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七天後,陽光明媚。
“蹄噠、蹄噠——”
“唏律律——”
京城之外,浩浩蕩蕩的隊伍之間,不時響起聲聲馬鳴。
一匹潔白的駿馬位於隊伍正中,上面乘坐一個氣度雍容、相貌俊美的年輕人,背後白色披風,腰間掛着長劍, 好一副翩翩美少年的模樣,若非其身上那一席獨屬於朝中大太監特有的銀白蟒袍,光這副皮囊,只怕都要引起京畿震動,讓無數懷春少女前來圍觀。
白馬周邊,則是清一色的黑紅駿馬隨行, 馬上人影也各個氣度非凡, 威凜煞氣讓人望之生畏。
燕十三、丁修等一衆西廠高手和錦衣衛各大千戶太保, 皆在其中。
前方開道的是西廠的人,後面則是身披飛魚服的錦衣衛,密密麻麻,看去至少有數千人。
這次出行不同以往,目的是爲了整頓江湖,所以雨化田並未掩飾行蹤,甚至特意將排面弄大。
曹正淳聽完,眼中異色一閃,然後擺了擺手,小太監一言不發,恭敬地退了出去。
加上這次調查皇上落水案,他與雨化田相當於是公然撕破臉了。
城南,護龍山莊。
離開大殿後,曹正淳才發現,自己渾身都被冷汗浸溼了。
曹正淳猶豫了下,繼續開口,他還是想爭取一下。
“若是在京城,本王或許還拿你沒有辦法,但出了京城,可就由不得你了!”
而且強大的遠超他的想象!
這也就是說,除了他之外,還有一位陌生的強者,一直守在皇上身邊。
朱由校淡淡道:“人之常情罷了,總體來說,他對朕還是忠心的,其他方面,有點私心無可厚非,偶爾敲打一番就好了。”
“你去吧,這次你聽從雨化田的調令,配合他行動就好。”
唰唰~
“可不是麼,當官的沒一個好人,可這些閹黨,比那些當官的還要可惡!”
“可是皇上,您的安危,同樣很重要……”
朱無視眼底閃爍着冰冷的殺機,望着南方,低聲喃喃。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
同一時間。
“不管他們幹什麼,最終受苦的還是咱們老百姓,這操蛋的時代!”
他就是要讓江湖上的人知道,自己出京城了,順便看看, 能否引出一些江湖人的仇人, 將其一網打盡, 好殺雞儆猴,儘快將江湖上的亂勢平定下來。
而隨着西廠的人馬離去,人羣中,一道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悄然退出人羣,消失在了各條大街小巷之中。
得罪了當官的,他們或許還有申冤地地方,可一旦得罪心狠手辣的閹黨,他們連申冤的機會都沒有。
朱由校聞言,眉頭一皺,他望着曹正淳,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想法,眼眸頓時微微眯起:
朱由校話音剛落,一股龐大的氣機瞬間就將曹正淳籠罩。
這樣下去對他可不利。
曹正淳身軀一顫,瞳孔驟縮,冷汗瞬間就出來了,他根本未曾發現這股氣勢來自於哪裡。
黑衣人點點頭,道:“老奴曾仔細觀察過此人,此人雖表現忠心,在皇上面前表現得十分低調,但此人野心之大,遠在這曹正淳之上。”
離開百米開外,他纔回頭看了眼乾清宮方向,眼中滿是忌憚和驚疑。
而此人的實力之強,就連他都發現不了!
心念轉動間,曹正淳甚至連擡頭看的勇氣都沒有,額頭緊貼地面,顫聲道:
……
“更何況,有老奴在,若他真敢做什麼大逆不道之事,老奴可以馬上出手廢了他,皇上無需擔心。”
所以,朱無視一直在找機會,想要徹底除掉這個大患。
…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擔心皇上的安危,畢竟皇上是我大明之主,九五之尊,無比尊貴,整頓江湖雖然重要,但在老奴心中,皇上的安危更重要!”
