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防鎮已經和以前很不同了,以前的海防鎮就是一個普通的越南鎮子,1000多人的鎮子說不上大,但是很是閒適,居民們過着平靜的日子。雖然朝廷徵收了上百的小夥子去和南方打仗,但是戰爭離着小鎮很遠很遠,像是在天邊一樣。
不過這樣的日子自從朝廷和明軍打仗開始就發生了極大的改變,明軍從鎮子和附近的鄉村強行徵發了2000人的壯丁,幾乎附近的每戶人家都有人進了這個所謂的民壯隊。今年20歲的黃光嘉就是一名被徵召的農民,一個月前他還在村裡幹活,現在他成爲一名民壯。
黃光嘉心中對明軍強行徵召他到海防鎮頗有怨言,不過可不敢在人前表示出來,這些人可是粗魯的兵丁,是完全不講理的。這些日子,他修過寨牆,上過戰場,見過了血流成河的景象,大大開課他的眼見,見識完全不是以前當農民可比。
現在他們有接到了新的任務,那就是加厚加高煤礦的圍牆,使它能夠抵禦敵軍的幾次衝鋒。見到周圍沒有監工,民壯們開始嘮起白來。說起來這些監工也是越南人,是很早以前就爲明軍挖煤的人,現在被分派到監視民壯的進度。
不要看着監工也是越南人,他們對偷懶的民壯可是毫不留情面的。聽說每抓到一個偷懶的人就會有500文錢的賞錢,所以監工對待偷懶的人可是毫不手軟,發現一個就舉報一個。至於偷懶的民壯的懲罰就是一天沒得飯吃,但是他們還要繼續完成平日裡一樣多的任務。
“聽說明軍要長期佔住這塊地兒了,他們不打算走了。”一個赤腳的民壯小聲說着,臉上的苦色更濃了。
“啊,那我們豈不是還要做這樣的苦力很長時間,不得了呀,我可是受不了。”這個人手上碼轉的動作一滯,“我可還是讀書人呀,這些明軍怎麼能如此對待讀書人?”
“別吹了,你就是識得百個字,這也叫也叫做讀書人?”一個長着一張鼠臉的人哈哈大笑着說。
“你是從哪裡知道折這個消息的?”黃光嘉沉聲問道,“這樣的消息怎麼會泄露到你手上!”
“是呀,是呀,你和我們一樣,是整日勞作不休的民壯,哪有渠道曉得這樣秘密的事情,別開玩笑啦!”自稱讀書人的民壯說道。
“我可是在茅房裡偷偷的聽到明軍兵卒口中親口說的,不會有假。”赤腳民壯急忙證明自己說的很靠譜,可不是說假話。
“看來朝廷必然又發大軍攻打明軍了,我們很快就可以從這種苦日子解脫了。”讀書人壓低聲音說道,不過從他那顫抖的音調,大家可以看出他的激動。
“你真的是讀書人麼?”黃光嘉故作好奇的望着他,周圍的幾人也沒有激動的神色,反倒是一臉的愁苦,而且比剛纔更甚。
“你們這是做什麼!王師來臨,這不是我們解脫,甚至我們都可以親手抓住幾名明軍,到時候誰不知道我們是當代蘇武呀。”讀書人不解的說道。
“切,你還是把底兒給露出來了。難道你忘記了殺良冒功之說?要是朝廷的大軍打過來,不見得能打得過這夥非常厲害明軍,我看啦,朝廷大軍能夠把他們趕下海就差不多了。”鼠臉上的嘲笑看起來非常可惡,讀書人真想往那上面揍幾拳。
“而且我們和明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就是稍微黑了一點,這正好讓別人分不清是越南人還是明人。”黃光嘉接着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讀書人不料自己的說法遭到了反駁,而且看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心中一下子恐慌起來。
“要我說,其實明軍勝利最好,反正我們不用上戰場,只是在明軍後頭收拾收拾。”鼠臉的嘴巴一歪,冷冷的說道。
