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曉,當第一縷陽光照在我頭上,我睜開了眼睛,我在牀上躺着,望着頭頂有些出神。
風神宗的早晨,就連熱鬧也透着一種格外的清麗。清冷的光線自窗外投射進來,我輕輕閉起雙眼,聽着外面小鳥一展歌喉,於雕樑畫棟間繚繞不息。
候在外面的小狐狸聽見屋中傳來輕微的響動,便知道少爺已經醒了,輕輕的推門進去,先將綃帳掛了起來,服侍我穿衣服。我坐在牀上看着忙前忙後的小狐狸,問道:“昨天晚上你去哪了,少爺找你還找不到。”
伊蓮娜有些慌亂,偷偷看了我一眼,見我沒往這邊看,悄悄舒了口氣,道:“少爺閉關了,我閒着無聊在宗門裡逛了逛,昨天在外面待的時間長了點。”
我點了點頭,也沒多在意,道:“這樣呀。”
在小狐狸的服侍下洗臉漱口。梳洗完畢,我看着鏡子中那一身白袍的美男子,修長的眉毛,有神的眼睛,鼻若懸膽,脣不點而朱,有些滿意的點了點頭。在房中略用了兩口點心,喝了點茶,便去給母親請安。
跨出院門兒的時候,我才發覺天色有些晚了,若此時過去,母親都已經吃完早餐了,不能蹭飯了,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已經十多天沒正經的吃過飯了,又要餓一上午了。
我走出院門,沿着修建得極爲平整,看不見一點坡度的大理石路走上了一座木橋,橋下溪水潺潺。兩名俏婢泛舟湖上,笑鬧着採摘蓮子,我駐足觀賞了片刻便繼續走去。
偶而有灑掃的僕婦經過,見了我便都停下手裡的活計,上前問好,我亦含笑點頭回應,態度親切有禮,溫文如玉。
我一路走走停停,忽見對面的小路上轉出來一個面熟的大丫鬟。這丫鬟生得一張溫潤的鵝蛋臉,身形高挑修長,曲線曼妙,嫋嫋娜娜,搖曳生姿,見了我後臉上露出了一絲喜意,急走了兩步蹲身行了一禮,道:“少爺,夫人有請。”
我向她微微頷首,道:“姐姐辛苦了,我這就過去。”
我跟在她後面一路往母親院中走去,看着她對我不甚理睬的樣子,有些鬱悶的摸了摸鼻子,我有得罪過她嗎?
母親院內開遍一片片繁花,幽香浮動,沁人心脾。陽光從雕花窗櫺中撒進來,在地板上交匯出一幅光與影的景色,母親正側躺在美人塌上看書,看到我出現,母親放下書露出笑容,道:“靈兒長大了,見你一面還真不容易,還得母親派身邊人去請。”
我也沒接這話茬兒,走過去道:“母親,我進階先天了,有沒有禮物呀。”
司徒雅臉上露出一抹微笑,知道我想要道什麼,道:“之前你沒到先天,想學蠱術我沒教你,如今迫不及待了?”
我用力點了點頭,學會了蠱,就離我的理想更進一步了。
司徒雅指了指一旁的繡墩,意示我坐下說話,看着盤膝坐下的兒子,繼續道:“那我問你,什麼是蠱?”
