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客棧。
雨化田坐在窗邊,聽着窗外的淒厲風聲,斜依在椅子上,默然不語,但眼中卻是噙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似在沉思着什麼。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擺放着一張記錄着這次前來大漠參與爭奪寶藏的各大門派名單。
武當、少林、金錢幫、嵩山派、崆峒派、日月神教、天尊、黑石等等,目前所有已經現身的勢力,包括這些勢力當中已經出現和有可能出現的高手數量,此刻全部都被這張名單詳細地記錄在案。
這次來的勢力實在太多了,目前已經出現的先天高手就不下二十位,少林、武當和金錢幫等一流門派當中,更是有宗師高手親自帶隊。
如此龐大的勢力,就算以雨化田目前所掌控的實力,也不得不慎重對待。
這次任務,對他而言,既是皇帝對他的一次考驗,同樣也是一場機遇。
這麼多高手,如果將他們全部一網打盡,那得掠奪多少氣運?
不過這次如果真的這樣做了,雨化田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善後的問題了。
畢竟這次來的武林勢力,已經算得上是大明的半個江湖了。
一次性將他們全部得罪死了,基本就相當於和整個大明江湖爲敵,這個後果,不是誰都能承擔得起的。
沉思片刻,雨化田收回心神,低聲一嘆,道:“見機行事吧……”
此刻寶藏還未出世,這些武林門派,也不一定都是爲了寶藏來的。
只要到時候不參與爭奪寶藏,也不一定都得與他們爲敵。
當然,如果到時候在他亮明身份後,還敢出手搶奪寶藏的,那麼雨化田也不會留手。
畢竟他這次是代表朝廷前來,這些勢力如果在知道他的身份後還敢插手爭奪寶藏,那就是在打朝廷的臉面。
到時候,就算將他們全殺了,與整個大明江湖爲敵,雨化田也不懼。
江湖再強,還能強得過朝廷的大軍不成?
“踏踏——”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緊跟着一陣交談聲過後,趙通推門走了進來:
“督主,姑蘇慕容復求見。”
“慕容復?”
雨化田眉頭一皺,不明白都這個點了,慕容復來找自己做什麼,不過他也沒有多說,看向趙通,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是!”
趙通拱手說道,隨後推門走出,看向門口等待的慕容復和他的四個家臣:“慕容公子,請吧。”
“多謝。”
慕容復朝趙通拱了拱手,然後整理了一下衣衫,徑直走入房門。
一進門,他就看到了靠坐在桌案後,靜靜等待的那一席白衣,藉着微微搖曳的燭光,青年俊美的相貌顯露出來,氣度雍容淡漠,宛如天上的謫仙臨凡,讓人目眩神迷。
慕容複本也是相貌非凡,平日走到哪裡都能吸引諸多目光,可是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認,不論氣度還是相貌,這白衣青年都不在他之下,甚至單論氣質的話,這白衣青年還要遠勝過他。
青年身上那股宛如與生俱來的高貴雍容,不是一般人能夠裝出來的。
心中感嘆了一聲,慕容復徑直上前,朝着青年拱手一禮,道:“在下姑蘇慕容復,今日在客棧初見公子,就爲公子的非凡氣度所折服,因此深夜前來拜訪,希望能夠與公子交個朋友,還望公子恕在下冒昧。”
“既然知道冒昧,爲何還要前來?”
雨化田眼皮也未擡一下,
淡淡說道。
“呃……”
慕容復還是第一次遇見這般性格孤僻之人,平日只要他報上自己名號,不論對面是誰,多少也會給他幾分薄面,可沒想到現在卻在雨化田這裡吃了癟,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愣神在了原地。
而他身後,公冶乾等四人見慕容復如此禮賢下士,卻遭到冷遇,臉上皆是浮現一抹怒色。
包不同更是當即上前一步,就要開口替慕容復找回面子,索性就在這時慕容復突然回過神來,連忙攔住他,接着又看向雨化田,微微一笑,道:“公子說的是,深夜造訪,打擾公子歇息,確實是在下考慮不周。”
望着一臉真誠和煦的慕容復,雨化田心中也不由得感慨一聲,不愧是能在高手如雲的大宋王朝都闖出“南慕容”名號的姑蘇公子,爲了復國,竟能如此隱忍,僅是這份心性和氣度,都不是尋常人能夠做到的。
其實說起來,慕容復與自己是一類人,都是反派設定,可是卻又不是單純的壞,心中都有自己所追尋的目標。
爲了完成抱負,任何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唯一不同的是,慕容復的目的是復興大燕,而他則是爲了掌控大明,改變這個腐朽的時代。
不過就算對慕容復有所欣賞,但雨化田同樣沒有結交他的意思。
慕容復自身只是先天境界,他後面這四個家臣,也只有後天一流的實力,就憑這點功夫,還沒有與他平等對話的資格。
“直說吧,慕容公子深夜前來,目的是什麼?”
