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潼關殘餘的西軍出降,而蕭關城中的守軍爭相棄走,大散關和武關相繼兵不血刃而下;包括關內四要在內八百里秦川的帝王之資,就此徹底落入掌控之中了。◢隨◢夢◢小◢.lā?.
只是所謂山河險阻、四塞墉固而沃野千里的所謂“帝王之資”,早已經是名不符其實了;
源自前朝的過度開發和明顯的水土流失,再加上戰亂拉鋸和災害頻繁的水利系統崩潰,讓這裡曾經綿連不絕的良田沃野和人煙鼎沸的村邑市鎮,都變成了滿眼望去大片大片鳥獸草木橫生的荒野和廢墟。
就連曾經顯赫天下的西京長安城,都不得不被後來歷代的所廢棄,而只留下原本城西北大明宮的位置上,重新以土木築城而居,權作是某種意義上的佔領和控制權宣示。
因此,羅括了整個偌大的關內道之後,居然只有二十幾萬口民,而且其中一部分是在高寵手上帶過來的山南、巴蜀等地移民,而另一部分則是西軍藩鎮所隨軍遷移過來的領有。
所以,我治下的第一件事就是設立營田大使繼續移民以填關內,然後盡發俘虜以平整道路和修復河渠水利故道。
只是比較讓人意外的是,居然還找到了幾隻躲在太白山和樓管山中,昔日被打散後就失聯的高寵麾下關內軍小股人馬。
如今我新佔領下的地盤雖然橫跨數道之大,但是相對總體上的人口而言還是相當的地廣人稀的;因此,至少在兩三代人的數十年內,暫時還不用擔心人口壓力引發的土地問題。
而且關內道的人口不足,完全可以引入相對地狹民貧的河東道和人口相對富集的河北道,來在短時間內進行填充和補足,同時還可以順手瓦解這些地方上殘留的宗族、鄉黨等一系列連帶問題。
不管你一個地方上的大姓族羣,是如何羈絆深厚又是人身依附關係盤根錯雜,固然可以憑藉地方上時代積累的資源和影響力,對歷代政權的各級官府進行陰奉陽違的抵制和反抗;
但只要被軍事而強制移民打散開來異地安置之後,所謂血緣和親屬上的影響力和凝聚力,就自然給隔斷而隨着時間逐步疏離開來。
但這同樣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地方政權和軍事組織架構,來從政策誘導和武力鎮壓方面雙管齊下的推動和進行着;至於相應人口安置的糧食、農具和牲畜、種子,乃至相應模範式屯莊的工程建設什麼的,反而是淮鎮內部大循環生產體系下最不稀罕的東西了。
事實上,在歷年積累而成的原始的化肥工業和鳥糞石、綠肥發酵,發達的河渠網絡和蒸汽水車灌溉等的多種農業加成之下;就算作爲主要產區的兩淮和安東之地,哪怕不是在大豐之年或是局部有所的旱澇損益,也依舊可以提供和保證相對穩定而可觀的農副產品數量。
在關內繳獲自西軍那些堆積如山的旗鼓甲杖器械,雖然除了騎兵裝備之外,主戰部隊和防戍軍已經不怎麼使用和看得上了,但是用來武裝那些缺少火器的地方守備團和屯莊巡護隊,還是比較有用的。
當然了,另一個關鍵就是抓住了西寧小朝廷的那個僞天子李失活;雖然這只是各沐猴而冠的角色,但無論算是在名分大義和人心取向上,瓦解遭受慘敗的西軍聯合;還是在鼓舞后方軍民士氣上都是有着極大的好處的。
就連南朝大梁都無可匹敵的西軍,名義上的主君和尊奉對象都被我們給俘獲了。正所謂是充滿不了“天命昭昭,合當在我”的意味,足以成爲新一輪的後方宣傳浪潮和對南方輿論攻勢的主要素材。
