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並不短暫, 但生命卻很短暫。愛一個人的時候,最好不要埋怨他沒有給你什麼,該珍惜他給過你什麼。” ——《一雙新鞋和一雙腳》
等到阿石哥和小魚回來的時候, 就看到蔣子湘呆呆地坐在門前的臺階上。阿石哥疑惑地問:“小湘, 你怎麼了?”蔣子湘被阿石哥的聲音給回過神來, 他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容來:“沒事, 你們布好陷阱了?以前的陷阱有沒有什麼收穫?”小魚搶着說:“有啊!我們今天還捉到三隻鵪鶉呢!嘿嘿嘿。。。”阿石哥不好意思地對蔣子湘說:“我給阿福婆送一隻去, 待會兒就回來。”小魚和蔣子湘把剩下的提進屋裡來,這個要送到鎮上去賣。
阿石哥不一會兒就回來了,說阿福婆家的屋頂壞了, 要修理。可是今天是送貨的日子啊,該怎麼辦呢?蔣子湘看阿石哥一臉爲難的樣子, 說:“那我跟小魚去好了, 我找得到地方的。”也只有這麼辦了, 阿石哥想了一想對他說:“那好吧,你們早點回來!”兩人收拾起要拿到店裡去的東西出了門。
蔣子湘揹着乾魚之類的, 提着鵪鶉,小魚則是揹着半揹簍的乾果和幹蘑菇。兩人去了常去的那家店把貨交了,本來想去看看秀秀,可是蔣子湘想到差不多快中午了,秀秀那兒一定很忙。於是蔣子湘對小魚說:“小魚, 我們中午就在鎮上隨便吃點什麼吧, 你想吃什麼?”“肉包子!”小魚開心地回答。兩人來到一家包子攤坐下來, 包子送來了。蔣子湘喝了一口茶, 看着小魚開心地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大口吃起來。而自己卻一點兒胃口都沒有, 今天替阿石哥送貨來也是想離開小島,離開那個讓他心慌意亂的人。
蔣子湘把自己的茶杯倒滿水, 看着頭頂的天空,蔚藍如洗。如此晴朗的日子裡,自己的心卻是愁雲密佈。當自己從懸崖上跳下來的時候已經決定要拋棄掉一切了,可是有形的東西容易丟棄,無形的東西卻很難丟棄。自己曾經付出的感情不是說丟就能丟的。他心裡亂得很,有痛苦,悲傷,卻夾雜着一絲喜悅,這算什麼?是因爲自己其實也一直還在期待麼?是這樣嗎?因爲自己還是一直希望回到他們身邊,所以自己心中有一絲絲的喜悅?!
蔣子湘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茶杯,視線慢慢模糊起來。原來,原來,自己一直都沒有拋下那段感情,沒有忘記過那兩個人。蔣子湘笑了起來,想通了這一點,自己一下子輕鬆下來。小魚已經吃了五個包子了,他正咬着第六個,看到蔣子湘一口都沒吃過,疑惑地問:“小湘,你怎麼不吃?很好吃的!”“嗯,我口渴,先喝點水,你吃吧!”蔣子湘微笑着回答。
兩人吃完了東西回到小島上,阿石哥已經回來了。看到他們,阿石哥笑着說:“你們回來了,還好吧?”“嗯!”蔣子湘一邊把揹簍放下,一邊掏出錢來放在桌上。他看着阿石哥想了一會兒,緊張地問道:“那個,比如,我是說比如,有人傷害過你,你很傷心很傷心,後來,後來他又來跟你道歉。如果是你的話,你會原諒他嗎?”阿石哥停下手中的活兒,想了一想,爽朗地笑着回答:“如果是我的話,我會!”
蔣子湘補充道:“可是你很傷心很傷心的,也會嗎?”“人一輩子,誰不會犯錯,做錯了事,說錯了話,只要他知道自己錯了,爲什麼不給他一個機會呢?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啊!讓自己多一個朋友,少一個敵人,不好嗎?”阿石哥笑着說,“你怎麼了?問這個。”“沒什麼?謝謝你!”蔣子湘聽了他這一番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這一夜蔣子湘睡得很好,是這快一年來睡得最好的一個晚上,沒有了心事,精神上就一下子放鬆下來。他早早地起來做好了飯,阿石哥和小魚起來後看到他笑眯眯的樣子疑惑地問:“怎麼了?有什麼高興的事嗎?”蔣子湘笑着說:“我把一年都沒有想清楚的事想清楚了,難道不值得高興?”阿石哥和小魚兩人互想看了一眼,一年都沒想清楚的事?管它的,只要想清楚了就行了嘛!兩人也什麼都沒問,吃完早飯就自己做自己的去了。蔣子湘慢慢地洗乾淨碗,他看到盆裡水面上映出的人影,那道醜陋的傷痕提醒了他。自己現在沙啞的聲音,行動不變的腿,這個樣子他還能回到那兩個人身邊嗎?他開始猶豫不決,這時凌鏡卻跑來了。
“喲!在洗碗啦!長得很像我朋友的小湘!”凌鏡輕笑着,“你又想幹嘛?”蔣子湘無奈地問。“我呢,是來跟你道別的,我後天就打算離開這兒去別的地方了!”凌鏡靠在院欄上說。“咦?你要走了!”蔣子湘驚訝地問道,“你要去哪兒?”“不知道,隨便走一走,到處看一看。”凌鏡一臉無所謂地說。“那,那。。。”那他該怎麼辦?蔣子湘好想問,可是卻說不出口。這是自己的問題,就算問凌鏡也得不到答案吧!
