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壽春說的篤篤定定,楊秀清卻不敢大意,可以說,他的身家性命全押在上面了,目前長江下游的形勢異常複雜,太平軍、民盟軍與清軍互相交錯,稍有疏漏,便是萬劫不復,真要算起來,太平軍雖然人多勢衆,但武器彈藥與火炮嚴重欠缺,與民盟軍是不能比了,就算比起清軍也略有不如,可是形勢擱在面前,江南江北大營必須攻打!
一年多以前,王楓率幾千民盟軍攻入天京,搶走了數千王娘與十萬兩黃金,還掠走天王洪秀全,這既是恥辱,也是對太平天國諸王聲望的重大打擊,要想挽回將士們的信心,除了一場大捷別無他法。
好一會兒,楊秀清才緩緩道:“江南江北大營已是強弩之末,不足爲懼,但民盟軍不能不防,須多派斥候探察,務必要弄清王楓究竟在不在蘇州,寧可暫緩攻打,也不能出任何差池,同時,調兵遣將與籌措彈藥糧草須秘密進行,決不能驚動任何一方!”
“遵命!”殿內諸人也明白事關重大,均是正色抱拳應下。
有了行動方向,楊秀清似乎看到了些希望,心情也好了些,於是雙手交替一拍!
隨着啪啪兩聲,絲竹聲冉冉升起,歌舞姬載歌載舞飄入殿中,怎麼說今天都是大年三十,再不順利,再是前路坎坷,卻總要熱熱鬧鬧,圖個吉利不是?
一時之間,殿內歡聲笑語再起,當然了。是發自內心,還是強顏歡樂。那只有自己清楚,而在武進盛家大宅內。同樣充滿着歡笑聲,聽着還非常真實。
長子與大孫子都在民盟軍中身居要職,苦是苦了點,但創業之初誰不辛苦?其餘的兒子也陸陸續續潛回蘇州爲民盟軍辦事,孫子孫女們儘管不如盛宣懷那麼有出息,卻還算努力,盛家幾乎全家都在爲民盟軍效力,照民盟軍的強盛勢頭來看,盛家興旺發達已經是鐵板釘釘。身爲一家之主,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高興呢?
王楓一而再,再而三的申明,將來的中國施行民主政治,目前的政府也在民主與法制的道路上前進,這就杜絕了中國曆朝歷代開國皇帝大殺功臣的慘劇重演。
犯了錯,有法律制裁,而不是皇帝感受到威脅讓你人頭搬家,這分明比丹書鐵券還管用啊。盛隆覺得自己出生在了一個好時代,最起碼面對新朝的皇帝時不用戰戰兢兢,況且家族興旺如斯,將來歸了天。面對列祖列宗也能挺起胸膛說話,不禁捋着鬍鬚,呵呵傻笑起來。
“祖父。您樂什麼呢?”盛宣梅夾起一條牛柳,一邊慢條斯理的咀嚼。一邊好奇的問道。
兩年過去了,盛宣梅該凸的凸。該翹的翹,身形窈窕,個頭約一米六出頭,面容繼承了盛家的基因,清秀中帶着絲靈氣,特別是那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又給她憑添了一份嫵媚,除了身形還不如婦人那般飽滿,從各方面看,已經出落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盛隆心中一動,問道:“宣梅,明天你十六了吧,也該嫁人了,等開春了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家,祖父給你說一個。”
“纔不要呢,宣梅的蠶種雜交項目正是關鍵時期,纔不想那麼早嫁人。”盛宣梅立時俏面通紅,心裡卻不自禁的浮出了王楓的身影,兩年沒有音訊,要說不擔心與一點都不想念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王楓親手替她治了腳,腳在古代女人的心目中,是個非常私密的部位,重要性僅次於胸臀,位列第三,被王楓捏過腳,相當於貞操失去了一半。
她又能與王楓毫無芥蒂的說說笑笑,或者可以理解爲打情罵俏,儘管她不清楚這是不是愛情,卻敢肯定的告訴自己,與王楓相處,她很放鬆,也很快樂!
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她忘不了王楓臨走前那羞人的一幕,與狠狠咬王楓的那一大口!
‘哼,恐怕宣嬌姐姐她們都沒咬過你,活該,誰叫你招惹我?’一想到那一大口,盛宣梅不禁有些得意,美目中現出了一絲迷離,落在旁人眼裡,這分明是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啊。
盛隆有些愕然,張氏趕忙提醒道:“老頭子你胡說什麼,誰要你多事?你忘了王司令嗎?你敢把宣梅嫁人,你看王司令回來會不會找你拼命!”
“噢~~”盛隆恍然大悟,擺擺手道:“呵呵,年紀大了,糊塗,犯糊塗了!
盛宣懷也拍着桌子怪叫道:“宣梅姐姐,你放心,王楓出國快兩年了,我白天掐指一算,他應該在年後回來,到時找人給你說個媒,你趁早嫁過去吧!”
