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宇文蘿蘿一聲招呼,原本空冷清寂的街巷中,突然冒出了好些人。
從侍女奴婢,到護衛腳伕,一應俱全,行動整齊劃一,幾乎沒有多少聲音,就簇擁到馬車旁邊,找到自己的位置和指責開始忙碌
讓人很有些感嘆訓練有素,卻又有些警惕和欣賞,這位穿越者妹子,也不是毫無準備的人啊。
“我的手下還行吧。。”
名爲宇文蘿蘿的謎樣生物,有些得色的看了我眼,我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心中默唸,老子也曾經貴爲二代狗大戶什麼的。
車內精巧雅緻,桌明幾淨的一應俱全,再加上四壁包上的毛茸茸的皮毛地毯,大塊的水琉璃窗,和彩色琉璃鑲嵌的鎏金的壁燈,幾乎是一個微縮版的起居室。
看起來不但頗懂得享受和品味,還充滿了某種這個年齡女孩兒的閨閣氣息,就算是穿越者,也沒有辦法抗拒來自身體的某種天性和本能啊。
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嗯,很適合車震的場所啊,卻又讓我很有點,人比人氣死人的挫敗感。
因爲是被邀請同車而行,抱頭蹲也坐了上來,抱着膝蓋滿臉警惕的繼續盯着這隻比她稍大一些蘿莉外形的同類。
“話說。。”
提提踏踏的馬蹄聲中,還是有些心潮澎湃的我,忍不住再次開口道
“當初你是怎麼知道我的事情。。”
說實話,莫名其妙被人盯上,雖然還是一隻蔭蘿屬性的謎樣生物,但還是不由讓人警惕和反省起來。
“當然是早年就聽過的傳聞。。我那個宇文家雖然別的不好比,但是在消息上,還是別有建樹的”
她習慣性的擼擼頭髮,這麼個簡單的動作,也讓人有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能被南海梁氏,引爲數百年屏藩的五脈八葉十三家,可不是什麼尋常諸侯家。。”
“作爲各自之間的子弟親族,有什麼風吹草動,便是衆人皆知的風聞。。”
“西婆羅洲的羅氏藩有個行事特立獨行,深入簡出不喜會客交遊的繼承人。。又不是什麼新聞”
我的思緒回來,她繼續道。
“然後又聽說了你,在宗藩大學堂的名氣。。”
“不務正業,又喜歡旁雜之藝,偏偏很有奇思妙想。。這不是典型的穿越者模版”
“只是當時,還不怎麼確定,身邊又沒有什麼權勢和得力的人可用,。。”
“去年才聽說了震動天下的洛都之變。。”
“還有被洛都海捕天下通緝的賊首阿姆羅.”
她再次白了我一眼。
不知道是否我的錯覺,在她別具特色的嗔怒之下,感覺到某種來自天然本能的,名爲做風情和嫵媚的東西。
“這才肯定了。既然中二少年白色惡魔都出來。。顯然也是和我一個地方來的”
“第一時間,就派人出來了。。”
“然後有海商在南邊吹噓一首詩作,居然是梁山上某個叫紅色有角三倍速的傢伙做的。。”
“等我的人找到那裡,已經一片亂糟糟的,你已經玩起了人間蒸發。。”
“然後就是各種碰運氣了。。未想在這裡,讓我撞上了”
我吁了口氣,看來我的逃亡軌跡,也不想我想的那麼無懈可擊啊。
“話說回來,你所謀求這種合作和互助,是代表自己,還是背後的宇文家。。”
“當然是我自己。。”
她不暇思索的道。
“不用試探我,我對所謂宇文家歸屬感和認同,也就僅限於我那個便宜老爹在內的個別人而已。。”
“因爲他雖然不算是個合格的家主,甚至有些識人不明,卻給與了我相應的親情和庇護,最後還力排衆議,給我名下安排了這份家業。。”
說到這裡,她認真看着我的眼睛。
“你也不是一樣麼,要說認同感的話,你也不用刻意跑去廣南而置身事外了。。”
“你我之間應該更有共同語言纔是。。”
我微微的點了點頭
“而且比起我身爲女子的天然侷限性,你的發展空間,可比我大得多,可以參與的事情也更多。。”
“互相具有不可替代的需求,這纔是我們攜手互補的根本基礎吧。。”
看着她稚氣的面孔下,卻一板一眼的說得卻是各種利害得失的東西,不由讓人很有些感嘆,她究竟經歷了什麼,又揹負了怎樣的東西啊。
交談之間關於她所出身家族的背景資料,我也在記憶裡慢慢回想起來,