“那,我走了!”凌鏡揮揮手轉身離去。“凌鏡,我,我可以嗎?如果是我,也可以嗎?他們。。。”蔣子湘忍不住叫出聲來。凌鏡轉身笑着說:“爲什麼不可以?你覺得可以不就行了?”說完就離開了。自己覺得可以就可以嗎?這麼簡單的道理,自己居然沒有想到,自己還真是笨哪!蔣子湘鬆了一口氣,好就這樣做吧!他收拾好了一切,向海灘上走去。
果然,在離家不遠的亂石堆上看到了自己想要尋找的身影。蔣子湘一直都知道,他一直都跟着自己,無論是在鎮上,還是在家裡,他一直都跟在自己不遠處靜靜地看着自己。蔣子湘擡起頭看着站在石堆上的尚堯,自己怎麼沒有發現呢?一直在痛苦之中的不只是自己,他們也是一樣痛苦啊!尚堯看到他走過來緊張地開口:“瓔。。。”蔣子湘說:“我是來給你答案的,沒有原諒!”尚堯苦笑道:“我知道,我們傷你這麼深,你怎麼會原諒我們呢!可是,只要你願意原諒我們,無論要我們做什麼都可以!”
“你什麼都不要說,聽我說完。”蔣子湘打斷他的話,慢慢地說,“我呢,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我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附在瓔珞的身體裡,被你們當成真正的瓔珞,我開始的時候只是想玩玩而已。可是沒有想到會真的愛上你們,就算被你們當成瓔珞也無所謂。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挺傻的,可是,我沒有後悔過,愛上你們我沒有後悔過。”蔣子湘頓了頓,又說:“我想過了,我其實並不恨你們,感情這種事不能全都如人所願的,所以呢,你說讓我原諒你們的事,沒有恨又哪來的所謂原諒不原諒呢?”
“你,你的意思是。。。”尚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結結巴巴地說,“那,那是願意。。。”蔣子湘打斷他的話:“你身上有錢嗎?全都給我!”“啊?哦,有!”尚堯忙把錢袋拿出來遞給蔣子湘。蔣子湘掂了掂,沒事帶這麼多錢在身上幹什麼!蔣子湘對尚堯說:“我住在別人家裡這麼久,總得付點生活費吧!我走了!”“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我想要感謝他們,謝謝他們救了你!”尚堯認真地說。
蔣子湘沒有說話,轉身就走了,尚堯也緊緊地跟在他身後說着:“我們這幾天就回去吧!我去準備,流晨他還不知道你的事,他一定高興極了。對了,還要告訴忠伯,還有紫羅他們。。。”蔣子湘任他一個人在身後絮絮叨叨的,自己在前面偷偷地笑。回到家的時候阿石哥和小魚都還沒有回來。蔣子湘讓尚堯先等着,自己給他倒了水。兩人面對面地坐着,蔣子湘一句話也沒說,尚堯看了看他,擔心地試探道:“那,瓔珞,你會和我一起回去吧?”蔣子湘沒有說話。尚堯慌了:“瓔珞。。。小,小湘,你會和我一起回去吧?”
嗯。。。蔣子湘偷偷瞟了着急的尚堯一眼,就算是滿臉焦急的樣子,也還是美人啊!那又如大海一般的藍色雙眼,現在爲了自己滿是慌亂,真是有成就感哪!哈哈哈。。。不行,不能心疼,要好好欺負他!想到這裡蔣子湘裝出一臉平淡地說:“回去?回去有什麼好的?”“可,可是,你要一直呆在這裡,不跟我們在一起嗎?”尚堯更慌了。蔣子湘冷冷地說:“你們不是不要我嗎?嫌我是個假貨,是個騙子!我回去幹什麼!”尚堯急着說:“那,不是這樣的,我,我們只是。。。”啊啊!是不是做得過份了一點兒!尚堯眼眶都紅了!
這個時候阿石哥和小魚回來了,看到尚堯和蔣子湘怪怪的樣子,兩人都很奇怪。看到他們進來,尚堯就站起來了,蔣子湘跟阿石哥說了所有的事。阿石哥和小魚目瞪口呆地好一會兒都反應不過來,過了一會兒,阿石哥才說:“啊,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小湘你這一段時間都怪怪的呢!”“那個,這個你收下。”蔣子湘把錢袋放在桌上。阿石哥看着這一袋錢急忙拒絕:“不行,小湘,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我救你並不是爲了錢啊!”“這個是住宿費,你不能不收!”蔣子湘不由分說,“再說,你也想想秀秀啊!你就不想給她幸福嗎?”
阿石哥根本拒絕不了,蔣子湘用力地把錢袋塞進他的衣服裡。然後蔣子湘對他說:“阿石哥,謝謝你的照顧,我可能不能和你們再一起生活了,我要回去了。”聽到這句話,尚堯高興極了,阿石哥瞭解地說:“嗯,我明白的,你打算什麼時候走呢?”蔣子湘看着尚堯,尚堯明白他的意思,高興地說:“就這一兩天,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今天就帶瓔。。。哦,不是,是小湘一起先回鎮上去。”
“這麼快?!”在一旁聽着他們談話的小魚大叫,然後看着蔣子湘,一副不捨的樣子。阿石哥阻止了他:“小湘找到了自己的家人,當然希望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了,自然是越快越好了!”“那,我們現在就走吧!”尚堯期待地看着蔣子湘。蔣子湘慢慢地站起來,他咬住下脣,忍住眼淚對阿石哥和小魚說:“那麼,再見了,阿石哥,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