美中不足作爲東進的西軍總帥趙熙,卻是讓他給跑掉不見了;
雖然有羅克敵和趙良嗣分率一部騎兵,在西北向的延州境內截住住了著名“沙州官健”和“敦煌騎從”的大部,而膚施縣五龍山下爆發了一場堪稱悲壯的殲滅戰;但是最後被拱衛在其中寧可被抵近馬馱小炮轟成血葫蘆、爛篩子,至死也不肯投降的主將,卻被證明只是一個體貌近似的替身而已。
不過,就算是替身也有替身的作用。更何況這次還繳獲了代表西軍總帥身份,大部分貨真價實的旗鼓儀仗,連同這個替身的人頭一起使用,足以以假亂真的作爲招降和打擊敵軍士氣的重要手段了,
反正剩下猶自被截斷在南方和散佈在西北境內,各部西軍的殘餘勢力和地方派系,又不知道也沒有辦法分辨真假不是?。光是這個結果傳揚開來之後,就足以讓他們繼續亂上好一陣子了。
而關於後續戰略上的最後決定和取捨,經過軍中合議之後還是折中而論的多路出擊,以求最大的戰果和後續利益。
先行挑選軍中善於跋涉艱險的散兵和山地部隊,分兵一支自大散關南下伺機奪取漢中,以打開經略蜀中劍南道的門戶和跳板,順便打着高寵的旗號招降納叛以待時機;
另外組織一隻由獵騎和驃騎、騎步和遊騎,還有部分輕型車軍所組成,適合快速行軍的追擊部隊出蕭關;以求繼續打擊和掃蕩敗逃而走的西軍殘餘,及其順便破壞和摧毀所在沿途地方的後續軍事潛力,爲後續的西北攻略進行先期準備。
最後再以本陣剩餘的兵馬沿着關內道的延州、綏州向北推進,以攻克收復位於北塞內外的九原、雲中諸道所屬銀、夏、洪、鹽、龍、林、、順各州,摧毀當地殘餘的藩鎮勢力,以抵達瀚海沙漠的南部邊緣爲停止線。
最終,關內地方上倒是不用再留下多少兵力,一方面是已經沒有那個需要了,另一方面也是實在一窮二白的維持和供養不起;因此,以扶風縣爲分野同樣分爲東、西兩路,分別進行軍事經略和休養生息。
畢竟,從這裡到淮北道戰線和後勤補給已經拉得夠長了,需要緩一口氣來重新調整部署和積蓄力量。
至於留在山南兩道和荊湖地區的西軍餘部,在斷絕了後援和退路之後也不過是冢中枯骨;暫時留着作爲與南朝之間的緩衝,也有利於繼續隔斷和封鎖消息,拖延與南朝重啓戰火的那一天到來。
然後,我帶着絕大多數傷員和所有陣亡將士的銘牌,開始西向華州境內的赤水鎮換船,沿着渭水西線進入黃河故道,就此踏上班師回家的水路之旅。
。。。。。。
而在廣府,
剛剛宣佈改元和新一代帝統繼立的消息,還在一片勸進和附和的聲音與表章風潮當中,一邊準備着下一步的,一邊繼續醞釀着某種趨勢。
而已經是討逆軍副總管的徐慶,也帶着親兵自海路歸還而來;卻已經在行經的地方上,感受到某種風雨欲來的壓抑之勢了。
而在臨安城外,法大力與金求德所率領的護教大軍,也很有些心滿意足的再度退出這座基本淪爲廢墟的東南大城;他們的隊伍幾乎是壯大了一倍,而似乎人人都是滿載而歸;但最大的成果則是被他們從城中所帶走的當代的大雲神國之主小天君。
因此,作爲這隻護教軍的領頭人,法大力也得到了論政訓道王兼總掌軍國事、上柱國的頭銜,而金求德則成了大雲神國的左輔右弼總軍師,;
在他們的身後,從城牆下各處溝渠裡流淌出來的血水,沿着護城河一直染紅到十數裡外的杭州灣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