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正廳的時候,鬱良爭總算是知道了什麼叫爲時已晚。風捲雲殘的餐桌上連一滴湯都沒有留下來啊,看着拍拍肚皮的白雨,鬱良爭真的有掐死他的衝動。這下子好了,要是和客人們鬧翻了臉,他就要成全家族的大罪人了。
不過在這之前……白雨絕對難逃一死吧。
“阿爭!你走的好慢啊,我都吃完了,放心吧,還留了一壺酒給你!”白雨傻笑着將珍味果酒送到鬱良爭面前,一臉認真地說道:“真的很好喝的!”
好喝個毛線啊!鬱良爭一臉十字路口,不過現在可不是發作的時候,這麼想着就抓住白雨的獸皮衣裳朝外面拉:“我現在就帶你離開這裡。”看樣子他是要好一段時間不能回來了,不幸的是鬱良爭剛走出門就撞上了剛要進門的鬱良族長。
歹勢!
“小爭,你怎麼在這裡?衣服都洗完了?”鬱良族長微微一愣問道,還沒等鬱良爭回答已經看到他身後的獸皮少年,臉色一變,原本還算溫和的聲音立刻嚴厲起來:“你怎麼將這個外族人帶過來了?”
“父親,是這樣的。”鬱良爭想要解釋,卻又想不出該用什麼藉口。而且只要父親帶着客人進去的話,後果難以想象,還不如讓他化被動爲主動:“我想好好地出去闖蕩一番,而且白雨是我帶回來的,我不想讓他一個人留下來。”
鬱良族長鬱良行顯然不願意孩子在外受苦,語氣頗爲苦口婆心:“現在外面各個領地局勢混亂,你的本事又不到家,還是練好了本事再去闖蕩吧!”
“鬱良族長對孩子似乎太溺愛了吧,我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在外闖出點名氣了。既然他有心你爲什麼不讓他試試?”來客當中一個灰色長髮的英氣男人突然說道,不知道是故意不給鬱良行臺階下還是有意幫助鬱良爭,總之這句話讓鬱良行臉色有點難看。
這行客人是來自斯卡蘭城外的雲林家族,這個家族說起來頗爲微妙,建立家族到現在也不過二三十年的時間,在整個魔行大陸來說都是非常罕見的,雖然也有人傳這個雲林家族是使用了魔藥禁術纔會發展這麼快,但是真相如何也沒有人知道,而如今已經算是一箇中等勢力的家族了。如果對鬱良家族施壓的話,以後絕對沒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鬱良行畢竟也是族長,做起事情來總會想着大局,現在也不好發作,只能賠着笑臉轉移話題:“雲林,還是先進屋子裡慢慢說吧。”所謂的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飯桌上總是最好解決問題的地方。何況今天他也算是出了血本。
原本挑釁的男人也不好多說,只是看了鬱良爭一眼便隨着鬱良行前往正廳。
“父親……”結果鬱良爭還沒來得及拖延住鬱良行,前者已經進了屋子看見了慘不忍睹的一幕。有點懊惱地用手扶着額頭,有點無奈地看向乖乖待在身邊的白雨。
“原來這就是鬱良家給我們特別準備的晚餐啊!”雲林渡故意將聲音擡高,同他一起來的幾個人也開始了竊竊私語,似乎對一桌的殘羹剩飯十分不滿。
這下真是糟糕透了,看着已經沉下臉的父親,鬱良爭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會善終,不如將這些都抗在自己的身上。這麼想着,原本一直都是唯唯諾諾中庸表現的鬱良爭第一次站了出來:“那些飯菜是我吃的,不幹父親和族人是事情。”
“哦?”雲林渡眯起眼睛語氣頗有興致,打量着鬱良爭笑了起來:“鬱良族長,這件事我也可以不去計較,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讓這個孩子獨自出去闖蕩。”
鬱良行整個臉都拉了下來,氣氛明顯不對勁起來,鬱良爭還是第一次看見鬱良行這麼明顯地將情緒表達在臉上。再看雲林渡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想來他們當中有着什麼厲害關係。鬱良爭知道父親是找不到臺階下,連忙應道:“反正我出去闖蕩是早晚的事情,父親大可不必擔心,我現在已經長大了。”
“是啊!而且小爭還有我陪着呢!”原本站在一旁的白雨也開心地應道,似乎完全沒有發覺現在緊張的氣氛,拍着單薄的胸脯說話信誓旦旦:“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他的!”
