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淹沒在烈火和塵煙中,徐徐倒塌的大型倉房,我吁了口氣,這種建築破壞的活計,可不是那麼好於的啊,
“現在你也是我的同謀了……”
轉頭對着已經是滿臉呆滯的郭副都,不,應該是郭隊正道
“就算你們回去,舉發我也是難逃其責了……”
“更何況你有多少憑據?……”
“這麼樣,還是到我的麾下來把……”
“繼續於你擅長的炮隊……”
“不出聲就是默認了……”
“或者爲了掩人耳目,我只能請你們全部去海底找龍王爺做客了……”
他默然不語,我卻沒有多少心思等他表態,就揮手先押送了下去。
這時候倉房頂部的哨位發來信號,卻是再度排除的遊兵和斥候,也回來了,我挑選他們,主要是優先考慮頭腦機靈反應快,逃生手段強,戰鬥力什麼的還在其次。
先前他們換上繳獲自城門哪處官軍的服色,混到城區去做一番簡單偵查,倒是一個不少的全回來了。
“正在城中亂戰的,有好幾部官軍”
斥候各自輪流回報道
“目前看到旗色番號,有頓州,利州,岸州的兵馬,還有數量不等的海兵隊……”
“先前的炮聲,就是在掩護他們退往碼頭……”
“似乎其中有重要人物和不良於行的家眷……”
“因此幾度被追上廝殺了一陣……被船上發炮,擊殺了不少”
“先前襲奪我部的那支,並非留在門樓裡的那些……”
“疑似是右領軍衛的一部……新進方從剛從海上過來的”
“屬下在西港頭,隱約看見棕櫚紋的船帆……”
最後一名斥候欲言又止道。
“只是官兵雲聚,盤問過多……不得不逃脫了出來”
“你可確定否……”
他的話讓我不由站起了起來,
“小人願去再度仔細探查一番……”
“不,”
我揮手製止住他。
“你們已經足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我另有處置……”
片刻之後,有針對性的一組人,再次易裝派了出去,卻進一步確認了這個猜測和懷疑。
看見船帆上繪有三顆棕櫚紋的船隊,被困在港城的另一端?這些我的坐觀大計,有些無法成立了。
一想到我本家的船隊所遭遇的危機,我有些心煩意亂的下令道,
“召集人馬,準備一次武裝偵查”
“我以爲不妥……”
當教導隊聚集起來後,韓良臣突然開口道
“怎麼了……”
我驚問道
“某以爲,這救援的機會僅有一次,”
韓良臣正色道
“驚動了對方,有所防備,下次就難了……”
“那又該如何……”
我繼續問道
“自當動輒全力以赴,”
“最好能先派人聯繫上對方……及時裡外呼應纔是”
“多謝諍言……”
我吁了口氣,真心謝道,
“卻是我一時心急,亂了分寸……”
這不該是我會犯的錯誤,看來我的心態還是不夠成熟啊。
“無妨,這個打頭陣的差事,就交給某好了……”
韓良臣出乎意料的主動要求到。
“某家也想試試官軍的斤兩……”
片刻之後着急起來的臨時短會中
“不過我們怎麼派人過去呢……”
風捲旗出聲問道。
“難道讓人易裝混過去……”
張立錚亦道。
“此路已經困難重重,更何況還在敵陣中與本家相認……”
楊再興搖了搖頭,否定到。
“其實我們還有一條通路……”
重新回覆冷靜的我,胸有成竹的用馬鞭指着一個方向。
衆人都轉頭過去,卻只看到棧橋之外一望無涯的大海,和隱隱的船帆以及零星上下飛舞的鷗鳥。
“我需要數名善劃的勇士……”
好在我家的羅氏藩比鄰海邊,因此在藩生子和國人中,還有不少善水會操舟的人選。
挑選幾名好壯士留下贈言之後,冒着被水師炮擊的風險,就努力的沿着岸邊向港灣的另一頭劃去,直到他們化作浪花裡隱約起伏的小點。
一番幾乎是相當漫長的,讓人幾乎要失去耐心等待之後,我終於又看到了綁在小船上的單面旗幟。
隨船過來的有兩個新面孔,其中一位赫然是婆羅洲會館裡,曾經來拜結過我的船商代表之一,另一個人則讓我大爲意外,因爲下的船來,他幾乎是迎面撲了過來,
“老大你可總算來了……”
被我本能閃開,,然後趴在地上大聲的嚎起來
“我們都快完蛋了……”
“蛋疼鹿,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也大吃了一驚,這位卻是我留在天南後方看家的前學弟兼小弟,鹿藩家的鹿耽尼。
“當然是跟着老大你的東風,過來做點小生意而已……”
他眼淚鼻涕一把抹的高聲到
“誰知道以上岸沒消停兩天,就來了好些官軍……”
“接着,在這港城裡開打起來了……”
