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衆人紛紛上前恭賀,當然了,究竟是真心實情還是意思一下,除了石達開等少數幾人,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了,楊水嬌更是冷哼一聲:“王楓,想不到你一夜之間土雞變鳳凰了啊,來,本姑娘也給你賀喜了。”
衆人不由把愕然的目光投向了王楓,結合之前楊水嬌的言行,誰都能看出她與王楓不大對付。
王楓不以爲然的笑了笑:“水嬌姑娘,土雞也罷,鳳凰也罷,都是太平天國的一員,而你我同爲東殿僚屬,日後還得多親近親近啊。”
“誰要和你親近?”楊水嬌把腦袋別了過去。
“嗯?”楊水嬌的那副鬥氣模樣引起了蘇三孃的注意,隨即便把鳳目投了過去,漸漸地,嘴角浮出了一抹會心的笑容,問道:“王楓,你可曾婚娶?”
王楓心裡格登一下,一般來說,擔負出生入死任務的人,由於需要排減壓力,私生活都糜爛的很,王楓也不例外,他喜歡聽話、乖巧、放浪的女人,對女尊向來是敬而遠之,可是蘇三娘選擇這種時候詢問自己的婚事,難道是要替自己向楊水嬌說媒?
因着楊秀清在太平天國的領導地位,楊水嬌也相當於長公主,老婆是女尊加長公主,這輩子鐵定完蛋,王楓是一萬個不願意,而且他也不想和楊秀清綁的太緊,但他的身份來歷很好查,根本沒法搪塞,只能實話實話。
王楓懷着不安搖了搖頭:“父母早亡,家中貧困,未曾娶妻。”
果然,蘇三娘眼前一亮,向楊秀清笑道:“王楓少年英雄,未曾婚娶,而水嬌女中英豪,尚未婚配,這二人又年歲相當,今日,我便厚顏替我弟弟向水嬌提個親,東王意下如何?”
王楓的一顆心沉到谷底,但更令他絕望的是,楊秀清竟然現出了意動之色,灼灼的目光在自己與楊水嬌之間來回打量。
如今的楊秀清,的確存了籠絡王楓的心思,而自古以來,結爲姻親是最省時省力的方法。
卻沒人注意到,東殿戶部二尚書候裕寬臉面一沉,目中閃出了一絲秘不可察的妒火,畢竟楊水嬌的身份擱在那兒,王楓看不上,不代表別人看不上,娶了楊水嬌,立刻就是楊秀清的妹夫,更何況楊水嬌人如其名,水靈靈,白嫩嫩,容顏秀美,剛健婀娜,是個漂漂亮亮的大腳娘們兒啊!
候裕寬瞥了眼楊秀清,又目含一絲渴望,望向了楊水嬌,卻驚喜的發現,楊水嬌的臉面也不大好看,於是咬咬牙道:“東王,水嬌姑娘與王楓之間似乎有誤會,只怕....強扭的瓜不甜啊!”
“誒~~”蘇三娘不以爲然的擺了擺手:“這不正是歡喜冤家嘛,牀頭打鬧牀尾和,反而更是如膠似漆呢,水嬌,日後王楓欺侮你,你儘管告訴姐姐,姐姐替你撐腰!”
楊水嬌再也忍不住了,反對道:“三娘姐姐,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同意嫁給王楓。”
“水嬌,不要任性!”楊秀清眉頭一皺,不悅道。
楊水嬌不依不饒道:“大哥,我不喜歡王楓,幹嘛要嫁他?這怎麼能叫任性?我們太平軍講究男女平等,婚姻自由,你總不能不按我的意願將我強行許人吧,更何況王楓是由清妖投來的降卒,你不計較,我還計較呢!”
“放肆!”楊秀清臉面掛不住了,立刻厲聲喝斥,楊水嬌可以歧視王楓,他卻不可以,儘管清軍降卒在太平軍中的地位的確比較低,可是王楓的能力與功勞擱在這兒,更何況還有蘇三娘撐腰。
楊秀清看了看蘇三娘,便向王楓道:“王楓,水嬌野慣了,你不用介意,三天之內,本王必爲你和水嬌完婚!”
王楓趕忙施禮道:“東王,其實候尚書說的有道理,勉強水嬌姑娘總是不妥,而我新入太平軍,正是征戰四方之時,暫時也沒有成家的想法,不如....過一陣子再說罷。”
“哎~~”蘇三娘嘆了口氣,無奈道:“王楓,姐姐明白,你是立功心切,但成家與立業不矛盾的,算了,既然你與水嬌暫時都沒有成家的念頭,那就等一等好了。”
楊秀清也很勉強的點了點頭:“也罷,王楓你且安心領軍,水嬌那裡,本王會讓她回心轉意的。”
王楓不好多說什麼,只能訕訕的稱讚二人體諒,別人或許以爲王楓是不得不說上幾句場面話,可是楊水嬌看的清清楚楚,王楓臉面上的如釋重負之色若隱若現,很明顯,他還看不上自己呢。
楊水嬌頓時不平衡了,在她想來,自己要身份有身份,要容貌有容貌,王楓該哭着求着迎娶自己纔是正理啊,然後自己拒絕他纔有成就感嘛,可如今倒好,婚事沒成他反而渾身輕鬆,自己哪點配不上他?他不就是一個仗着狗屎運立了幾件大功的清軍降卒?
不得不說,女人的心思的確很古怪,但楊水嬌總不能厚着臉皮改口強嫁王楓,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暗暗吞下這份憋屈,卻是又給王楓記了一筆帳!
王楓哪能猜得出楊水嬌的心思,他只是長長吁了口氣,便把目光投向了前方的滿城。
滿城的喊殺聲漸趨減弱,畢竟雖然有三萬多人駐守,但綠營兵勇佔了四千,這部分人在城破之後多半會倒戈,而剩下的旗人,老弱婦孺足有八成之多,貼身肉搏幾乎沒有戰鬥力,那四千八旗兵,也早已不復清朝初年旗人的兇悍,佔據滿城無非是付出多大的代價罷了。
果然,半個小時之後,在沿途火把的照耀中,可以看到陸陸續續的太平軍戰士從城中涌出,手裡或多或少都提着幾顆人頭,還有成羣結隊的旗人女子被驅趕出來,帶往空地集中。
太平軍的軍紀還是挺不錯的,雖然是女子,卻是衣衫整齊,並未有受到凌辱的跡象。
“答答~~”一騎飛馳而來,林鳳祥翻身下馬,施禮道:“東王,滿城之役,我軍陣亡三千餘卒,收降綠營旗兵兩千四百五十二人,八旗兵已悉數滅殺,另俘旗人婦女將近五千,請問如何處置?”
這些旗人女人,上至三四十歲,下至十一二歲,大部分渾身浴血,面孔佈滿了死寂與絕望,有些傷勢重的,還需要攙扶才能勉強行走,楊秀清淡淡一掃,便道:“押送聚寶門外,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