“這個髒兮兮的鄉村少年是……?”雲林渡稱呼白雨爲鄉村少年已經算是非常給面子了,因爲帶白雨回來時間倉促,緊接着又是一連串的變故,現在的白雨還是和鬱良爭初次見面的模樣。灰撲撲的臉上帶着傻笑,僅是獸皮蔽體,就算是稱呼爲“乞丐”也不爲過。
“我?”白雨指了指自己,再次露出大大的笑容伸出滿是肉香味的爪子示好:“我叫白雨,是小爭的朋友!”
雲林渡打量起白雨,神色顯得奇怪起來,鬱良爭心裡不禁打了一個突,難得雲林認識白雨?但是從白雨的表現來看到可以看出他們並不相識。但是總覺得心裡怪怪的,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乾脆地一把將白雨拉到身後,鬱良爭順着雲林渡看過來的眼神瞪過去,不願輸掉任何氣勢,“父親你就答應我的請求吧,我……可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弱!一直以來你都是對我最好,危險的事情都是讓哥哥們去做。雖然我資質不好,但是我也是擁有自尊的,所以就讓我用自己的雙手告訴整個大陸我是鬱良家的驕傲。”
一番話下來鬱良族長似乎還是不願意鬆口,但是身邊雲林家族的人都在一旁看着。
不答應的話,兩家將會結怨吧?他們以後的日子將會更加艱難。特別是雲林渡,簡直就像是一個狡黠的獵人,尋找對方的漏洞,伺機而上。再看鬱良爭,一臉認真,鬱良行也知道如果他鬆口,雲林渡絕對會奉陪到底。
鬱良行嘆氣道:“既然你要出去闖蕩我也不阻攔你,什麼時候出發?”
鬱良爭和白雨對看了一眼,還沒說話,雲林渡已經替鬱良爭回答了:“這樣吧,正好今天家族讓我早點趕回去,不如我就送這兩個小傢伙一程吧。”他的嘴脣很薄,常有人說脣薄的人比較說話刻薄倒一點也不錯,加上他一雙狹長的眼睛,讓他看起來不像是好相處的人。
“這樣不好吧?這麼匆忙……”鬱良行顯然不樂意了,不管怎麼說如果出了家族勢力範圍,就等於失去了家族的庇護。鬱良爭有什麼樣的實力他最清楚,要是遇到能力稍微厲害的人就無法敵過。不交代一些事情和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物品交給鬱良爭的話……實在難以放心。但是現在雲林渡卻要直接將他們帶走,原本緩和下來的氣氛又緊張起來。
“呵呵,難道鬱良族長還有什麼要交待的?”雲林渡的問話恰到好處,卻又讓人難堪。
如果鬱良行當衆將想要交給鬱良爭的東西拿出來的話向來雲林渡一定是要讓鬱良行給大家開開眼界,要是珍貴物品的話,不用想,只要鬱良爭一離開家族的勢力範圍大概東西就會落入這行人中。
但是如果他不交代什麼話又讓人懷疑。——剛剛那麼關切不願讓兒子出門闖蕩,現在什麼話都不說,這樣太說不過去了吧?
鬱良行看了一眼一臉純然的白雨,以他多年閱人的眼光來看,白雨雖然貌不驚人,但還是值得讓鬱良爭信賴的,雖然不知道白雨有什麼能力,不過有人能陪在鬱良爭身邊他也比較放心。再看一直滿臉笑意的雲林渡,握緊了拳頭,走到鬱良爭面前,抓住鬱良爭的手說道:“既然決定了,就要將接下來的路走完,知道嗎?”
鬱良爭一愣,有點驚訝地看向鬱良行,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枚小小的金屬製品,他看着鬱良行的眼神似乎會意了什麼,將東西偷偷捲入袖中,用力地點頭:“嗯,父親,相信我也會變得像大哥二哥那樣的。”
“可別讓我等白了頭髮啊。”鬱良行半開玩笑地說着,氣氛爲之一鬆。
“放心吧。”
“父子感情真是深厚啊,那麼…….”雲林渡鼓起掌來,只是聽起來讓人覺得是在奚落。“我們即刻上路吧?小鬱良和小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