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奴也沒想到李智雲的可塑性竟然如此之好,竟然只用了十二個時辰就把神足經練到了大成。
即使他施展了獨門秘術,試圖將生平功力的三分之一灌注在這少年的身體之中,也沒想到這少年竟然能夠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將他的贈予完全吸收,這是何等恐怖的天賦?難道這孩子竟非凡人?
他只能這麼想,如此天賦絕佳的少年,在他一百六十年的生涯裡實屬僅見,不論在印度還是在中土。
他哪裡會知道,他這個徒弟的身體是經過未來科技和華夏大能綜合改造過的——這副軀殼在李智雲魂穿成功的一瞬間就被植入了尋俠系統,隨即尋俠系統就把這具軀體改造成了最具可塑性的武學胚子,不然李智雲如何能夠“所見即所得”的瞬間掌握阿飛劍法?
李智雲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崑崙奴揉捏擺佈了整整一個晝夜,只從系統的反饋得知自己的身體被人轉註了大量能量,其轉註手法類似於華夏武學的嫁衣神功或者北冥神功的散功轉送模式。
之所以用“能量”這個詞彙而不是“內力”來形容他的收穫,是因爲崑崙奴給他的力量貯存在血液裡的每一顆細胞之中,而不是華夏傳統武學貯存內力的存貯空間——經絡穴道。
由此可見印度人的武學的確別具一格,與華夏武功走的是截然不同的兩條道。
相比之下,崑崙奴所說的隸屬印度武學的龍象般若功則更像是中印結合的產物。龍象般若功的內力是貯存在上丹田的。
人體丹田分爲三個,其中氣海穴和關元穴之間是下丹田,膻中穴附近爲中丹田,印堂穴則是上丹田。
不論是上中下哪個丹田,只要內力貯存在丹田就體現了華夏武學的特徵,比如吸星大法就是以中丹田作爲存貯空間,所以說龍象般若功有着華夏武學的“血統”。
然而龍象般若功在練功行功之時卻是循着經脈附近的骨骼來輸送的,這一特點又與印度功法有所契合,也正是由於這一特點才導致了修煉龍象般若功的武者印堂發暗、前額塌陷。
李智雲起身穿好了衣服,暗暗測試了一下貯存在體內的“能量”和內力,能量也還罷了,只是覺得無可比擬的強大,因爲沒有比較,所以這強大也只是一個籠統的概念。
但是龍象般若功卻不一樣,一經體會,頓時嚇得呆若木雞!自己這龍象般若功竟然已經突破了第十層,進入了第十一層境界!
十一層的般若龍象功是什麼概念?這已經可以媲美南宋末年的金輪法王的巔峰狀態了,那是被楊過玄鐵重劍碾壓以後、回到藏邊苦練十六年的強悍實力!
回顧今天凌晨,從秦家大院裡出來、坐在驢車上他開始修煉這門龍象般若功,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練成了第一層,他以爲這已經可以算得上是突飛猛進了。
系統資料顯示:龍象般若功共分十三層,第一層功夫十分淺易,縱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傳授,經過一兩年也就可以練成了;第二層比第一層加深一倍,需時三四年;第三層又比第二層加深一倍,需時七八年。如此成倍遞增,越往後越難進展。
資質愚鈍的人要練一到兩年才能練成的武功,他卻只用了兩炷香的時間,這絕對是火箭速度!然而即使是以這樣的火箭速度來修煉,要練到第十三層也是非常困難的。
其實龍象般若功這門功夫原本就極其荒謬,理論上永遠都不可能有人練到第十三層,除非這個人可以長生不老。
因爲只要稍微懂得計算的人們都能知道,即使是練成第十一層龍象般若功,“下愚之人”所需要的時間也達到了2+4+8+16+32+64+128+256+512+1024+2048=4094(年)!
即使是按照李智雲的火箭速度來計算,一炷香的時間約合半小時也即30分鐘,那麼他要練到第十一層,最少也需要耗時30+60+90+180+360+720+1440+2880+5760+11520+23040=46080(分鐘),摺合成天數是32天,一個多月。
必須說明的是,這種計算結果是在毫無卡頓的前提下才成立,即所謂一順到底。但如果在修煉的過程中遇到了瓶頸,那就不是這麼個概念了,然而試問世間,誰修煉武功沒有瓶頸?誰修煉武功不會卡頓?