雨化田看向慕容復,淡淡問道。
“這個……公子性格果然與常人不同,坦率真誠。”
慕容復苦笑一聲,拱手道:“實不相瞞,在下此來,一是覺得公子氣度不凡,想與公子交個朋友,其次則是想與公子合作,共同爭奪寶藏。”
“與我合作?”
雨化田對慕容復所言並不意外,不過眼底卻露出一絲譏諷:“就憑你,有何資格與本座合作?”
房中霎時一靜。
慕容復臉色僵住了,其身後公冶幹四人也是陡然大怒。
包不同再也忍不住,開口怒斥道:“放肆!我家公子乃是慕容世子,大燕皇族後裔,在大宋王朝誰見了不給幾分面子,你個沒卵的小白臉,憑什麼與我家公子相比?我家公子與你結交,那是看得起你,你焉敢如此辱我家公子?!”
慕容復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對包不同的怒斥沒有阻攔,他看着雨化田,眼底也多了幾分冷意,道:“閣下未免也太過自負,莫非當真是欺我慕容復好說話不成?!”
雨化田沒有理他,轉頭看向包不同,眼底殺機一閃,道:“你知道嗎?本座最討厭的就是你這樣嘴臭的人,禍從口出的道理明不明白?!”
“嗤——”
話音剛落,擺在旁邊的三子劍陡然出鞘,在房中帶起一點寒芒。
“包三哥小心!”
慕容復瞳孔一縮,連忙出聲提醒。
包不同此刻也是面色劇變,渾身汗毛乍起,他想要閃躲,可不論他往哪個方向躲,那股凌厲的劍氣依舊鎖定着他。
電光火石間,他還未想好如何抵擋這充滿殺伐之氣的一劍,便感覺胸口一疼,低頭一看,一柄鋒銳的長劍自他胸膛穿過,鮮血順着劍邊的凹槽緩緩流出。
“你……”
包不同神色茫然,擡頭看向窗邊那道白影,想要說什麼,卻無法開口,隨着鮮血流逝,眼中生機逐漸消散,身軀重重向後倒去。
“老三!”
“包三哥!”
慕容復和公冶幹三人臉色難看,望着包不同的屍體,四人回頭看向窗邊那道白影。
“公子,和他拼了!”
公冶幹怒喝,陡然拔出手中武器,旁邊鄧百川和風波惡二人也紛紛抄了傢伙,眼神憤怒,殺氣騰騰。
“住手!”
慕容復怒吼一聲,死死盯着雨化田,儘管此刻他心底也是充斥無盡殺機,但同樣也有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在他腦海浮現,讓他不得不強行剋制住胸中怒火。
剛纔那一劍,包不同接不下,如果換成他,他同樣也接不下,這已經足以證明,他絕非雨化田的對手。
繼續出手,只有死路一條!
慕容復深吸一口氣,死死咬着牙關,朝着雨化田拱手道:“包三哥出言不遜在先,死有餘辜,慕容復多謝閣下出手,替在下清理門戶。”
“但今夜之事,慕容復記下了!”
雨化田伸手一揮,插在包不同胸口的三子劍被真氣包裹着飛出, 落回他的手中。
然後他從懷中抽出絲巾,仔細擦拭劍上的血漬,面色淡然,頭也不擡地道:“隨便。”
慕容復袖袍下的拳頭緊緊握起,死死地看了眼雨化田,隨即轉身,面色陰沉地道:“走!”
說完,他轉身推門離去,他怕自己再繼續待下去,會忍不住向雨化田動手。
鄧百川三人面色憤怒,但也無可奈何,擡起包不同的屍體,眼神悲痛,跟隨慕容復離去。
房中再次寂靜下來,不過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卻在房中瀰漫,經久不散,證明着剛纔所發生的一切。
雨化田劍眉微蹙,瞥了眼地上的血漬,道:“清理乾淨。”
“是。”
趙通立即上前,開始清理血漬,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包括旁邊仔細擦拭着手中長刀的丁修也是如此,自始至終,他連頭都未曾擡起過一次。
雨化田沒有理會二人,他起身走到窗邊,看向外面的夜空,狂風呼嘯的聲音一直未曾停止,反而愈發淒厲了。
隱約間,似乎還伴隨着一道道微弱的慘叫聲……
“嗯?!”
雨化田面色一變:“不對勁!”
丁修也猛然從椅子上站起,緊握手中長刀,目光凌厲:“有人襲擊客棧!”
“日月神教?還是天尊、黑石?”
雨化田拿起旁邊的三子劍,冷冷道:“出去看看……”
聲音未落,矯健的身影已經從窗戶消失不見。
丁修和趙通握緊武器,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