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王楓卻嘿嘿一笑:“這樣的皇帝我纔不想當,比如朱元璋,事無鉅細親力親爲,夠勤政吧?可結果呢,孫子被兒子推翻,相當於後半生白忙。
其實這是他不懂,皇帝應放權於人民,由人民自己管理自己,皇帝只需把握好大的方針,只要人民安居樂業,國家不遇上危險,完全可以垂拱而治,與人民各得其所,各安其位,而我呢,每天抱着美人喝喝花酒,興致來了帶着你們四處巡察,去遊覽祖國的壯麗河山,或者去友好國家訪問騙吃騙喝,這纔是皇帝的美好人生啊!”
洪宣嬌沒好氣道:“看來你是想當昏君,你得了江山也夠嗆,你就不怕被人篡位?”
王楓正色道:“這纔是重點,所以我們要建設法制社會,每個人在國家中都有相應的法律身份,只要對國家盡了義務,就有法律保障,法律是國家的基礎,大於皇權,大於一切權力,只有把人治變爲法治,國家纔會長治久安,王朝也纔會走出三百年一興替的怪圈,哪怕初始設定的法律存在漏洞,也必須堅定不移的執行,在執行中尋求完善。
執行的結果未必會如每個人所願,我們的每一項決策也不可能盡如人意,這時,就體現出了程序正義的必要性,即決策過程中的公平、公正、公開與透明,杜絕一切暗箱操作,讓反對的人無話可說,這就是我理解的民主的精髓!”
“隨你折騰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這個國家在你手上又會變成什麼樣。”洪宣嬌剛剛似懂非懂的點下腦袋,屋外就有一名女兵敲門喚道:“總司令,寶山急報。”
“快進來!”王楓立刻招呼,就連洪宣嬌也是瞬間坐直身子,俏面佈滿了凝重之色,寶山急報,難不成被敵人圍攻了?
江北由於揚州掌握在羅大綱手裡,所以江北大營不可能,而洋人既然去了天京挑撥,於情於理都該看看效果再決定是否出兵,所以也不大可能,那麼,只有順德陳村與廣州十三行了,可是太快了吧?洪宣嬌以詢問的眼神望向了王楓。
王楓也是萬般念頭電轉,灼灼盯着步入的女兵,在接過信件拆開看了之後,立時面容一鬆,笑罵道:“他孃的,啥事都冠上急報,看來軍中要立項制度,界定急報的用途與範圍,但這個急報來的好,你現在去一趟宋文澤府邸,請他代我邀請蘇州有名的手工作坊業主,明日一早和我去寶山。”
“遵命!”女兵敬禮告退。
“怎麼了?”洪宣嬌這才問道。
王楓把信件遞過去,解釋道:“寶山鐵匠果然不錯,短短十餘日已經仿製出了蒸汽機,經試運行效果良好,但我們實在沒有精力來搞蒸汽機了,所以我想看看蘇州的老闆可有興趣投資,如果有的話,可以交給他們經營,當然了,我會提些條件,剛好我也有事情需要請艾麗絲與安吉麗娜幫忙。”
“哎~~”洪宣嬌嘆了口氣:“你真是個勞碌命,我還想趁着明晚得閒,請彩綾與綠娥過來唱唱曲呢,可這倒好,你跑了,人家哪來的心思唱?”
王楓不以爲然道:“崑曲就算了吧,那拖腔長的能急死人,改天我創作些曲子給她們唱,比崑曲精神。”
“嗯?你會作小曲兒?”洪宣嬌以不相信的眼神看了過去。
王楓臉不紅心不跳的把胸脯一挺,傲然道:“你別忘了,我們的軍歌是誰創作的?”
洪宣嬌想想的確是,王楓身上的不可思議之處太多,她懶的再費神多想,招招手道:“這得等你有空,來,你再過來替我按一會兒,我想靠你身上打個盹。”
王楓第二次繞向了洪宣嬌身後,輕輕揉捏起了肩膀。
......
洪宣嬌誇王楓勤政,大清朝的皇帝歷來也以勤政自居,雖然已經接近十點,咸豐卻仍在養心殿的西暖閣裡批閱奏章。
“砰!”當看到向榮的奏章時,咸豐禁不住怒火中燒,往桌面重重一摜,破口大罵道:“廢物,廢物!”還餘怒未消的探手去抓杯子想喝水,卻抓了個空,於是叫道:“蘭兒!”
一陣環佩叮噹脆響傳來,一名身着華服的旗女來到咸豐面前,把手帕往肩膀上一搭,屈膝請安:“皇上吉祥。”
蘭兒也就是懿嬪,本名葉赫拉那玉蘭,年方十八,去年入宮被冊封貴人,今年初晉封懿嬪,她是咸豐最喜愛的妃嬪,沒有之一,這不僅是蘭兒生性乖巧,善於揣摩上意,更在於長的漂亮!
