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信王,非明主【一更,求首訂】
霹靂——
隨着一聲雷鳴,原本晴朗的天空頃刻間烏雲密佈,緊跟着細密雨絲就來了,滴滴答答落在街上,讓人不禁感慨風雲多變。
陸文昭走在路上,眉心緊鎖,雨化田冷漠的眼神和充滿殺機的話語宛如暮鼓晨鐘, 一直在他耳邊迴響,讓他一時間心亂如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踏踏踏……”
隊伍不知不覺已經來到北鎮撫司衙門。
可是在即將進府時,陸文昭突然止步,看向旁邊沈煉幾人,吩咐道:
“你們先去覆命結案,我去辦點事,晚點回來。”
聞言,沈煉等人眼中皆是露出疑惑,卻也不好多問,拱手道:
“是,大人。”
陸文昭沒有多言,轉身就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二太保李江、八太保黃赤虎等人一起回府,皆是看見了陸文昭臨到門口卻又離去,見此眼裡都閃過一絲異色。
黃赤虎皺眉道:“他去做什麼?”
李江笑呵呵道:“之前在東郊碼頭,聽說皇上出巡時乘坐的寶船出事,導致皇上落水染了風寒, 當時雨公公發了很大的火, 而且特意針對他, 想必他應該與此事脫不了干係。”
“他不是一直跟我們出任務嗎?哪有功夫來做這些事?”黃赤虎不解。
十一太保江一凡冷笑道:“有些事,不一定要親自動手, 這陸文昭參加過薩爾滸之戰, 後來加入咱們北司,能文能武, 性格隱忍, 沒過幾年就混到了千戶的位子,但此人心思陰沉,誰也看不透他,會做出這種膽大包天的事,也並不奇怪。”
“而且,以雨公公的身份,沒理由會無緣無故針對他,那麼此事他多半脫不了干係。”
李江搖頭一嘆:“可惜了,謀害皇上,一旦被證實這件事與他有關,不僅這麼多年的努力白費,而且只怕死的會很難看……”
後方,盧劍星、沈煉等人聽着上官討論,不敢插嘴,可幾人對視一眼,眼底皆是露出一絲擔憂和凝重之色。
…
這些議論陸文昭自然是聽不見了,而且此刻他也沒心思理會。
他現在最想弄清楚,皇上落水一事,究竟是不是信王做的?
如果是, 雨化田又是如何知道的?而且還知道此事與他有關?
這件事如果不盡快解決,不僅是他, 只怕就連信王都要掉腦袋,他多年的等待和佈局,也將付之一炬。
如此他絕不甘心!
因此,他的目的地很明確,離開北城之後,就直奔城南信王的府邸。
在雨中迅速趕路,沒過一會兒,他就來到了信王府,轉身仔細看了片刻,確定無人跟蹤之後,他身形一閃,便躍上牆頭,翻進了幽靜的院子。
此時,院子後方的客廳門口,站着一道紅袍身影,靜靜地望着外面的雨景,看見陸文昭進來,也沒有絲毫意外,似乎早已料到他會找來。
“王爺!”
望着門口等候的朱由檢,陸文昭連忙上前,拱手行禮。
“嗯,回來了。”
朱由檢微微點頭,表情平靜。
望着朱由檢大禍臨頭卻不自知的模樣,陸文昭眉頭緊皺,正要開口,這時府中又走出幾人。
來人一男兩女,爲首的是個身材高挑,穿着白色武士裝,英姿颯爽,手持一柄落影刀的女子;後面一男一女稍顯年輕,恭敬地跟在白衣女子身後,看樣子是這白衣女子的晚輩。
陸文昭看去,眼中先是一喜,隨即眉頭又皺了起來:“師妹!泰兒、翀兒,真的是你們?”
這白衣女子,正是陸文昭的師妹,丁白纓,後面則是她的兩個徒弟:丁泰、丁翀。
三人並未注意陸文昭的臉色不對,同門許久不見,三人俱是面露喜色,連忙上前行禮:
“師兄!”
“師伯!”
陸文昭臉色凝重,擺手道:“先別急着說其他的,我問你們,皇上落水的案子,是不是你們做的?”
三人聞言,俱是一怔。
就連朱由檢也是眉頭微蹙,問道:“怎麼了?丁師父他們不是你推薦來幫本王的嗎?那這件事自然就是本王吩咐他們做的,雖然沒有直接動手,但也與他們脫不了干係。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麻煩大了!”
陸文昭聞言,心中徹底沉了下去,咬牙道:“王爺,這件事……”
“什麼人?!”
話音未落,丁白纓似是察覺到什麼,驀地轉頭,看向院子裡一座假山,厲聲喝道:“出來!”
其餘人也是臉色微變,立刻意識到有人跟到這裡來了,紛紛轉頭望去,神情戒備。
“踏踏——”
也未讓幾人等多久,既然被發現,來人也索性直接不藏了,直接從假山後走出。
只見此人身穿黑色武士服,肩上扛着大御林軍刀,扎着馬尾辮,臉色複雜地看着丁白纓三人:
“師父,沒想到真的是你們。”
來人,自是丁修。
“修兒?”
“師兄!”
丁白纓三人先是一愣,隨即頓時一喜,連忙放鬆警戒,朝丁修迎了過去。
丁泰滿臉高興地道:“師兄,你這些日子去哪裡了?我們找了你很久!”
“別過去!” Wωω ¤тт kдn ¤C〇
而這時,陸文昭卻是滿臉的驚疑和不解,攔住三人,看向丁白纓道:“師妹,他是你的徒弟?”