盛宣梅的臉蛋紅的就像一隻熟透的蜜桃,又羞又惱道:“他回不回來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又沒說要嫁給他,哼!走之前都不和人家打個招呼!”
最後一句話出賣了盛宣梅的心思,席中的長輩們,甚至包託她的弟弟妹妹都紛紛現出了曖昧的笑容,在他們看來,盛宣梅與王楓是天作之合啊!
王楓雖然有好幾個女人,可那是什麼出身?有街頭賣藝的,有楊秀清的親族,有唱小曲兒的,有南京城的貧困戶,還有個外國女人,如何能與盛宣梅的大家閨秀身份相比?
而且王楓與洪宣嬌並未舉辦任何儀式,只是口頭上說說,這說明盛宣梅有當皇后的可能,總之,盛宣梅與王楓才最爲門當戶對!
盛宣梅的母親柳氏滿臉笑意道:“宣梅呀,你別不好意思,女兒大了總是要嫁人的,我就是十六歲那年被擡進了盛家大門,我看王司令跟你確實挺合適,你們倆個相識在三年前,這說明有緣,又情投意合,等王司令回來,我去請個德高望重的老夫子給你把親事定下來。”
“媽媽,您也不正經,宣梅不吃了!”盛宣梅連頭都不敢擡,猛一跺腳,一溜煙跑了出去。
“來來來,女孩子家臉皮嫩,我們吃我們的!”盛隆笑咪咪的端起酒杯,連聲招呼。
兒孫輩們紛紛舉杯相應!
新年裡熱熱鬧鬧,不過,王楓那裡則是冷冷清清,大年三十在星加坡港停留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也就是一八五六年二月七日,艦隊出星加坡,沿越南海岸線北上,過瓊州海峽,十五日後抵達香港,在香港停留一天,次日繼續北上,經臺灣海峽,當來到舟山羣島附近時,被東海艦隊攔住,不過有王楓在,自然不會發生衝突,相反的,王楓還叫來陳老大,與撒丁尼亞的海軍指揮官協商兩國海軍聯合演習事宜。
撒丁尼亞方面非常樂意的應允下來,開玩笑,民盟軍擁有當今世界上最先進的戰艦李光弼將軍號,撒丁尼亞雖然國小力弱,沒有能力製造巨型戰列艦,可是李光弼將軍號的技術由不得他們不動心,摸透了,至少可以應用在自家的中小型護衛艦上。
而王楓謝絕了陳老大派艦護送的好意,並下令東海艦軍上上下下不得泄露他回國的消息,只是給江防部隊悄悄打了招呼,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如今的長江,已經不是外國軍艦可以隨意進出了。
由於需要保密,王楓連象山港都沒進,當天傍晚繼續北上,當進入長江口時,時間來到了三月五日。
進入長江口,也意味着即將踏上中國的土地,雖然三月初的天氣乍曖還寒,尤其是江面上,風大浪急,但每個人都走出了船倉,王楓等人自然是難以抑制思鄉之情,加富爾夫人與阿曼達一家則是對中國充滿着好奇。
扶住船舷,阿蜜麗雅怔了怔,隨即就尖叫道:“噢,我的上帝,這是河流嗎?怎麼會這麼寬,我的天,足足抵得上幾十條泰吾士河的寬度呢!”
多數人第一次見到長江時,首先想到的是壯美,尤其是長江入海口足有幾十公里的寬度,河岸若隱若現,確實讓人震驚,相對而言,歐洲的河流普遍寬度不超過一公里,和長江不能比!
阿曼達與比爾也是滿臉的不敢置信之色,阿曼達更是喃喃道:“這就是中國?噢,太壯觀,太美麗了!”
想想也是,長江的美,粗獷中帶着秀麗,這是歐洲的細小山河遠遠不能相比,再加上歐洲人身處於污水橫流,霧霾漫天的環境下,乍一見到中國的青山碧水與藍天白雲,又怎能不感慨?
周彥器自豪的接過來道:“長江長達六千四百公里,流域面積達一百八十萬平方公里,貫穿中國南部,沿途有數不清的風景名勝,可惜我們民盟軍只佔據了長江下游,不過總有一天,我們會統一全中國,阿蜜莉雅,到時候我帶你一路走過去,直到長江源頭。”
“嗯!”阿蜜莉雅幸福的猛一點頭。
林幼娘不樂意了,狠狠掐了周彥器一把,很明顯,是在爲周彥器忽略了自己而氣惱。
周彥器連忙討好的笑道:“我們一起去!”
林幼娘這才丟了個算你識相的眼神過去。
“哼!有其師必有其徒!”安吉麗娜白了眼王楓,搖搖頭道:“我第一次來中國是在深夜,周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所以當再次見到長江時,已經沒有了那份心境,想想也挺遺憾的。”
加富爾夫人責怪道:“你這孩子真是膽子大,還好有上帝保偌,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知道了!”安吉麗娜吐了吐粉紅色的小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