清朝皇帝,越到後面妃嬪越少,這絕不是不好~~色,好~~色是男人的通性,皇帝更是有便利條件,關鍵在於漢女不允許入宮,滿女則由於近親通婚,通古斯人的基因代代累積疊加,使得滿女一代比一代醜,康熙乾隆,都有上百妃嬪,即使是短命的雍正,妃嬪也有好幾十,但自嘉慶往後,挑選的餘地就越來越少了。
於是自嘉慶始,清朝皇帝索性少納妃,弄一羣醜女陪在身邊不但提不起興趣,還得花錢養着,又何必呢?同時少納妃,也能留個不好~~色的美名。
蘭兒是滿女中的異數,貌美如花,體態輕盈,令咸豐在大婚之日連呼撿到寶了,如果不是蘭兒的確是葉赫那拉的女兒,咸豐還以爲她是漢女冒充的呢。
見着蘭兒,咸豐心情好了許多,揮揮手道:“給朕衝杯咖啡來。”
咖啡是由洋人帶進了北京城,咸豐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品嚐到,原本那黑乎乎的樣子令他不喜,而且再怎麼放糖都些苦味,可喝了之後竟然感覺到神清氣爽,頭腦清明!
咸豐自小身體孱弱,帶來的最直接後果便是精神不濟,要知道,處理政務是極耗費腦力的,因此咸豐依賴上了咖啡,並漸漸地習慣了那苦苦的口味。
“請皇上稍等!”蘭兒站起身,向偏房走去,片刻之後,手上多了杯熱騰騰的咖啡,奉在了咸豐案頭。
一口咖啡下肚,咸豐頓覺精神一爽,面容也現出了幾分暇意,蘭兒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皇上,是不是有不順心的事了?”
咸豐拿起向榮的奏摺,向案頭一擱:“你自己看罷,向榮簡直就是個廢物,朕白養他了,剿匪三年,匪患不但未消,反而越剿越多,三月份,髮匪取下江寧,十幾日前,又佔了蘇州、常州、太倉與松江,我大清朝最富庶之地盡落匪手,你說朕如何不急?”
按道理講,清朝嚴禁後~~宮干政,但蘭兒在咸豐心目中的地位實在太重要,批奏摺時總喜歡讓蘭兒隨侍,幹些研墨奉茶的差使,這難免會接觸到一些政務,咸豐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時還會聽取蘭兒的意見呢。
這份奏摺基本上還原了太平軍東進的過程,只是把兵敗的原因全部推給了許乃釗,蘭兒一邊看,一邊思索,其中有兩個名字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一個是洪宣嬌,髮匪僞天王御妹,以女兒身領軍征戰,英勇不下於男人,另一個是王楓,這一路摧城破寨便是出自於他的獻策,偏偏這兩人的年齡都不大,和自己差不多。
看完之後,蘭兒勸道:“皇上息怒,其實向大人也有爲難之處,江南大營兵力不過兩萬有餘,盤距江寧的髮匪則有十幾萬,短時間內攻克顯然不容易,而且綺大人雖建了江北大營,卻與江寧隔着揚州鎮江,難以與向大人互爲倚角合擊髮匪,所以臣妾請皇上,還是等等罷,向綺二位大人必然會尋到合適的戰機!”
“等,再等朕的江山就要丟了!”咸豐一瞬間暴跳如雷,厲聲咆哮道!
“皇上息怒,請皇上息怒!”蘭兒當即膝蓋一軟,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聲音都帶着顫抖,顯然被嚇的不輕。
吼了一嗓子,咸豐心頭的鬱氣消散了些,擺擺手道:“蘭兒,你起來,這無你與關。”
“臣妾多謝皇上!”蘭兒依言起身,但咸豐臉面的憂色更濃,長長嘆了口氣:“自朕登基以來,除弊求治,任賢去邪,重振綱紀,朕罷斥奸臣穆彰阿,天下無不拍手稱快!
可是朕於道光三十年正月已未登基,洪楊等賊寇便於七月造反,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三年啊,整整三年,從金田那窮鄉僻壤起步,到如今席捲江南,其實朕明白,這不是髮匪兵精將勇,而是我大清朝的兵勇經兩百多年的承平,已經不堪使用!
唉!兩百年啊,又是兩百年,這兩百年來,我大清朝就沒一日太平過,叛逆層出不窮,剿之不絕,並且越剿越是壯大,到如今天下烽煙處處,髮匪、捻子、天地會漸成蔓延之勢,西北白帽與新疆也不安寧,尤其髮匪更是趁大勝之威,分兵兩路西征北伐!
而北京城裡歌舞承平,上至諸王,下至臣工,除了會撈錢,會聽曲溜鳥籠子,還會什麼?又有誰是真心實意在爲朝庭辦事?難道我大清朝真要亡了嗎?朕要做亡國之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