“你怎麼能這麼想!明軍要是勝利了,那朝廷又要損失一大批的士兵,他們可都是越南人呀。”黃光嘉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們的死活關我屁事,我自己現在乾的就是俘虜的活兒,一點都不輕鬆,每天都累得要死,哼哼。”鼠臉說的話深入到這些民壯的心中去了,大家一時沉靜下來。
一個滿臉紅光的監工提着粗短的鞭子走了過來,邁着小步子,像是一隻胖胖的鴨子。不過沒有人敢笑,民壯們都悶聲做着事,一副都很用心,沒有偷懶的模樣。
“你們幾個,我可是看了很久了,剛剛好像是在說話是吧!”監工揮舞着鞭子,把空氣抽的噼啪作響,嚴厲警告,“要不是你們做工的進度一直不必別人慢,我早就上報大人了。”
“多謝大人的仁慈,我們一定做得比別人好,比別人快。”尖尖的鼠臉笑起來也還是很難看。
這時大家都不關心這個,看着他把監工拍的滿意,暗地裡都舒了一口氣,想到這監工好像比較好說話。不過,很快,大家很快就知道了這個和氣的面孔不是監工的真面目。
“你們等下把大人發給你們的東西分一半給我,知道了嗎?”監工語氣突然嚴厲了起來,眼睛像是要要瞪出來了,“要是你們不照我說的辦,你們知道下場的。”
“是,監工大人。”衆人不得不這樣回答道,越發覺得這監工努力瞪着的眼珠看起來就像是蛤蟆眼。
一聲沉重的鼓聲響起,傳遍了整個工作場地,監工們聽到後大聲說道:“你們這些苦力都到操場上集合,快點!有大大的好處給你們,這可是天軍帶給你們的,心中要真誠的感謝!知道了嗎?”
一隊隊的民壯們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緩慢的集合到一起,面朝着操場邊的一個小小的高臺。這時,那上面有人開始講話了,由於距離有點遠黃光嘉聽的不太清楚,不過前排的人都歡呼起來,看來不是什麼壞事。
很快,後面也來了一個短頭髮的人,端着一個喇叭樣的東西說着話,這回黃光嘉聽得清清楚楚,無他,這聲音太大了,簡直不是人能發出的。
“經過首長們的提議、研究,你們這些民壯做事很賣力,所以你們每月可以領一兩銀子的酬勞。”那人口中說道,“馬上就有明人把半兩銀子發到你們手裡。”
呼的一聲,絕大部分人都歡呼起來,沒想到被軍隊徵召還能拿銀子,真是想不到呀!民壯們紛紛覺得最近吃的苦沒有白費了,嘴上不由得紛紛感謝明人。
那人說完就走了,毫不停留的走了,這時監工們圍了上來說道:“快進晌午了,你們休息一會兒就吃飯吧。”
齊軍和周浩一干議員們遠遠的看着歡呼的人羣,一副很滿意的模樣。
齊軍笑着說道:“陶鈞,這下我的疑惑就解開了。我們對待爲我們做事的人總是以利誘爲主,你怎麼不給這些越南苦力發工錢,真是奇怪呢。原來你這用得是先苦後甜這招。”
“當然,這些人怎麼說也是越南人,我們在他們的國家裡面和他們的朝廷打仗,他們肯定不會很老實的爲我們賣力。這樣就要先磨磨他們的骨氣,然後才讓他們感覺到我們是很好說話的,待他們還是很好的。”陶鈞微笑着說道。
“你成功了。不過你現在好像沒有考慮周詳,監工不會放過眼前的銀子的,他們會敲詐這些越南苦力的工錢,而你,沒有嚴厲禁止這一行爲。”周浩皺眉說道。
“我覺得這樣很好,這樣越南苦力和監工將形成水火不容的兩個階層,我們控制起來就放心多了。”陶鈞笑着道,“當然,我們喲啊把握一個度。”
“你真狡猾。”齊軍拍着陶鈞的肩膀誇獎道。
“多謝你的讚美。”陶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