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威震第一擂臺,臺下等候的二十二個人悉數不敢上臺攻擂,而這二十二個人所代表的勢力首腦們也大多爲之氣餒,其中最難受的莫過於李建成。
李建成可以說是把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了薛萬徹身上,結果薛萬徹就打出來一個“這”,這已經不僅僅是玉璽無望的問題了,這也忒丟人了!
人家剩下的二十二個勢力的參擂者雖然膽怯不敢攻擂,可是既然人家不上臺,便不會像薛萬徹這樣狼狽不是?
薛萬徹不僅僅是輸,而且是輸得很難看!
薛萬徹都輸了,李智雲和丁節還有希望麼?李建成這支人馬包括李建成和丁節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敢再抱什麼希望了。
薛萬徹掙扎了許久總算爬了起來,垂頭喪氣地往回走時忽然看見了一臉微笑的李智雲,不禁怒道:“你也別高興這麼早,你還不如我呢!”
他這話說得聲音很高,把一衆豪強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都想知道這個白袍書生是何方神聖,又會如何應對鬥敗了的公雞一樣的薛萬徹。
然而李智雲卻只當沒聽見薛萬徹的言語,仍是微笑不語,衆人見沒什麼熱鬧看,就又把目光看回擂臺。
第一擂臺仍然沒人上去,眼看這一組的第一名就是李玄霸的了,別的勢力自知不敵也就認了,但是瓦崗寨的一羣人卻不願接受這個結果,代表人物就是程咬金和沈落雁。
程咬金是看不出高低深淺的那一類人,他平時與人交手就是那三斧頭,對方挨的過就是武功高,挨不過就得死。
這一次他沒有參加擂臺比武,一方面是因爲他是瓦崗寨名義上的老大,老大參加比武有失身份;另一方面是因爲比武定下了不許動用器械的規則,而他卻是不拿斧子就基本不會打架,這一點在五年前的千佛山頂已經證實了。
所以瓦崗寨選派的三個武者分別是單雄信、秦瓊和裴元慶。裴元慶加入瓦崗義軍是因爲前年他父親裴仁基奉楊廣之命進攻瓦崗寨,結果沒打過瓦崗寨還不說,連自己一家也都降了過去。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三位不論是比武功還是比勇猛都比他程咬金強許多,即使程咬金想要上臺也不會得到大家的認可。
比武比武,當然是挑選武功高的去比,武功不夠高你去幹什麼?鬧着玩麼?
雖然沒參加比武,但是程咬金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拱手把第一擂的頭名這樣讓出去,於是喊話參加這一組的瓦崗將領單雄信道:“單兄,怎麼還不上臺?”
沈落雁也是不甘心讓出第一的一個,只不過她跟程咬金不一樣,程咬金是看不出高低,而沈落雁是看出來李玄霸的厲害了,卻又抱着僥倖心理,賭李玄霸只是力量強大,武學招式不行。
所以催促單雄信道:“單將軍,我覺得你可以試一試你家傳掌法的高招,這少年的招式不行。”
其實只有沈落雁自己知道,除了比武爭勝之外,她還有另外一層心思,那就是要跟徐茂公比個高低。
她和徐茂公兩個本來是父輩定下的娃娃親,只是長大後徐茂公遲遲不肯前來迎娶,直至投靠了李世民去建功立業,她因此很生氣,你徐茂公憑什麼看不上我?所以就投靠了瓦崗寨,立志專門跟徐茂公作對。
等投靠了瓦崗寨以後又被李密的翩翩風采所吸引卻是始料所未及的事情。
再說單雄信,單雄信本來是在第一擂臺下面觀望的,同時悄悄打量第二擂臺的李智雲,琢磨着要不要當衆相認,畢竟當年李智雲對他有恩,但是他發現李智雲沒有想跟他相認的意思,就一直沒動,唯恐壞了李智雲的某種安排。