系統資料顯示:即使金輪法王是一個不世出的武學奇才,也是卡在了第十層上再無寸進,而他最終之所以能夠練至第十一層,正是因爲他後來加練了半部神足經!
由此可見神足經是何等的神奇,原版完整的神足經竟能令李智雲只用一個晝夜就把龍象般若功練至第十一層!
那句話的確是有道理的,任何一個國家或種族都有好人,印度也有活**啊!李智雲如是感慨,忽覺腹中飢腸轆轆,同時聽見周邊也有陣陣腸鳴聲音響起,這纔想起來還有韋鄧狄單四人待在周邊。
轉頭看了看瑟縮在角落裡的四個小夥伴,一股歉疚之情油然而生,說道:“大家都餓了吧?別急,等我出去弄點柴禾,咱們吃頓烤蛋。”
他功力大增,再也不怕公孫雲鼎和王仁則了,那些血雞蛋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正好可以果腹充飢。
或許是因爲愧對朋友的緣故,他竟然沒有意識到他的聽力和視力都已經發生了變化,不僅能夠聽到兩丈開外四人的腸鳴,而且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裡視物了。
“你還記得我們啊?我還以爲你把大家都忘了呢。”單盈盈第一個起身響應。
這一晝夜對李智雲來說仿似彈指揮間,對韋鄧狄單四人來說則恍如漫長經年,他們看不見怪人和李智雲在做什麼,又不敢隨便說話打擾這一對師徒,可把他們憋得夠嗆。
在絕對的黑暗中靜坐十二時辰是什麼感覺?那幾乎可以把一個正常人憋得發瘋。
“咱們一起去吧,你告訴他們,可以燃起火燭了。”崑崙奴一邊說,一邊率先走向洞穴深處。
李智雲覺得有些奇怪,我的眼睛已經適應洞穴裡的黑暗了啊,還點火燭幹什麼?
他覺得既然他都能看清洞穴裡的景物,別人應該也能,不過出於尊敬師父的原因,他還是轉述了師父的話語。
狄知遜晃亮了火折,緊走幾步到了李智雲的身邊,低聲詢問道;“你還好吧?”
“我很好,謝謝你,狄大哥。”李智雲對狄知遜還是充滿感激的。
狄知遜道:“客氣什麼?你師父是哪裡人?他的武功當真厲害……”
狄知遜一句話沒有說完,就被緊跟在後的單盈盈打斷了:“小傢伙,你師父教給你什麼了?露一手給我看看唄?”
見李智雲對她不理不睬,她也沒有惱怒,反而壓低了聲音說道:“小兄弟,你問問你師父還想不想再收一個徒弟行不?”
李智雲就很無語,小色鬼變成小傢伙,然後又變成了小兄弟,這單盈盈的改口還真快,正不知怎麼回答時,卻聽崑崙奴說道:“你告訴她,這事兒就不用想了。我崑崙奴豈是一個隨便收徒的人?活了一百多年也只收過三個徒弟!你是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
看來我很幸運啊!竟然佔用了師父最後一個收徒名額!李智雲沾沾自喜地想着,隨即把師父的話轉達給單盈盈:“我師父說了,他不會再收徒弟了。”
其實在崑崙奴表示“關門”之前,他本想替狄知遜問一問這件事的,但此時崑崙奴既然明確表示不再收徒,這話也就不用問了,不過這也沒啥,大不了以後自己教給狄大哥武功就是了。
又經過了一條比較狹長的天然甬道,前方忽然出現一線光芒,越近光芒越亮,卻是天上的月光,毫無疑問,前方有出口了,衆人不禁爆出一陣歡呼。
“今天是八月十三了啊。”韋寶感慨了一聲。
十三的月亮是盈月,雖然沒有十五十六的圓,卻也十分接近滿月了。
月光如銀,衆人來到了一座山谷之中,谷中林木蔥鬱茂密,靜靜地沐浴着月光,秋蟲唧唧而鳴,一派祥和氣象,崑崙奴指向五丈開外的一叢灌木說道:“那裡有咱們的食物,你去打來吧。”
幾乎是在崑崙奴說話的同時,李智雲已經聽到了那叢灌木中發出的異響,估計是有一隻豬一樣大小的野獸隱匿其中,聽見師父的指令,隨手從籃子裡摸出來一枚雞蛋就打了出去。
打野獸用不着沒羽箭的手法,只用洪七公的孤注一擲便已足夠,那枚雞蛋帶着銳利的呼嘯直貫而去,發出“嘭”的一聲悶響,幾乎同時,那叢灌木中傳出一聲淒厲的嗥叫,緊接着就是重物倒地的聲音,草木劇烈地晃動起來,似乎那野獸沒有立時死去,尚在垂死掙扎。
當韋寶從草叢中拎出一隻獾的時候,單盈盈看向李智雲的眼神都變了,在五丈的距離上用一枚生雞蛋打死一隻獾,獾死了而雞蛋不碎,這得是多麼強大的內力?我一直把他當做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屁孩來戲耍,他不會報復我吧?