我想了想說道:“所謂的蠱,就是受人操控的蟲子,尤其是帶毒的蟲子。”
司徒雅搖頭失笑道:“蠱術在醫神宗流傳了上萬年,已經成爲集結無數人智慧的深奧學問,只要有肉身能被操控的皆可爲蠱。”看着兒子驚訝不解的眼神,解釋道:“蠱術最早是人族從一個遺蹟中得到的,最初講究的是對生物神魂的控制。每種生物的神魂強弱有別,越是低級的,就越容易控制,不容易反噬主人。所以修習蠱術之人,都是從蟲子養起。蟲子之中,又以有毒的蟲子最爲厲害,所以外界一部分不瞭解的人才有這樣的誤解。”
看着鬧了個大紅臉的兒子,司徒雅好笑道:“蠱毒術是陰毒之術,對你修爲提升無益,徒耗時間,先天之前你的重心應該放在修煉上,所以在那時我沒讓你接觸。部分蠱術你現在境界不夠,只需要瞭解一下就夠了。”
“蠱按控制方式可分爲兩類,一種叫肉身蠱,一種叫神魂蠱。靈兒你現在只有先天境界,只能使用肉身蠱,肉身蠱顧名思義,是利用自己的血液和真氣飼養蠱蟲,從而達到讓蠱蟲變異和控制蠱蟲的目的。而神魂蠱,就是對蠱的神魂施以秘法進行控制,按控制程度可分奴蠱、役蠱。”
“肉身蠱經過無數蠱師的研習,爲了降低反噬的機率,研發出了本命蠱,本命蠱是使用蠱主的心頭血餵養的蠱蟲,這隻本命蠱將會伴隨低級蠱師的一生,是低級蠱師手中最強大的蠱,可幫蠱師壓制其他蠱蟲。蠱師能夠隱隱感知本命蠱的想法,即使相隔遙遠也能夠感知到本命蠱的生死。本命蠱死亡會讓蠱師元氣大傷,嚴重的甚至會死亡。”
“奴蠱需要改變蠱的記憶,聽從蠱主的一切吩咐。奴蠱是最難養的,一般都被蠱主隨身帶在身邊,而且數量不多,因爲奴蠱需要蠱主花費大量時間安撫,它們才能一直認可主人,蠱主的精力有限,奴蠱多了會照看不過來。”
“役蠱則簡單許多,不需要一直認可蠱主爲主人,只需要蠱主爲其灌輸一個簡單的行爲方式,完成主人的某個目的就好。比如你給噬心蠱灌輸了一個我這樣吹笛子你就輕微活動活動,給犯錯的人懲罰,我那樣吹笛子你就開飯,把噬心蠱的寄主啃死。”
“靈兒,你要記住,蠱主雖然能對蠱進行控制,但任何蠱都有失控的風險,反噬蠱主,豢養的蠱不同,反噬的情況也不盡相同。所謂的反噬,就是蠱不聽命令甚至威脅到了主人的生命,哪怕蠱是從小養在身邊的,不過,大多情況都不會出現什麼大的問題,因爲蠱術發展到今天,已經非常完善了。一般來說,越是聰明、強大的蠱,就越有可能失控。可聰明、強大的蠱才能成爲蠱主的好幫手,所以每個養蠱之人,都想讓蠱既聰明、聽話,又強大。”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手中的蠱更強,爲了讓手中的蠱變得更強,歷代先人總結了不少可以改變蠱身體結構的法門,比如如何讓螞蟻可以舉起更重的東西,如何讓蜜蜂可以蟄人不死,如何讓螳螂的刀揮的更快……”
“普通的肉身蠱用來對付尋常人和內力境界的武者很有用,但絕大多數的肉身蠱無法突破真氣境界武者的護體罡氣,所以在高手的戰鬥中用途不大。低級蠱師爲了越級而戰或以一敵多,毒蠱術應運而生,這是一種和毒術一起使用的混毒技法,研究的是如何讓毒蠱本身的毒性更強。”
“每個養毒蠱的人,蠱本身所具有的毒都不會相同,蠱蟲身上攜帶的毒的毒方是養蠱人的秘密,因爲如果有人知道毒是怎麼配的,就有可能會被針對性的破解。養毒蠱是個精細活兒,需要培養蠱的抗毒性,不斷地強化蠱身上的毒,一個不小心蠱承受不了自身的毒而被毒死了,就得不償失了。”
“最重要的一點,只要是蠱,不論是什麼類別的蠱,當蠱的靈魂強大到一定程度後,達到類似於真丹境界修士的靈魂實力,都一定會迴歸本性,反噬蠱主。當然,我們可以抹去蠱的神智,讓蠱渾渾噩噩的度過一生,從而不反噬蠱主,但是蠱如果沒有神智,也就沒有自己的判斷力,不會變通,需要蠱主事事操心,那還養蠱幹什麼。”
“這也是如今蠱師的桎梏,無法對真丹境界的修士造成影響。不過靈兒你現在還不夠強大,這些事情還用不着你操心,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我的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