而現在程咬金和沈落雁同時向他喊話,他再想觀望就不行了,所有第一擂的參擂者都已經沒有了觀望的時間,再拖延下去就只能宣佈李玄霸第一了。
於是走出人羣,打算上臺與李玄霸一決高下,即使明知很有可能打不過對方,但是不打就認輸是絕對不行的,那樣實在是有損瓦崗寨的威風,不是英雄好漢所爲。
就在他準備縱身上臺時,忽聽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你別上了,上了會被打死。”
單雄信立馬僵在了原地,在衆人眼睛裡,就像是突然有人點中了他的穴道一般。
這句話,隨便換成誰來說,都會引起單雄信的暴怒,卻偏偏只有這個聲音能讓他信服,因爲這個聲音是李智雲的,只看別人那驚愕的眼神就能知道,李智雲這句話只有自己才能聽見。
他甚至沒有細想,就看向軍師沈落雁道:“這一場我不打了,我認輸。”
說完這話,他直接離開了擂臺附近的參擂者區域,卻沒有走向瓦崗寨衆人的聚集點,而是直接走向瓦崗軍營了。
事情突然變成這樣,沈落雁的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單雄信的所作所爲除了損害了瓦崗寨的威風,還嚴重損害了她這個軍師的威信。
可是她又能怎樣?命人攔住單雄信予以懲處麼?且不說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麼做更加讓人看笑話,只說單雄信在瓦崗山的人緣可是非常好,說不定沒能懲處得了他,反倒把自己給擠走了,那才真的划不來。
但是“不許交叉登擂,不許臨陣換人”的規矩是她定下來的,如今單雄信這麼一撂挑子,她就只能自吞苦果,把這第一擂的勝利拱手讓給李世民。
沈落雁在這裡方寸大亂,卻沒耽誤第二第三擂臺的戰鬥一波接一波,尤其是第二擂臺,第一場決出擂主之後,第三個上臺的就是秦瓊。
秦瓊有個外號叫做“神拳無敵”。這裡需要說明一點,在另一世裡他認了楊林做義父,名列十三太保之末,所以人們給他起了一個綽號叫做“神拳太保”,但是這一世他沒有認這門乾親,所以他的外號就是神拳無敵。
這樣的外號是隨便起隨便叫的麼?必須要有真材實料,必須要有無數場切磋結果來證明!單以拳法而論,秦瓊在這三座擂臺裡面都得是數一數二的存在——不知道李智雲的人一定會公認秦瓊拳法第一;只有知道李智雲且瞭解李智雲的人才會猜想秦瓊的拳法有可能是第二。
所以秦瓊這一上臺,別人對這第二擂也就沒什麼盼頭了,這第二擂的第一妥妥的是秦瓊,若是允許用兵器或許還有變數,單比拳腳,那就板上釘釘。
只不過以秦瓊的名氣與秉性,似乎不該這麼早早地登臺纔是,在這一點上熟悉他的人都表示看不懂,秦瓊什麼時候也這麼喜歡出風頭了?難道是受到了李玄霸的刺激?想要替瓦崗挽回顏面?
只有李智雲知道秦瓊心裡想的是什麼,他很清楚秦瓊在登臺以前,走過他身邊時蘊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雖然兩人都沒說話,但是他知道秦瓊想的是替他清場。
秦瓊沒說出來的話是:對付第二組這些爭擂的根本用不着你李智雲親自動手,我就替你解決了。
李智雲默許了秦瓊這個想法,的確,他現在根本懶得跟這些武者動手,怎麼打啊?實力相差有若天壤,動起手來還不得比老叟戲嬰兒更虐啊?實在是勝之不武。
第三擂臺也是一樣,裴元慶纔是真的受了李玄霸的刺激,又被秦瓊的舉動所感染,見秦瓊上臺了,他也跟着上了第三擂,準備像李玄霸一樣橫掃同組參擂者。
這倆人一上去,第二擂和第三擂的戰況就成了一邊倒了,但凡有敢抱着僥倖心理上去撞大運的,都是一個照面就被打下擂臺,秦瓊頗具武德,出手尚有分寸,裴元慶就沒那麼多顧慮,直接把一個來攻擂的打到半死。