“連帶我們也被困住,脫身不得了……”
“然後又有官軍,要強行徵用我們帶來的貨物……”
“交付了一些後,又得寸進尺,要我們每個人按照身家來捐資助軍啊”
聽到這裡,我有些怒火中燒起來,強搶還不顧還要扣押勒索麼。
“於是我們與其他船商,將這些官兵合力趕了出去……”
“又被更多的官軍,給團團圍住攻打起來……”
三言兩語就說明了他們的近況
他們正在圍攻婆羅洲商團的駐紮點,好在源九郎帶來一批本家的武裝力量,原本準備護送我帶回來的特產和輜重,卻不巧趕上這遭,才勉強將他們擋住,卻也沒法做更多的事情。
這兩天,隨着那些官軍越聚越多,越發岌岌可危起來。
“我們馬上可以回家了……”
片刻之後,我對着聚集起來的將士們高聲道
“本家的船團數天前已經在港中候命……”
聽到這裡,底下頓時有些騷然起來,
“可是,有一部亂兵圍住了那裡,想要連人帶船都搶個精光……再放火燒掉”
我突然一揮手
“我們該怎辦……”
“殺他個孃的……”
“殺他個孃的……”
“殺他全家……”
士兵頓時中響起幾聲,然後變成某種成片的呼喝聲。然後又變成洶涌淹沒過堤岸碼頭上的怒潮。
在這股怒潮面前,無論是搶劫的散兵遊勇,或是正早作惡的暴徒,都像是被大浪衝刷過的沙粒一般,霎那間滾卷部件,或是變成一團無法辨識的肉泥。
我們就這樣氣勢如虹的衝過去,一隻衝到了港灣的另一端,纔在號子和口令聲中稍稍放緩下來,小跑着重新整隊。
如此大的動靜逼近,對方也被驚動了起來,頓時在街道中涌出來了許多官軍,卻迎面撞上教導隊的騎兵,被衝了個七零八落,然後步隊緊隨而上,用刀矛的猛烈戳刺,將那些漏網之魚收拾消停。
我們就這樣一口氣擊破了至少三陣人馬,倉促迎戰的防線,跟隨的銃隊神都一槍未發。然後我們在第四陣,終於遇到了真正的阻礙,教導的騎兵也被重新逼退回來,其中已經少了十多個身影。
然後我也看見了這些嚴陣以待的敵人,那是一些以一種令人膽寒的靜默而整齊列隊,手持大牌槍槊林立的披甲之士,在他們面前,赫然還有十幾具倒下的馬匹和屍體,顯然是在街道收拾不住,徑直撞上去的犧牲者,
剛剛完成突殺而沾血的尖槊,甚至沒有絲毫的抖動,他們的裝備和氣勢,可比起之前我們遇到那些官兵精悍多了。
居中指揮的是一個的面容蒼老的將領,斑白的髮髻從他的頭盔裡漏出來,毫不見佝僂的身姿,筆挺的站在海風中,就像是棵飽經滄桑卻已然鑠毅的蒼松,眼神交錯中,直接斷絕了雙方喊話交涉的可能性。
隨着他揮下的手勢,靜默的軍陣忽然動了,就像是精密校對磨合過的機器一般,向前緩緩動了起來,這是街道兩旁的房頂上,也出現了許多手持弓弩的身影。
而在這道軍陣的背後,就是那些站在臨時堆築的高臺上,衣甲光鮮的軍將們,正在指手畫腳,大聲談笑着,各種口沫飛濺,恨不得別人不知道他們是是領頭的。
最好的戰術,當然是直取黃龍的斬首了,不過得先收拾掉眼前這道硬骨頭再說。
我也揮下手臂,半城此起彼伏的口令,大隊之中早已裝天后的銃手舉起武器,開始朝着左右上方,密集的排射起來起來
,霎那間我的隊列裡噴濺出好些血花,最近的一朵,距離我不過一臂之遠。但是更多的是那些站在高處的身影,在彈雨中像是飄零的落葉一般,專研凋謝的七七八八。
而這些訓練有素的老成甲兵,也呼喝着衝上前來,揮舉這步槊向前突刺出一個明顯的鋒銳,霎那間尖刺對尖刺,手牌對長排,激烈的碰撞着,交錯着帶走最前拍的血肉和性命。
幾乎是接二連三的握着插入自己或是敵軍身體,而折斷的矛杆,而倒在同伴的腳下被毫不介意的踩踏過去。短時間內,站在最前幾排的矛手,就已經損失殆盡,然後敵人也嚐到了某種苦果,那是低伏在平持的矛從之下,潛越過去剁足和斬殺下盤的白兵們創造的戰果。
然後他們也被擋在了長排之前,被縫隙中突出的槍尖刺倒或是逼退之後,銃手也進入了近戰的序列。架在前列的肩膀上,近距離對着敵方的面孔和肩膀射擊,飛舞的灼熱鉛丸,不斷的帶走一條條性命。也將對方努力維持的戰線,打的百孔千瘡
海邊大道上遭遇的這場攻戰,短暫而血腥激烈,然後隨着領頭那名老將,被一枚流彈擊中倒下後,突然變得壓力一鬆,卻是敵軍的陣勢,從後隊開始潰散。
但是更大的打擊,卻是來自後方那些衣甲光鮮的軍將們,他們見勢不妙,居然開始在親兵的護衛下,紛紛丟下各種旗仗輜重,自行大步“轉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