所謂的南海宇文氏,又被稱做白銀一族,乃是當年分藩海外的梁氏家臣之一,先祖宇文述,本爲西京的世家子,來自開過初年投效李唐的宇文士及所留下的國賓家族。
在開元天子西幸中,曾多於樑公爲難,而被對方折服,納爲肱骨,後來樑公後人出藩南海,他也主動自請出京,放棄在樞密院的職事和權勢,以家臣身份藩守一方。
後來因爲在指給的扶桑外島領內,發現了儲量不少的銀山,披荊斬棘開山伐路,持續開採世代,遂稱富甲一方。
至今雖然稱雄一方,已經不完全需要靠銀山所出,但是還是被習慣性的稱謂白銀之族,最善用金錢和計謀和達成目的。
到了宇文蘿蘿所稱的這一隻,雖然只是位於夷州的分家,也算是當地的大豪望族,主要經營海貿和礦產,極有影響和勢力。
我倒是有些好奇,她所擁有和動用的資源和勢力。因爲她這次並不是出來遊玩的,而是打算經由沿海,南下到嶺外的南朝宗藩院去,代替病重的父親,辦理某些事情的。
坐上馬車之後,時間過的飛快,看見蔚園熟悉的門匾後,只是稍稍詢問一下,就由我帶着她一起進去了,按照約定,我將把她引見給陳夫人。
卻看見了韓良臣他們正在等我,只是他們的表情很有點特別,似乎沒想到我這在杭州才第一次出門,這麼快又帶了一隻蘿莉樣的生物回來。
一一介紹倒沒有什麼,最後輪到韓良臣的時候,我才特意強調。
“這位是韓世宗。。”
我湊到她耳邊低語道
“羨慕妒嫉恨吧。。”
“這誰啊,”
她眼眸一轉,輕飄飄的無知狀。
“難道你沒聽過,岳飛的親密戰友,南宋主戰派的骨幹啊”
“好拉好啦,就算你也不是那麼廢柴嘛。。”
“我對合作前景有所信心,滿意了麼。。”
她一邊這麼說着,一邊對着他們做出一副靦腆羞澀的樣子來回禮,於是連韓世宗這樣的冷臉漢子,都不免表情軟化了許多。
“實在太可愛的。。”
我嘀咕着,忍不住去伸手摸她的頭,然後被重重抽了一下。
“拿開。。”
她兇巴巴的瞪着我,只是這副表情實在太沒有殺傷力,讓我好容易才忍住伸出的另一隻手。
“你不該叫蘿蘿啊,應該改名萌萌啊。。”
“萌你妹啊。。”
“我還真有個妹妹,可惜沒你這麼萌。。”
然後我被她奮力踹了一腳,可惜體形差距過大,差點一頭反震旋轉着栽倒,被我眼疾手快的拎住。
“放手。。”
這種就像是提頸一隻小貓的姿勢,讓她惱羞成怒。
“放了你就臉着地了。。不要緊麼”
“要你管。。”
她漲紅臉一下子,反口作勢要咬。
“兩位真是感情深厚啊。。”
一個聲音在周旁響起,卻是被侍女攙扶的陳夫人。
“誰和他。。”
她才驚覺起來,猛然跳到一邊去
“才.纔沒有什麼東西呢”
好吧,我們又被她這個表情萌到了,難道依靠這幅外表賣蔭的本能,已經深入她的骨子裡了麼。
順水推舟,將她介紹給陳夫人的過程其實很簡單,看她一臉春風的重新出來出來,就知道所獲匪淺。
“我們現在要同行上一段時間了,還請多多關照。。”
“大丈夫,贏大奶。。”
兩天之後,
新一批前來接應的護衛,也抵達杭城,作爲總管府直轄衙前親軍營的扈從,比起風捲旗他們,或是之前伴隨陳夫人的那些護衛,卻又更勝一籌的精神風貌。
那種撲面而來屍山血海衝出來的精壯彪悍,就讓人本能的敬而遠之卻又頗有可以信賴的安全感,更何況他們全是披甲的騎兵。
因爲南朝的在地理上的侷限性,雖然並不缺乏馬匹的來源,但是因爲品種和環境退化的問題,專職衝鋒陷陣的披甲騎兵部隊很少,也很珍貴,所謂馬軍序列中更多數是騎馬代步的步戰編制,或是遠程掩護騷擾牽制的輕騎。
這些身披素色大氅,明光連身甲的騎兵,佩刀掛槊,一半人還挎着帶託的短髮連弩,另一半帶着豁然是一批短管的火器,雖然只是最原始制式的火銃,但還是讓我有些眼熱。
作爲男人的浪漫情節之一,被國朝嚴厲管制的槍,絕對是其中的首選,我也就在大學軍訓的時候,接觸過幾發。
而且相比我在北地見過的那些參差不齊,充斥着各種手中痕跡的,所謂火器部隊,他們裝備的,明顯屬於批量生產,又精工打磨的產物,應該算是前任穿越者爲數不多,沒有被亂世所斷絕流傳的遺澤之一。
這不由讓我對回到南朝後,更加充滿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