在這種情況下秦瓊和裴元慶就不可能再接受規則的照顧,下擂去休息了,大有一氣呵成之勢,誰不服儘管上來,保證守擂到底。
結果就是裴元慶那邊打了四場就沒人上去了,秦瓊這邊打了六場,再問有誰上來時也沒人吭聲了。
沈落雁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雖然單雄信撂挑子導致瓦崗寨被動了許多,但是幸有秦瓊和裴元慶不辱使命。
由此更加證明了自己在賽前制定的規則是有利於瓦崗寨的——若是再讓秦瓊、裴元慶跟李玄霸比的話,最終誰能獨佔鰲頭可就真的說不定了。
誰都不敢說秦瓊和裴元慶一定能戰勝李玄霸,因爲人們所猜測的李玄霸的拳腳招式不行,也只是根據他和薛萬徹那一場的驚鴻一瞥來分析的,誰知道李玄霸到底會不會精妙拳招?既然沒人上去犯險一試,就始終是個謎。
這種打擂規則的確是效率極高,貌似三個擂臺都已經決出了最終守擂者,太陽也纔剛剛升到頭頂。這結果很明顯是瓦崗寨贏了,三組裡面兩個組的第一都是他們的,李世民部只拿到了第一組的第一,明顯不如瓦崗。
然而就在沈落雁準備宣佈最終勝利屬於瓦崗寨的時候,一個聲音說道:“等一等,我還沒上擂呢。”
這說話的聲音顯得底氣十分不足,似乎是非常害怕,卻又被逼無奈才咬着牙說出來的狠話,人們尋聲看去,只見卻是李建成手下的丁節。
關於這個擂臺怎麼打,何時登臺,丁節在擂臺開打之前曾經悄悄問過李智雲。
因爲李智雲對李建成保證過不會讓他輸,丁節自然要問一問李智雲這擂臺怎麼個打法。丁節是個很聰明的人,很是懂得規避責任,反正你說了不讓我輸的,你說咋辦我就咋辦,你讓我咋打我就咋打,輸了怪你李智雲,卻不是我丁節的鍋。
當時李智雲就回了他一句,說到時候我會通知你,你上去就能贏。
丁節自然不信,但是不信歸不信,該上臺也得上,上去了就是爲李建成賣命,輸了又不擔責任,何樂而不爲?
只不過事到臨頭,他卻被裴元慶的兇狠給嚇到了,這裴元慶打人太狠了,簡直就是往死裡打啊,我可別把一條命搭進去。
所以人們纔會聽見他這一句戰戰兢兢的挑戰,人人都覺得很是好笑,卻又沒人笑出聲來,因爲在大家看來,丁節已經是這場擂臺比武的最後變數,不衝別的,就衝別人都不敢上了,他還敢上去,就說明了他的勇氣可嘉。
你笑他?你還不如他呢。
爲了待會兒少丟一些人,丁節沒敢施展輕功上臺,只老老實實地從臺角搭建的階梯上去,嗯,這個時候越高調待會兒輸了就越丟人。
裴元慶卻極其不耐煩地催促道:“你快點成不?剛纔問了半天你也不上來,現在又上來算是怎麼回事?是現想了一套武功來對付我麼?”
上來捱揍還得挨你數落?丁節也怒了,心說我是打不過你,可我也不是你的兒孫奴僕,憑什麼受你這鳥氣?當即梗着脖子回道:“規則裡有規定上臺的快慢麼?我就是年紀大了腿腳不靈,咋了?不行啊?”
裴元慶被丁節說了臉上有些發熱,這事自己的確不佔理,於是便不再做口舌之爭,看見丁節在臺上剛剛站定,就一個箭步衝上去,左右雙拳連環擊出。
他打別人都是隻用一隻手臂一隻拳頭,這一次用了兩個拳頭,自然是想給丁節來個狠的,以免待會兒又有人效仿來戰。
然而在他擊出這兩拳之後卻突覺情形有異,他發現他的地藏神功再一次失靈了。
他自打藝成以來一共只發生過兩次功法失靈的情況,上一次神功失靈還是在五年前,那是在王屋山的瘦狗嶺,在他被捲到旋風蘑菇雲裡的時候,雙腳與大地失去了聯繫,沒想到今天又出現這種情況了。
上一次神功失靈還好理解,因爲人在空中,雙腳無法隔着空間與大地聯絡,這一次卻是爲何?這一次他的雙腳始終能夠通過擂臺的樁柱溝通大地,再從大地丹田中汲取內力回來施出,可是這怎麼突然就不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