丁白纓愣了下,隨即點頭道:“是啊師兄,我不是給你說過,我收過四個徒弟嗎?泰兒和翀兒排行老二老三,老大就是他,名叫丁修,還有一個老四,叫丁顯,只是他們倆性格比較跳脫,我……”
話音未落,陸文昭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他回頭看了眼丁修,打斷道:
“師妹,你可知道,此人現在的身份?”
丁白纓不解,也看向丁修,皺眉問道:“修兒,你現在是何身份?”
丁修沉默片刻,也未隱瞞:“我現在是西廠的二檔頭。”
此言一出,氣氛霎時一靜。
丁白纓三人一臉不可思議,隨後丁白纓頓時震怒,看着丁修喝道:“修兒,我知你性格浪蕩不羈,不太在意世俗規矩,但你怎可加入西廠,爲那羣閹黨賣命?!”
陸文昭面色陰沉地道:“西廠廠公雨化田已經知道皇上落水一案是王爺做的,還知道此事與我們有關,他派此人暗中跟我到這裡,肯定是來找證據的。”
聞言,衆人面色再變。
朱由檢眼中浮現一絲殺機:“他聽見了太多,還爲西廠效命,決不可留!”
丁白纓心中一緊,眼中露出一絲掙扎,看着丁修道:“修兒,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只要你脫離西廠,發誓不將今日聽見的說出去,我會向王爺求情……”
“師父!”
丁修目光變冷,漠然說道:“我既然已經效忠督主,那就絕不會背叛。”
“而且,我知道師父你想要的是什麼,可是想要改變這個世道,你們刺殺皇帝,是行不通的,這樣只會讓天下更亂,百姓更苦!”
“不僅僅是我這樣想,你去看看你最疼愛的小師弟,他現在同樣也在爲朝廷效命,兩年前他殺了一個錦衣衛,頂替了那個錦衣衛的位置,改名靳一川,現在就在我這位師伯手下做事。”
“你去問問他,他想殺皇帝嗎?”
丁白纓身軀一顫,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你們……”
陸文昭眼中也露出一絲驚色,靳一川是盧劍星麾下小旗官,還與沈煉關係極好,三人是結拜兄弟,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未曾想到,師妹的兩個徒弟,一個在爲西廠效命,就連他見到都要行禮,另一個則是就在他眼皮底下做事,他竟然沒有發現!
丁修瞥了眼陸文昭,道:“督主早已說過你我的關係,還與我說過,這信王絕非明主,就算他當上皇帝,也改變不了什麼東西,你若想改變這個世道,好好當你的北司千戶,盡心爲督主辦事,纔是正確的選擇。”
“剛纔的話,我可以當做沒聽到,但以督主的才智,終有一日會查到你們頭上,若你們現在回頭,我可以向督主求情,儘量保全你們性命,如果還要執意跟着這信王去送死,結果必然是死路一條!”
朱由檢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殺了他!”
丁白纓和其兩個徒弟臉色發白,有些不知所措。
陸文昭猶豫了一下,雙手則緩緩撫上了刀柄。
而這時,丁修譏諷地瞥了他一眼,隨即又看向丁白纓,拱手一禮,道:
“師父,我們一直都在爲了天下太平而努力,您教我武功,我很感激,但如果有朝一日我們真的理念相駁,那麼這份情義,便就此恩斷義絕吧。”
“我不想幫着督主對付你們,但也絕不會做出背叛督主的事!”
說罷,他冷冷看了眼朱由檢,轉過身三兩步就跨上圍牆,消失在衆人視線。
朱由檢臉色劇變,死死看向旁邊丁白纓等人,憤怒道:“你們爲何不攔住他?”
“沒用的。”
丁白纓意志低沉,搖頭道:“他練武天賦極高,早在三年前就已經不弱於我,他想走,我們誰都攔不住他。”
朱由檢咬牙:“那現在怎麼辦?他現在爲西廠辦事,又聽見了我們謀劃的證據,如果不除掉他,我們都難逃一死!”
陸文昭沉聲道:“雨化田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是王爺做的,還知道做這件事的人,與卑職有關,就算丁修不來,只怕他也會追查到王爺這裡!”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朱由檢一揮手:“此事本王做的十分隱蔽,他怎麼可能知道?!”
陸文昭沉默不語,他也想知道爲何。
這時,丁白纓突然擡頭,臉上的落寞和掙扎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現在說這些已經太晚了,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毀掉證據。”
“此事雖是王爺謀劃的,但王爺並未直接出手,就連我們也未曾親自動手,在寶船上動手腳的人,是東廠內官監的掌印太監郭真。他是咱們的人,可只要除掉他,這條線索就斷了。”
“沒有證據,就算雨化田追查起來,也不敢對王爺如何。”
聞言,朱由檢眼前一亮:“不錯,只要沒有證據,就算雨化田向皇上告密,皇上也不可能就會相信他,畢竟本王可是皇上的親弟弟。”
說着,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看向旁邊的陸文昭,吩咐道:“這件事就交給你們去做,速度一定要快,在朝廷開始追查這件事之前,必須要除掉郭真!”
旁邊,丁白纓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在看到朱由檢說要除掉郭真時,眼裡甚至沒有任何一絲猶豫,只有求生的果斷和堅決的殺意,她心中一片冰涼。
這郭真,與她們一樣,都是他僅有的幾個心腹啊!
可如今,爲了斷掉這條線索,他卻如此乾脆地就要除掉這個心腹,而且眼中沒有任何的猶豫和不忍……
都說皇室無情,果然如此!
現在是郭真,那萬一有朝一日朝廷追查到她們頭上,那他會不會也像現在這樣,毫不猶豫地就要殺掉她們?
畢竟,對這位信王來說,郭真是破綻,她們,同樣也是破綻……
想起丁修離去時所說的話,丁白纓不禁陷入了沉思。
信王,非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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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