朱由校對此似乎早已習慣,臉上也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反而朝這道身影略顯尊敬地點了點頭:“鄭老。”
“至於朕的安全問題……難道你覺得,沒有了你們保護,朕身邊就無人可用了嗎?!”
一旦讓雨化田成長起來,將嚴重威脅到他在朝中的地位,甚至可能會影響他的大計。
朱由校微微擺手:
“朕也聽說了,這些江湖賊子,最近都猖狂得很,所以朕纔會打定主意要給他們立立規矩,免得他們無法無天。”
“踏踏——”
“踏踏踏……”
老者欣慰一笑,拱手道:“老奴蒙受成祖聖恩,萬世難報,所行之事,都是老奴分內之事而已,皇上無需自責……”
“看旗號,好像是西廠的人馬,聽說前些日子西北大漠那邊有什麼寶藏出世,死了不少人,還有最近京城出了大事,據說就連信王都被抓了,這些事情好像都是西廠搞出來的。”
朱由校眉頭舒緩了幾分,點點頭,道:“是朕多慮了,有鄭老守護,朕自然可以高枕無憂。只是鄭老守護我大明皇室數百載,爲我大明鞠躬盡瘁、嘔心瀝血,如果事事都要勞煩鄭老出手,朕實在於心難安。”
“整頓江湖?”
沉思片刻,朱無視轉身走到桌案前,攤開一張白紙,提筆書寫。
“朕答應過雨化田,會讓東廠助他,你也去吧,配合他一起行動。”
而看到西廠如此大的陣仗出行, 周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圍觀百姓觀望,但懼於西廠的威名,卻沒有任何一人敢靠近, 甚至連竊竊私語的聲音都很小。
如果讓他單獨辦事,他求之不得。
譁——
而就在此時,一名小太監快步走了進來,不敢打攪朱由校,而是貼近曹正淳身邊,悄聲說了幾句。
“幸好咱家從未對皇上動過什麼歪心思,否則,只怕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這次南街月夜一戰,雨化田以宗師境界逆斬青衣樓的老牌大宗師霍休,已經讓他感覺到了威脅。
在無數百姓憎惡、畏懼的目光中,隊伍離開京城,逐漸往南方行去。
朱由校冷笑一聲,道:“別跟朕打馬虎眼,你想什麼,朕很清楚。”
這個時代,百姓對當官的敬畏是刻在骨子裡的,尤其是對當今掌控朝堂的閹黨, 更是畏之如虎。
朱由校眉頭緊鎖,他沒想到,鄭老對雨化田的評價竟然如此之高。
“唉……”
曹正淳微微躬身,道:“皇上,最近江湖上不太平,尤其是西廠追查皇上落水案這幾天,奴婢聽說城南發生大戰,死了上千人,如今西廠出城,皇上的身邊不能無人守護,奴婢還是留在皇上身邊保護皇上吧,整頓江湖一事,憑雨公公的能耐,應該是手到擒來之事。”
“嗯?”
“奴婢知錯,請皇上恕罪。”
直到徹底隊伍徹底消失,議論的聲音才逐漸大了起來:
曹正淳心中突然感覺有些慶幸,原本對皇宮還略有些輕視之心,也在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曹正淳回道:
“西廠的主力人手都帶走了,還有錦衣衛北鎮撫司八個千戶所,大概有八千多人。”
要知道,東廠和西廠可是平級,都只聽從皇上調遣。
“這些閹狗出動這般大的依仗,這是要去幹什麼?”
“也是……”
黑衣人朝朱由校點頭回禮,隨即看向曹正淳離開的方向,眉頭微蹙,道:
望着他劫後餘生的後怕模樣,朱由校也沒有繼續爲難他,卻也沒有給什麼好臉色,揮了揮手,冷哼道:“去吧,好好配合雨化田,把事情處理好,最好別讓朕失望!”