獾是豬獾,體型不亞於一頭成長期的豬,只要能夠去除土腥味就比豬肉還好吃。不過眼下山谷裡這幾位沒人在意什麼土腥味,一個個都餓得頭暈眼花的,有肉吃就不錯了。
幾人就在山谷中生起了一堆篝火,搭起架子把獾給烤了,有過烤全狗經驗的李智雲重操舊業,手法益發老練嫺熟,不僅運用龍象般若功剝皮順暢,還記得把下水給掏了,又拿到谷中的溪澗沖洗了一下才上火燒烤。
油脂滴滴、肉香四溢之時,五個人開始圍在火堆前大快朵頤,唯有崑崙奴表示不吃,也不知道是苦行僧不吃肉食還是功夫已經練到了辟穀境界,辟穀並不是修仙獨有的境界,武道長生者同樣要經歷這一過程。
正確的辟穀是吃也可不吃也可,辟穀者的吃已經不是爲了充飢,而只是爲了享受口腹之慾,但是很顯然崑崙奴沒有這方面的慾望,他獨自走到了一邊挖了個坑,把他一直搭在肩頭的那枝樹木栽了進去。
“師父,這是什麼樹?是活的麼?”李智雲覺得師父這行爲比較奇特,如果是一棵活樹苗,就不該扛着它滿世界走,但如果是一根死樹枝,那上面的枝葉就應該枯黃直至凋零,更不該開出潔白的花朵。
崑崙奴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盤膝坐在樹枝旁邊的半空,閉起了眼睛。沒錯,他總是喜歡懸浮在半空之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彷彿這樣逼格賊高。
李智雲得不到回答,未免有些無趣,就轉過頭來跟狄知遜聊天,忽聽單盈盈驚呼了一聲,指着那棵剛剛栽進土裡的樹說道:“你們看,那上面又開了一朵紫花!”
衆人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果見那樹上又開了一朵花,與先前的白色喇叭花截然不同,是一朵圓形的紫色花。
“這是曼陀羅花。”崑崙奴忽然睜開了眼睛,回答了李智雲的問題,“這是屬於我們苦行僧的花卉,它可以約束我們的行爲,使我們的修爲更加精純,它需要用我們苦行僧的氣血來澆灌,再與大地的土壤相結合,便能得以永生。”
單盈盈聽不懂崑崙奴在說什麼,卻大着膽子走了過去,伸手去撫摸那朵紫花的花瓣,崑崙奴的話語還在繼續,彷彿只是說給李智雲一個人聽:“這已經是世間最後一樹純正的曼陀羅了,其它的都已經變異,只有我才能令它活下去……”
“啊!”忽然單盈盈尖叫了一聲,打斷了崑崙奴的話語,緊接着把一根食指送到嘴裡吮吸了兩下,說道:“這……這花瓣上面怎麼有刺?扎得手好疼。”
目光所及,卻見這株樹上有兩粒果實掉落下去,連忙撿了起來,轉頭看向崑崙奴道:“這果子能吃麼?什麼味的?”
崑崙奴道:“此花結果,或酸,或甜,或苦,或無味。或可食用,卻是食之無益。”
單盈盈自然聽不懂崑崙奴的回答,就轉頭去問李智雲;“你師父說什麼?”
李智雲卻似沒聽見她的問話一樣,拿着一根獾腿在那若有所思,半晌才喃喃說道:“難道這竟是情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