽出和扳動身體的動作,而有所醒來或是動彈的跡象,看起來真是辛苦之極了。
回味起來,這可真是一場艱苦卓絕,又回味無窮的體驗和經歷啊。
原本以爲只是淺嘗即止的稍作開發和調試,但沒料到當天夜裡,情動起來的她,居然用生澀而大膽的動作,主動激烈的迴應了我;然後我就不小心在她有些誇張的氣力和本能反應的肢體語言之下,不小心就變成了被逆推的對象。
又一番數度跌宕起伏的苦苦死戰拉鋸之後,我總算是再次且最終取得了優勢和上風,充分展示了身爲男子漢大丈夫的頂樑柱、主心骨和中流砥柱的作用。
只可惜作爲慘勝一方的代價,要命了我的腰啊,差點被夾壓和纏抵的,都以爲不再屬於我自己的了。還可憐了我的後背,上面也不知道被抓了多少道,至今都火辣辣的讓人有些老不自在。
顯然,吃得太飽也不是什麼事兒,接連放縱恣意的趕了兩場之後,就算在夜間短暫而充分的休息之後,有泡浸了溫熱的湯桶裡之後,隱隱各種腰痠背痛的後遺症,還是揮之不去的伴隨着我。
一邊輕輕活動着身體,一邊轉動腦經而慢慢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嚴格說在安舜堡受襲和告警之後,我就已經毫不猶豫的下定決心全力殺回去救援。
只是,那些試圖勸說和攔阻我的羅藩將領們,顯然是最直接的大麻煩和妨礙。於是我一不做二不休,籍着暫時駐留和佔據着門樓內,關鍵位置的機會,迅速彈壓和控制了各處要害。
進而果斷挾制了東門內的那幾位守軍將領,又以他們的名義將一干中層將校給引進來控制住,然後出示前藩主和現任代藩主給我的手書,當場逼迫和裹挾他們,做出出兵協助的命令。
當然了,這個過程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各種意見、疑義和雜音也是必不可少。
只是當那十幾名以各種理由推脫,或是公然以從屬不同,不受權宜爲由拒絕的將校,不由分說的被斬殺當場之後,剩下的人也不得不伏低身段,捏着鼻子接受了這個形同亂命的現實和要求。
不過,真正動起來之後,這些防戍遼城的藩兵表現,也並沒有我預料的那麼差勁或是鬆懈;
因爲對應城外變亂的需要,他們本身就處於被動員起來的狀態,關實在東門內外的駐地,就已經集結了六個營,約四千多名藩兵;因此只要打開城門,跟着我的人馬後面一起殺出去就行了。
同時相應城外發生動亂的區域雖然廣大,但是陷入混戰和亂斗的各方,顯然沒有辦法,在我們面前取得優勢和便利,就被當作必須掃除的障礙物,給正面搶攻突擊潰亂過去。
因此,我們直接沿着後援的來路,再從城郊外一片大亂的營地裡,以最短的直線距離給強行突破,一鼓作氣向着安舜堡殺回去。
我麾下以火器爲主的護衛部隊,在其中充作了那突破和推進的尖刀,而羅氏的藩兵,則在兩翼充做了收容和後續彈壓的角色。
因此,當我帶着先頭人馬,當先輕騎快馬的擊潰打垮了,聚攏在安舜堡周圍的敵對武裝之後,
跟在後頭的那些遼城藩兵也沒有閒着,居然利用這個局勢和契機,迅速就把東門外這一面的混亂,給暫且平復了下來。
在城郊的各家世臣、分藩和代官的各自留守營地中,陸續收繳了堆積如山的兵器,編管了至少上萬人。
而拷問攻打安舜堡的這些敵人,也不是別的來頭,居然是來自新城的那部歸遣部隊;他們在半路上接到了來自本家的正式的信符和命令,就是協助一隻本家的跳蕩隊,攻陷被“叛亂分子”盤踞的安舜堡。
我真是日了狗了,這明擺又被捲入到莫名其妙的陰謀與紛爭中去了。
然後,我乾脆一鼓作氣,帶着裹挾來的遼城藩兵,再接再厲的殺奔向南門和西門;一通淮軍標誌性的,火力開道加白刃突刺,騎兵迂迴突擊的驅趕和鎮壓;
再擊殺了約莫上千名,又俘獲了兩倍於此,堅持負隅頑抗的可疑人等和敵對分子之後,也將那兩向的混亂也給平復下來。
然後,纔在重新建立了管控和秩序的夜色深沉下,向裹挾來的藩兵移交了防務,徐徐然帶隊重新退回到,佔據下來東城門樓之內權做修整。
只是經過這麼一通裹挾出兵的事情下來,我與羅藩的盟友關係,也就變得更加複雜和尷尬了,就算是因此翻臉也不足爲奇的,因此我也再次萌生了某種去意。
只是,這時候簾外的當值虞侯,再次向我通報的一個消息,卻讓我有些驚訝起來。
雖然城外的局部混亂雖然還在繼續,但是城內羅氏的高層,卻差不多都匯聚到我這裡來,要求會見了。
難道是希望我能夠再度出手,仿照昨天東門外的故事,將城外的亂舉給乘勢逐一的平息下去了。
不過越俎代庖可不是什麼好事情,我對繼續蹚上這灘渾水,已經是各種敬謝不敏了。
我一邊走過短短的甬道,一邊如此思量如何回絕他們,並且就此告別辭去。
然後,我就在臨時的會客之所,見到了內宰朱彥年和管領張義新爲首的三管六典,還有大司丞羅虞和國造溫鄙在內的一干重臣,
仔細分辨下來,似乎當初接風宴會上的新老面孔,大半都到齊了。
但是從他們如喪考妣的語氣和天蹦下來式的表情,我才知道幾天前還坐在一起的飲宴羅允孝,居然已經死了。
就在爲前藩主的山陵結廬守孝期間,被前家老羅湛容糾集的餘黨給襲殺了。
而在城外發生大規模變亂又被平定的期間,羅氏嫡系的一干子女,也在昨夜被刺客闖入,而連同保護他們的內藩衛士和奴僕一起,全部遭到了毒手,因此全城震動而大肆搜捕、追拿相應的兇手。
然後代藩主遇害的噩耗傳來,這個追查也就再也進行不下去了。
因此,現在不管是內城還是外郭之中,現在都是一片大亂,城內新補充未久的藩兵當即散去大半,而作爲家族核心武力的安東守捉軍駐地裡,也出現了各種不穩和人心混亂的跡象,
以至於,甚至有一部人馬高喊着爲代藩主報仇的口號,裹挾大半的駐留人馬,已經自發衝出了城去而不知所蹤了。
因此,眼下城內居然只餘五六千,人心不安之兵,除了內城些許堅守崗位的藩衛之外,其中大部分還是被我帶出去解圍,而陰差陽錯保留下來的東門守軍。
而羅湛容爲首的叛黨軍隊,卻似滾雪球一般的壯大當中,在迅速拔出了周邊的幾個子城,有吞併了聚集在周邊的世臣、分藩的私人武裝之後,即將逼近遼城攤牌了。
因此,他們在城內空虛而無人可以主持防務的情形下,就病急亂投醫式的就想起,並找上了我這個,還算是本家比較堅定的外盟還遠宗。
這簡直是瘋了,怎麼一夜之間就變成這種畫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