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功夫!”
周圍觀衆齊聲喝彩,其中更有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一看就是習武多年的,一邊捋須一邊點頭,評價道:“能夠將真氣從判官筆尖逼出,間隔三五尺刻畫木匾,這功夫當真是武林罕見!這女娃好深厚的內力!”
老者身旁的人們紛紛點頭稱是,再次看向單盈盈的時候目光中就更多了幾分敬畏。
不論是否練過武,即使是那些沒有練過武的外行也都讚不絕口,只因單盈盈正在做的事情是他們無法做到的——大家都做不到,你卻能做到,當然是你厲害。
那老者卻還意猶未盡,補充道:“老朽行走江湖數十年,從未見過如此精妙的判官筆法,今天算是開了眼了,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誰能把判官筆使到這等境界!”
“那是當然!”人羣中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朗聲附和,“這可是山西潞州二賢莊的武功,單家的武功能差得了麼?”
衆人聞聲看去,見是這個青年之時,卻都不禁立馬躲開了眼神,有些與這個青年挨的近的,趕緊躲開了幾步,就好像這青年身上帶有瘟疫一般,唯恐沾染上一點半點。只因這些長安城內的居民都認識此人,這人就是宇文成龍。
似乎是習慣了人們的躲閃行爲,宇文成龍卻是不以爲忤,一雙眼睛緊緊地盯在單盈盈的身上,繼續大聲誇讚。
李智雲沒有在意宇文成龍的存在,他不認識宇文成龍,雖然聽說前幾天萬宣道剛剛把宇文成龍打了一頓,但是這些對他來說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此刻他只關注單盈盈一人,卻不是關注後者的姿色,而是關注後者的筆法。
這裡所說的筆法當然不是書法,而是武功。單盈盈剛剛寫下那“追風逐電驚燕雀”七個字一副上聯,使的是一套判官筆法,這一點就連那個矍鑠老者都能看得出來,更何況擁有尋俠系統武學數據庫的李智雲?
在單盈盈寫字的同時,系統已經給出了模擬結果,結果卻是與此前數次模擬的結果大相徑庭,李智雲都不禁吃了一驚。
此前不論模擬哪一種武學,模擬出來的與其最爲相似武學必定是精妙於被模擬人的,比如空明拳勝於柔雲掌法,再比如胡家拳勝於擒拿手,更有火焰刀高於無爲掌,等等等等。
但是這一次系統給出的結果卻是相反的,系統給出的模擬結果是山東泰山單家的家傳判官筆法,稱之爲單氏判官筆。相關資料不多,使用這門武功的代表人物是北宋時期的鐵面判官單正。
鐵面判官單正,就是丐幫在杏子林開大會時,馬副幫主的遺孀康敏請來的仲裁人之一。
這位鐵面判官名字聽起來很是拉風,其實武功也就那麼回事,之所以綽號裡面有“鐵面”兩字是因爲他嫉惡如仇、剛直不阿,卻不是他的判官筆有什麼獨到之處。
系統可以確定鐵面判官的判官筆法正是此時聚豐樓前單盈盈施展的判官筆法,但是論及招式之嚴謹精微,系統儲存的武功反倒不如單盈盈正在施展的。
並不是每一門武功都可以像降龍二十八掌那樣越來越凝練,越來越昇華,這裡面固然有傳承者天賦的原因,也有傳承是否完整的原因。
不論是武林世家還是武林門派,都有其宿敵仇家,相互之間仇殺不斷,就必定會影響香火延續,譬如說某一門派一夜之間被人燒成平地,該派掌門一家大小若干口同時葬身火海,那麼他這一派的武功想要傳承到後世就難了。
如果按照系統的判斷,北宋那位鐵面判官就是如今二賢莊單雄信兄弟的後人,那麼或許是單家的某一代後人遭遇了不測,又或許某一代傳人極其平庸,便都有可能導致單氏判官筆的沒落。
對於鐵面判官這樣的武功,尋俠系統的創作人白勝是不會對其去蕪存菁的,因爲這武功裡只有蕪,沒有菁,之所以仍然將其載入系統的武學數據庫,只是爲了記載武林史上有這麼一個使用判官筆的旁支罷了。
當然,即使單盈盈這套判官筆法比鐵面判官的判官筆強了不知多少,也是強不過羽裳學去的那路雙筆點八脈的,雙筆點八脈就是判官筆類武功的頂尖之作,足以碾壓世上一切判官筆法。
所以當他想到這裡的時候,身邊的羽裳就微微撇嘴道:“這女人的判官筆也就那麼回事,比起你傳給我的筆法差遠了,只是她的內力勝過我不少,卻不知有過什麼奇遇,看年齡她最多比我大兩歲,怎麼可能擁有如此深厚的內力?”
李智雲點了點頭,卻沒有回答,心說你就知足吧,你只是內力不如這個女人,我卻是一點內力都沒有,我跟誰訴苦去?
系統已經給單盈盈的內力作出了評估,認爲她的內力至少勝於北宋時期的南慕容慕容復。
大門前單盈盈卻不知道已經有人在鄙夷她的判官筆法了,此時正在“書寫”下聯,下聯寫的是“潑墨揮毫泣鬼神”。
這副對聯其實是單雄信的一個朋友在二賢莊做客時送給單盈盈的,意在稱讚單盈盈的武功高強。
對聯說的是單盈盈最擅長的兩門武功,判官筆和輕功,所謂追風逐電,說的就是她的輕功,而潑墨揮毫,說的卻是她的判官筆法。而至於此時受到了衆人的讚歎、又令羽裳等高手無法理解的內功,卻還算不得她賴以自豪的強項。
因爲她的內力只比她大哥單雄忠強些,卻還不如她的二哥單雄信。
寫完了對聯寫橫批,橫批通常只有四個大字,既是橫批,也是匾額招牌,字數雖少,但是刻畫的難度卻更高了,因爲橫批那塊匾額位於門楣之上,距離單盈盈的頭部至少有一丈二尺之遙。
以單盈盈的身高,即使伸直手臂,再加上判官筆的長度,也還差了五尺以上,只憑她此前那樣將真氣釋放於判官筆之外三尺是遠遠不夠的。
就在人們以爲單盈盈會命人搬來梯子之時,卻見她身形一躍而起,輕飄飄如同一隻鳥兒振翅浮於半空,雙臂同時抖出,一對判官筆左右開弓,同時刻畫,左手判官筆寫的是“豐聚”,右手筆寫的是“記單”,從右往左合起來便是“單記聚豐”。
“好!”聚豐樓前的看客震天價喝了聲彩,彩聲未絕,單盈盈已經轉過身來,衝着吃瓜羣衆抱了抱拳,嬌笑道:“小女子獻醜了,這就請各位入內飲食罷。”
衆人鬨然一聲就往樓內走,喧嚷之中忽然一個冷冷的女聲凜冽說道:“算你有自知之明,還知道是在獻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