“這曹正淳是老奴看着長大的,原以爲是個可造之材,沒想到卻也心思不純,竟敢在皇上面前耍小心思。”
說着,朱由校擡頭看了他一眼,略微沉吟,道:
此時,朱由校正在幹清宮批閱奏摺,曹正淳一臉恭敬地垂手站在旁邊。
“是,老奴告退。”
朱由校微微頷首:“收拾一些不聽話的江湖勢力,這點人馬,應該差不多了……”
搖了搖頭,曹正淳低聲一嘆,不敢再有其他心思,快步離開了皇宮,往東廠而去。
朱由校眉頭一挑,隨即繼續翻閱奏摺,邊看邊道:
“哦?看來他修養的差不多了。都帶了哪些人離開?”
在他前腳剛剛離開幹清宮,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便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大殿內。
皇宮。
“呵……”
可要是這次他真的聽從雨化田調令,只怕他以後在雨化田面前,就很難擡起頭來了。
“這些閹賊還能做什麼好事,肯定是要有人遭殃了……”
老者沉吟了下,搖頭道:“此人極擅隱藏,暫時看不出什麼,不過他是殘缺之身,手上的權利都是來自皇上,他應該不會危害皇上、危害大明,做出自掘墳墓之事的。”
黑衣人微微頷首:“對比那西廠雨化田,這曹正淳確實要容易掌控的多。”
議論聲不絕於耳, 皆是充滿憎惡和憤恨,就算偶爾有一個說西廠行事比東廠好的言論,也很快就被淹沒在議論聲中。
朱由校眼中浮現一絲驚訝:“鄭老的意思是,那雨化田比曹正淳還難掌控?”
朱由校看向老者:“那鄭老覺得,他日後會不會危害我大明江山?”
朱無視望着探子剛送來的情報,眸光微微閃爍。
而曹正淳則來到朱由校面前,趁着朱由校換奏摺的間隙,恭敬一禮,道:
“啓稟皇上,西廠雨公公,帶人出城了。”
不論哪個時代,皇權始終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能夠掌控一國江山,不是沒有道理的……
……
“曹正淳,朕告訴你,機會朕不是沒有給過你,在朕心中,不管東廠還是西廠,分量都是一樣的,誰能爲朕辦好事,朕就用誰。每天守在朕身邊伺候着是沒有用的!”
曹正淳面色微變,連忙跪了下去,一臉惶恐道:
曹正淳多餘的話都不敢再說,起身行禮後,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殿外。
“朕讓你配合西廠行動,你很不高興?”
但這次皇上竟然讓他聽從雨化田的調令,這說明,在皇上心中,西廠比東廠更重要了。
而這次雨化田領旨出京整頓江湖,在他看來,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而他不知道的是。
曹正淳心中一沉,他知道上次雨化田成功帶回寶藏,讓皇上龍顏大悅,可他沒想到,在不知不覺間,雨化田的地位在皇上心中竟然如此之重了。
殿內靜悄悄的,唯有筆鋒觸及紙張發出的“唰唰”聲。
朱由校冷哼一聲,那股恐怖的氣息瞬間消散,曹正淳身軀一鬆,整個人險些癱軟在地上。
經過數日的修養,朱由校身體已經恢復了許多,已經可以開始處理政務了。
他久居深宮幾十年,竟然從未發現,宮裡還有實力這般恐怖的強者守護,難怪這幾百年來,不管江湖再如何亂,這皇宮大內,始終被江湖人視爲禁地,根本不敢踏入半步……
片刻後,朱無視停筆,將寫好的信箋折成紙條,然後從另一邊拿出一隻信鴿,把紙條綁在信鴿腿上,走到門口放飛了信鴿。
“撲騰、撲騰——”
望着信鴿緩緩消失在夜空,朱無視側頭深深看了眼南方天際,目光冰冷:
“幸虧你得罪了這麼多勢力,否則還真不知道該找誰對付你。”
“這一次,本王看你究竟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