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宣懷被王楓一通數落,羞愧的滿臉通紅,卻仍是不服氣的小聲嘀咕道:“你對幫兇倒是挺狠的,那首惡呢,怎不見你懲罰?還好吃好喝的供養,這分明是雙重標準嘛,也是種族歧視。”
王楓冷冷笑道:“盛宣懷,你直說我欺軟怕硬不就得了?繞那麼大彎子幹嘛?我承認,我確實很不願意得罪英國人,英國人有先進的科學技術,而印度人沒有,與西方世界翻臉的後果中國暫時承擔不起,更重要的是,英國人的背後有強大的祖國,印度人也沒有。
這個世界,就是一個欺軟怕硬,弱肉強食的世界,背後沒有強大的祖國,只能付出鉅額戰爭賠償,只能當奴隸牛馬,如果你看不慣,你就應該致力於使我們的祖國強大,將來包括你,所有的中國人都能如英國人那般無論身處於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受到良好的禮遇!”
盛宣懷徹底蔫了,低下了腦袋,王楓看了看他,便轉頭道:“大妹子,我們立刻以輕騎先往松江,然後奔襲杭州,爭取一個小時之內準備妥當!”
“我過來找你正是爲了鍾殿選,我故意不提,就是看你忘沒忘,算你有良心!”周秀英猛一點頭,又恨恨道:“鍾殿選,看你這次還能往哪跑!”
周圍的人紛紛現出了側然之色,周立春被活剮五百刀致死,這成了橫亙於周秀英心頭的一根刺,而此時,報仇雪恨的希望終於出現了,王楓也是略一愕然,這是在考驗自己啊,隨即就拍了拍周秀英的肩膀。柔聲道:“你的事也是我的事,嗯?”
周秀英默默點了點頭,美眸中現出了一絲感激。
王楓微微一笑。向後招了招手:“來人,把吉爾杭阿與吳健彰的屍體處理一下。一起帶着上路!”
“遵命!”幾名士兵把這二人的屍體拖了下去,其實處理,就是以生石灰把屍體醃製一遍,要知道,夏季屍體的**速度是非常快的,最多兩天,將會出現**巨人觀的現象,整個屍體會因軟組織充滿**氣體而膨脹腫大。皮膚佈滿粘液,色澤變成深褐色夾雜着綠色屍斑,既噁心,又恐怖,還發臭生蛆!
戰士們以濃石灰水從嘴裡和後腦殼的洞裡灌進去,另把全身上下也抹滿了石灰,最後用布包裹好。
這一次有三千騎兵參與寶山之戰,原本王楓是打算如果英軍從後或是側翼包抄的話,就趁夜以騎兵偷襲,可是英軍沒有。而是一板一眼的打起了陣地攻防戰,這使得騎兵從頭到尾都沒發揮出作用,不過東邊不亮西邊亮。剛好用於奔襲杭州。
堪堪一個小時,全軍三千人準備妥當,王楓帶上部分特戰隊員,於下午兩點開撥,向着松江疾奔而去。
就在民盟軍騎兵離開寶山的同時,文鹹也接到了全軍覆沒,包括四艘軍艦在內的近百條船被俘獲的消息,頓時呆若木雞,他意識到。隨着這一戰的戰敗,他的政治生命也將隨之宣告終結。整個人一下子就彷彿蒼老了十幾歲。
可是沒過多久,心頭又出乎意料的升起了一股輕鬆的感覺!
‘終於要結束了麼?’文鹹暗暗嘆了口氣。在與王楓的交鋒中,他悲哀的發現從未佔到上風,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人是上帝賜給中國,專門爲拯救中國而生!
‘自己要走了,他們呢?他們能鬥過的王楓嗎?’文鹹一一向在座的衆人看去。
原來的英國駐上海領國阿禮國已經於五月離任,現今的領事是羅伯遜爵士,這時,心裡就掀起了驚濤駭浪,全軍覆沒的消息都令他有一瞬間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當再三咆哮着問過之後,從商船上逃回來的士兵依然給出了肯定的答覆,他才確定,戰無不勝的英國皇家海軍終於吃到了敗仗,而且還是全軍覆沒,慘不忍睹!
