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他們還都在部落入口處，領地裡除了一部分修建圍牆的獸人，其他地方都是空落落的，沒什麼人影。
“嬌嬌，我把他帶來了。”
龍墨帶着豹風降落在一處山谷之上。
這裡地勢高，部落裡的情形能夠一覽無遺。
狐嬌嬌剛剛已經被送過來了，龍墨是回去帶豹風過來的。
“龍墨，辛苦你了。”狐嬌嬌盈盈一笑，轉頭看向豹風。
剛剛她只是遠遠的看他，就覺得他的狀態很糟糕。
如今近距離一看，糟糕已經不足以用來形容他了。
豹風簡直像個行屍走肉。
臉上不修邊幅便算了，身上的獸皮衣服沒一處完好的，應當是被爪子抓破的，密密麻麻的破洞幾乎透風，渾身透着一股塵封的黴味兒。
要是再往他身上來點雞血或是番茄醬。
妥妥的一個無慾無求的喪屍。
這纔多久，他怎麼就把自己糟蹋成這個樣子了？
狐嬌嬌眉頭緊了緊，清脆的聲音透着幾分嚴肅：
“豹風，我知道凰月不在了，你很難過，可你也不能這樣作賤自己，你的生命裡除了凰月，難道就一無所有了嗎？”
“你的部落，你的族人，難道都不值得你振作！”
“我沒有要你讓他們和凰月比較的意思，可是，沒有了凰月，你就要放棄自己，摒棄一切嗎？”
聽到凰月的名字，豹風臉上纔有了一絲絲的變化。
“凰月……”
他拳頭不自覺的收緊，垂着頭，呢喃的聲音流露出悲痛。
“我，不是放棄自己。”
“我只是……”
“你只是沒辦法振作起來。”狐嬌嬌面色嚴肅的看着他，不等他說完就替他回答了。
豹風沒有說話，彷彿默認了。
一旁的龍墨難得沒有流露出鄙夷的神色，他只是目光淡淡的注視着豹風，看着這個渾身上下透着頹然氣息的獸人。
如果是他自己。
經歷了同樣的事情，他或許連活着的念頭也沒有了。
嬌嬌就是他的全世界。
龍墨絲毫沒有因爲豹風的頹廢而瞧不起他。
狐嬌嬌和他們不一樣。
她從未放棄過任何走下去的希望，無論多麼艱難，她腦子裡存在的，都是解決問題的方法，而不是渾渾噩噩、隨波逐流。
有龍墨、幼崽還有爹孃的時候，她愛他們。
沒有他們的時候，她愛自己。
“我讓龍墨把你帶過來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給你看一個幼崽。”狐嬌嬌深呼吸一口氣，語氣已經逐漸平穩下來。
她轉身看向山谷之下。
山谷下面是一片白雪皚皚的平底，遠處是一排矮小的圍牆，和一羣小得像螞蟻一樣的獸人在修建圍牆。
因爲距離的遠，幾乎看不清。
他們部落是十分適合獸人居住的，四周有許多寬闊的平地，如今部落北邊的區域都利用了起來，部落的面積都擴大了好幾倍。
豹風順着狐嬌嬌的目光看過去。
就在山谷之下，遠離圍牆的一處樹林後面，有一個身材瘦弱的幼崽正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枯燥單一的捕獵動作。
他身上沒有幾兩肉，皮膚白得和雪一樣，根本不像個雄性幼崽，倒像個嬌嬌弱弱的小雌性。
但一雙眼睛卻堅毅無比。
透出磐石一般堅韌的目光。
豹風下意識皺緊了眉頭，這個幼崽他不認識，但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每天來這邊，都只是想從獬蠻這些獸人身上尋找到凰月的影子，卻從未跟他們有過任何交談，壓根不認識這裡的幼崽。
“他叫凰天。”狐嬌嬌緩緩說道，“是凰月的親弟弟，也是凰月豁出性命也要保護的獸人。”
狐嬌嬌看着不遠處那個瘦弱的小身影，一字一句道。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凰月爲什麼要這樣子做嗎？”
“他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凰天，爲了他的親弟弟。”
“你是失去了你的伴侶，他也失去的是世上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姐姐，可你看他，有你身上的一絲頹廢嗎？”
礙於凰天的身份，狐嬌嬌一直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獬蠻也勒令了獸人們不準和原部落的獸人說出凰天和凰月的關係。
他們知道流言蜚語和冷眼對一個幼崽的傷害有多大。
凰天的努力和純真善良，也讓他們逐漸釋懷了。
聽到狐嬌嬌的話，豹風瞬間怔住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不遠處的凰天。
凰月她……還有個弟弟？
難怪他感覺這個幼崽如此熟悉。
“豹風，說真的，你還沒一個幼崽活得通透。”
狐嬌嬌搖了搖頭，表情有些失望。
“狐嬌嬌，我……”豹風嘴脣抖了抖，想說些什麼，卻無力反駁，“我的確很沒用。”
實力比不上鷹遠和龍墨就算了，連自己的伴侶也保護不了，他甚至從未了解過他的伴侶。
不知道她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害怕的又是什麼。
他活得真失敗！！
龍墨看到狐嬌嬌眼底的失望之色，下意識攥緊了放在背後的手。
他彷彿看到了嬌嬌用這種眼神看着她。
一想到那種可能，他的心口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讓他的心臟幾乎快要停止跳動。
就在這時。
狐嬌嬌凝重着臉，打斷了豹風的話。
“你錯了！”
“沒有獸是無所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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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口口聲聲說自責後悔，可你又做了什麼？你渾渾噩噩，自怨自艾，讓殘害你族人、殺掉你伴侶的蒼狼獸人逍遙法外，他們甚至隨時都會再次入侵部落！”
“你可以變強，可以報仇，可以去守護凰月的信仰！”
“你什麼都可以做，你又什麼都沒做。”
狐嬌嬌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顆圖釘，深深的捶進了豹風的腦海裡。
他表情一僵。
似乎是從未想過這些。
豹風下意識看向凰天，這是凰月用生命也要守護的幼崽……
狐嬌嬌的話一遍一遍的在他腦海中迴盪，很快，他眼裡迸射出從未有過的光澤。
“對！你說得沒錯！”
他咬緊牙關，剛毅的臉上終於有了正常人的表情，神情激動，眼眶子有淚花在閃動。
“我真該死，居然連一個幼崽都不如，我還有那麼多事情可以做，怎麼能一蹶不振！”
“我要變強！我要替凰月完成她的心願，爲她，爲我的族人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