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印度人中的高種姓,四大土王舉雙手雙腳歡迎惠什的決定,但與之相反的是,吳健彰、吳文榕與吉爾杭阿的面色均是瞬間剎白,英國人退走,不但意味着攻打民盟軍無攻而返,甚至浙江省也將陷入危險當中。
浙江由嘉興到杭州一帶,論起富庶並不差於蘇鬆太常,民盟軍龜縮在江蘇一整年不對浙江下手,明眼人都知道,是在全力備戰英國人的進攻,如今英國人走了,民盟軍必然會調回頭趁勢取下浙江,目前浙江全省的綠營加上八旗兵,也不過三到四萬,一旦王有齡在嘉興的主力被擊潰,浙江全境陷落只是個時間問題。
朝庭失了江蘇,再丟掉浙江,賦稅收入要損失三到四成,這對於北京來說,已經不是割肉了,而是掏心!
歷史早已證明,一個王朝的崩潰往往是從財政陷入困境開始。
吉爾杭阿連忙道:“吳大人,這該如何是好?”
吳文榕也是六神無主,兩手一攤:“洋人要走,我能如何?唉,想不到洋人竟是外強中乾啊,爲今之計,只有過了租界,咱們立刻與英國人分道揚鑣,早民盟軍一步趕往嘉興,或許能做些準備,唉!”
吳文榕唉聲嘆氣,其實他不是不清楚,連洋人都攻不破民盟軍的陣地,回去又能如何?浙江全境的陷落只是個時間問題,唯一能做的,便是收拾上細軟美妾,逃往廣東纔是正理。
吳健彰擔心的則不是朝庭,他已經鐵了心不想跟着大清朝混了,他擔心民盟軍去租界抄他的家,完全可以想象,民盟軍挾着逼退英軍的勢頭。洋人無非是抗議幾句,絕不會真正動手阻攔,他也在考慮。在租界下船之後,要不要溜走呢?
與英艦上的氣氛截然相反。陳村艦隊中,“英夷撐不住了!”陳老大猛叫了聲好:“下面就看我們的了。”
冼雲英也點點頭道:“當家的,民盟軍打出的炮彈你注意了沒?就像下雨一樣密集,威力奇大,你說他們扛上船的會不會就是這種?挨的如此之近,英夷的小火輪有幾條能跑掉?”
陳老大越想越有可能,要不然民盟軍爲何會不辭辛勞運來?如果只是普通的輕炮,那是一點用都沒有。要知道,儘管是輕型的炮,裝大木箱裡在陸地上扛着沒什麼,可是在江裡泅水十餘里,需要幾個人輪流踩水,這份辛苦可想而知,逞論民盟軍戰士還揹着炮彈槍械,基本上每個人的負重都在三四十斤,這份水性與耐力,即便是陳村許多常年在海上行走的水手都自慚不如。
要知道。水手需要划槳,需要扯帆拉纜,素來以力氣大著稱!
而且潛伏在船上也絕對不好受。陳村的人可以上到船面透氣,但民盟軍戰士只能縮在船倉裡面,那份悶熱,一般人呆個半天鐵定會當場暈倒,他們卻愣是捱了過來。
陳老大感慨道:“民盟軍將來必取天下,王司令將來也必爲新朝之主,雖然老三之死令人難以釋懷,但我們陳村也因民盟軍得以新生,這是惠澤全村的恩德。我作爲村長,自然不能意氣用事。老三那裡,咱們每逢忌日多燒些紙錢。再看看誰家有多出的年幼孩子過繼給他,算是把血脈接上,想必老三在天之靈也會理解的。”
冼雲英卻秀眉一皺:“你一定要警告老三的婆娘,絕不允許灌輸些爲父報仇之類的想法,否則會給全村帶來災禍。”
“我知道!”陳老大深以爲然,點了點頭,就把目光投向了遠處的寶山城。
“英軍退走了!”楊水嬌猛的伸手一指:“王楓,快試試你的火牛陣吧!”
“好!”王楓招了招手:“停止炮擊,把牛帶出來。”
“遵命!”傳令兵揮舞起了旗幟。
由於有很多壕溝與工事在近一個月的戰鬥中被夷爲了平地,這對於把牛驅趕出來省了相當工夫,一隊隊戰士扛着結實的厚木板從陣中快速奔出,蓋在不多的溝壑不平的地方,僅僅五分鐘多一點,前方已是一片通途,緊接着,一羣羣的牛被驅趕而出,都是白牛,兩角奇大,尾巴上綴着沾滿油的火繩,最後則是水牛,隨即又有戰士上前,抓緊時間給牛蒙上眼晴。
這是防止牛因見着同伴死亡而生出恐懼。
韋林頓公爵號上,蘭伯特放下望遠鏡,不解道:“民盟軍趕那麼多牛做什麼?”