做爲英國駐上海領事,迫在眉睫的問題是善後,是如何與民盟軍交涉,顯然,民盟軍的大獲全勝將處於一個強勢的地位,交涉將變得異常艱難,他突然有些後悔,因爲接手阿禮國的領事職務,也許是個燙手的山芋。
同時在場的還有新任美國領事馬輝,這是得到美國政府授權的首任正式領事、法國新任領事敏體尼,他出身於德國漢堡,曾是法國海軍中尉,於一八四三年離開軍隊進入外交部工作、另外還有王楓的兩個老朋友,金能亨與辣厄爾。
金能亨認真聽取了王楓的建議,辭去了美國政府駐馬尼拉公使的任命,如今的他,已經是半自由之身,專門爲以羅伯特李爲首的南方派系從事與民盟軍的貿易往來,並且獲得了美國國務院提供的,駐華商務參贊的任命。
每個人都在看着文鹹,目光各異,英國人憂心如焚,法國人則是喜憂參半,雖然他們願意看到英國人吃癟,但中國人太過於強勢也會影響到法國的在華利益。
美國人卻是相反,歡喜大於擔憂,畢竟美國在當時是個不入流的國家,爲歐洲提供農產品,儘管在政治上獲得了獨立,可是在經濟上,依然是歐洲的殖民地,目前美國最需要的是擺脫來自於歐洲的控制,相對而言,美國人與更願意與中國進行平等的貿易往來。
金能享其實早就來了,但是戰爭促使他保持了觀望態度,只有民盟軍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他纔會放心的與王楓合作,這一次,經羅伯特李授意,金能享不但帶來了機器設備,鋼鐵廠的代表,船廠代表,還有美國輝端公司的董事,這是準備在蘇州開醫院的,如果成了的話,金能享將兼一份輝端高管的職務,並且在新醫院中佔有三成股份,相當於一腳邁進了資本家的大門!
領事館內,衆人各懷心思,誰都不吭聲,氣氛頗爲憋悶,上海夏季的炎熱更是讓人難以忍受,羅伯遜就忍不住道:“文鹹先生,請問您有何打算?”
“哎~~”文鹹嘆了口氣,苦澀道:“這一戰是由我一力促成,不論惠什的指揮是否有失偏頗,首要責任仍然由我承擔,我將向外交部遞交辭呈,辭去一切公職,並回國接受處罰。”
羅伯遜其實還抱着一絲由文鹹接手這一堆爛攤子的奢望,但文鹹光棍的很,直接甩手不管了,於是不死心的勸道:“文鹹先生,我認爲在外交部的決定未下達之前,您應該堅守崗位,儘快着手與民盟軍進行釋放戰俘與歸還俘獲艦船的談判。”
這話一出,對王楓有所瞭解的幾名前領事都是暗暗搖了搖頭,之前那百名戰俘,王楓都獅子大開口了,雖然最終是無條件釋放,卻在各自的國內帶來了不好的影響,被釋放的士兵,都不出意外的成了親華反戰人士,發動力量,宣傳中國的各種美好,呼籲政府採取對華平等外交政策。
如果說,那只是一小撮人暫時翻不了大浪,可這一次被俘的英軍士兵據粗略估計,達到了恐怖的兩千多人,即使王楓不提任何條件,只需要洗腦之後釋放回國,說不定都能影響到英國的對華政策,進而影響到歐洲列強!
其實站在他們的角度,他們寧可王楓把俘虜全部殺光,這樣可以激發出國內民衆的仇恨,但王楓不是,他善待西方俘虜,潛移默化的進行思想感化,培養親華勢力,這一手,讓人頭疼的很。
至於艦船,很可能是討不回來了,總之,與王楓談判是誰攤上誰頭疼,因爲這一次是一整支艦隊的全軍覆沒,這在英國曆史上,是從來沒有發生過,它將震驚全國,震驚女王陛下,甚至震驚全歐洲都不是不可能!
民盟軍算是打出了名氣,以文鹹的稟性,及時抽身而退是個不意外的決定。
果然,文鹹搖搖頭道:“羅伯遜先生,我已經沒有資格處理亞洲事務了,我會先去一趟蘇州,見見我的侄女,然後立刻回國,不過,我得提醒您一句,民盟軍總司令王楓是一個很難纏的談判對手,諸位,我先走一步。”
文鹹戴上禮帽,拿起文明棍,正準備離開,卻似是想到了什麼,回頭又道:“羅伯遜先生,經此一役,東印度公司將面臨巨大的麻煩,不可能再有力量組織對民盟軍的第二次作戰,同時,由英國本土派兵風險難測,畢竟民盟軍不是十幾年前的清軍。
所以我認爲,您應該建議駐北京公使寶靈先生,儘快與清國達成訓練武裝清軍的協議,清國有迫在眉睫的滅國危機,而我們不能坐視民盟軍統一全中國,我想,這個協議應該不難達成。
平衡清軍與民盟軍的力量,讓中國陷入永無休止的內戰當中,以華制華纔是當前形勢下的最好選擇。”
說完,文鹹頭也不回的快步而去,這是作爲一箇中國通,一個英國公民對英國政府的最後忠告,至於英國政府會不會採納,採納了能不能成功,他已經全然不放在了心上。
通過送來的艾娜公司財務報表,其盈利能力令他吃驚,雖然由於戰敗,文鹹對王楓的三分之一股份絕了心思,可是他仍擁有六分之一的股份,他覺得,最時候盡一個董事的義務了,也該爲自己的幼子積攢些財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