惠什也是眉頭緊鎖,民盟軍的舉動,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可是緊接着,瞬間面色大變,急聲叫道:“不好,這是印度人的神牛,印度人不敢殺神牛,哦!該死的,他從哪兒搞來那麼多的神牛?中國人太狡猾了,以後誰和我說中國人愚昧我和他急,開炮,快開炮,絕不能把神牛放出來!”
在牛的科屬中,其實沒有白牛,印度教裡,白牛既是溼婆大神的坐騎,本身也是神靈,散佈在印度原野間的所謂白牛,在科學上應該屬於基因變異牛,但數量極其稀少,每發現一頭,都被印度教徒當神一樣的供奉,這一下冒出幾百頭白牛,惠什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印度教徒不敢殺白牛,衝來的後果不堪設想!
果然,瓦迪亞四世就勸道:“惠什先生,不能開炮啊,溼婆大神會降下責罰的!”
“去你孃的溼婆大神,開炮!”惠什一腳把瓦迪亞四世踹翻,厲聲催促!
“嘭嘭!”軍艦上的炮手都是英國人,根本不管什麼白牛黃牛,頓時火炮齊鳴!
這可把瓦迪亞四世,賈赫五世,甘帕特拉奧及其一衆下屬們給急的團團轉,殺白牛是在褻瀆神靈,可是阻止英國人又不敢,他們只能紛紛跪下,嘴裡嗡嗡有聲,作起了虔誠的祈禱。
“哧~~”章西女王與她的幾名下屬交換了個很是不屑的眼神,輕笑道:“愚蠢的印度教徒,今晚有牛肉吃了!”
在章西女王眼裡,即使陸上部隊全線潰敗,民盟軍也沒辦法進攻江面上的軍艦,相反的,強行進攻只能成爲艦炮的活靶子,所以她毫不擔心,至於死去的族人,她只能認了。
雖然四艘戰艦上火炮轟鳴,但開炮還是晚了一步,民盟軍戰士已經把火繩點燃,又不放心的對着牛屁股插了把匕首,剎時間,牛羣就像發了瘋一樣,撒開蹄子狂奔,雖然有那麼幾顆炮彈落入了牛羣,也炸死了幾十頭牛,但爆炸聲反而使得剩下的牛跑的更快!
牛這種動物其實脾氣很古怪,平時看上去老實憨厚,任勞任怨,可是真把它給惹火了,天王老子下凡都拽不回頭,所謂的牛脾氣正是指的這一點,這時,無論黃牛水牛都進入了狂暴狀態。
“噢,天哪!是神牛!”地面上正在撤退的印度教士兵,一看密密麻麻的白牛鋪天蓋地而來,當即出於本能紛紛跪了下來,砰砰砰,猛磕起了頭。
“開炮,快開炮!”地面上還有五十門陸地加農炮,英軍指揮官急的連連揮起了手臂。
“先生,不能開炮,傷害了溼婆大神的坐騎會受懲罰的,您快跪下來吧,您只要虔誠祈禱,神牛是不會傷害您的。”不止一個人,所有的印度教士兵都是這麼勸說。
他要崩潰了,趕緊掏出手槍一指:“誰敢不服從命令,我先斃了他!快去開炮!”
開玩笑,被槍打死了,下輩子還能投個好胎,可是殺死神牛,那是鐵定得罪溼婆大神啊,後果肯定是轉世爲賤民,永生永世翻不了身,一時之間,竟沒人理會他。
“該死的!”這名軍官猛拍了下腦門,無助的向四周張望,他想找白白林開炮,可是白白林在英軍中比印度教徒還受歧視,炮兵部隊除了指揮官是英國人,炮手全都是印度教徒。
牛羣全速奔跑比戰馬的聲勢更大,短途衝刺速度也不差多少,只見牛羣以令人恐怖的速度接近,他顫抖着手臂瞄向前方,這是出於本能的動作,可隨即胳膊就被抱上:“先生,您不能開槍!”
“噢!我不甘心!”在一聲絕望的咆哮之後,牛羣距離自己只有十米不到的距離了,眼見就要被牛頂死,這時唯一能做的,便是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扣下扳機。
“砰!”血花四濺中,屍體還未倒地,牛羣已旋風般衝來,從跪的滿地的印度士兵中踏過,每一記蹄子落地,幾乎都能帶走一條生命,但詭異的是,很多人在臨死之前,竟然強行擠出了一絲笑容,因爲他們是被神牛踏死的,這既是無上榮耀,也預示着可以投個好胎!
當然了,白白林不可能束手待斃,在英軍指揮官的厲喝下轉過身開槍,可是米尼彈的威力有限,而牛皮韌性十足,要想一槍把牛打死根本不可能,相反的,牛中了彈,吃痛之下更加狂暴,連鼻子都在噴出哧哧白氣!
“快跑,快跑!”米尼槍只能開一槍,白白林一槍開過,忙不迭轉身就跑。
自然界中,單憑身體質素,人類其實很弱小,在這種時候,弱小就被充分顯露出來,一具具身體被奔牛撞倒,甚至還有人被一角頂飛,渾身噴血重重摔落地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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