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絲毫不爲所動,並沒有因爲如來威嚴的壓迫而退縮,而是不吭不卑的說道:“我自然知道,但我也知道,萬物相生相剋,神人魔皆是如此。要麼一起生,要麼一起死。”
如來冷冷的盯着觀音,他自是聽懂了觀音話中的含義。觀音已經知道齊天乃是他本命剋星,他若是現在殺了齊天,不是明擺着有私心麼?觀音在佛門地位崇高,雖說後來他如來成了佛門之首,觀音平日裡也會自稱‘弟子’,不過那也只是一個客氣的稱謂,並非他真正的弟子。而現在觀音在他面前是自稱‘我’,這就表明觀音是勢必要保住齊天等人。
他倒不是怕了觀音,觀音不是他的對手,但是他若是要殺觀音,也得經過深思熟慮,畢竟也是可以撐起一片天的角色。觀音一直以來普度衆生,救苦救難,被世人稱之爲菩薩,自然也是法力無邊。若真的要除掉,還是得費一番功夫的,畢竟都是佛門中人,修行的法術都是大相近平,比起魔道中人,自己人更難對付。
“溟屶已經成魔,殺死上仙嫦娥,此人不得不除。”如來下了最後的通牒,齊天等人可以先放着,但溟屶這次必須除掉。他做得天衣無縫,量觀音也無法洞察事實經過,除非他自己道出事實。
觀音也明白瞭如來堅定的立場,猶豫了片刻說道:“既然佛祖堅持,那溟屶就交由你處置了,其他人我就帶走了。”說完觀音一揮雲袖,齊天等人包括弗林在內都化作一道光被收進了觀音的衣袖裡。
щшш●Tтkǎ n●c o 溟屶淡淡的掃了觀音一眼沒有說話,揮掌打向瞭如來。
觀音輕嘆一聲身影漸漸消失了,她沒忘記自己是佛,救不了溟屶這個魔也是自然的。溟屶氣數已盡,如來如此千方百計的想除掉他,天帝也無可奈何,只能捨棄他了。
溟屶心中早已明瞭,像他們這類人,對於自己的死亡是有感應的,所以就算知道要死,也不會表現出多恐懼,活了數千年,太在意生死並沒有什麼意思,只是他舍不下的,還有弗林和花子兮。
現在弗林和花子兮都被觀音帶走了,他也就能放下心去死了,他心裡知道,觀音不是如來的人。
“溟屶,氣數已盡,還要掙扎麼?”如來接下了溟屶的一掌,冷聲說道。
溟屶露出了招牌式的邪笑:“我沒想過掙扎,這裡早就被你的人包圍了,我知道今天我無法活着離開這裡。但是你我的恩怨,我又怎麼會讓你在我死後活得太安逸呢?你知道爲什麼我會這麼輕易被你算計麼?因爲我早已知曉結局,你最終以失敗結尾,你的計劃,你的聲譽、權位、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如來看着溟屶臉上的笑容心裡莫名的泛起了不安,溟屶此時的眼神一點也沒有害怕和恐懼,反而像是勝利者該有的眼神,那笑容那麼礙眼,讓他想一拳擊碎!
“殺了魔頭溟屶,你們記大功一件。”如來喚出了躲在暗處的那些人,都是他暗中集結的勢力,到現在纔派上了用場。
暗處涌出了百來人,道行有深有淺,有不少人都是在三界頗有名的,當然,大多是臭名昭著。如來雖然不屑和這些人爲伍,但恰恰是這些烏合之衆,在這樣的時候最能發揮作用。
溟屶看着衆人,眼中只有蔑視:“嘖嘖嘖,如來啊如來,看來你還真是蓄謀已久了,集結了這麼多跟你臭味相投的傢伙。”
如來淡淡的說道:“你若不跟我一樣,又怎會讓祈月呆在你身邊那麼久?他現在能歸順於我,不也是因爲跟我臭味相投麼?我們都一樣,就別呈口舌之快了。溟屶,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有我在,容不下你繼續無法無天。是你自己成魔找死的,可不是我逼你的,只是痛失了你這麼一個得力干將,天帝該是很痛心纔對。”
祈月聽了如來的話,表情依舊還是淡然自若,已經承受了叛徒的罵名,還在意這點嘲諷麼?
溟屶擡頭看向了天空,隨後閉上了眼睛:天帝,這盤棋,你不會輸的,無論齊天和唐萌誰是那顆最重要的棋子,你都贏定了。你說得沒錯,欲讓其滅亡,必先讓其膨脹,站得越高,摔下來才越痛。
突然,溟屶的身體開始迸發出紫黑色的光芒,如同絢麗的煙火炸開了一般。光芒之後,溟屶的身體漸漸消失,歸於天地間,這,就是他的宿命。
以前,他問過花子兮希不希望他死,只要花子兮不讓他死,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死。但這次,他沒有問。
“我若成佛,天下無魔,我若成魔,佛奈我何!”
風中盪漾着溟屶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在場的所有人都很詫異,溟屶竟然自我瞭解了,就是死也絕不死在他人手上。
祈月轉身離開,眉宇間透着溫怒,還夾雜着一些其他的情緒。他隱隱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溟屶竟然會這麼輕易就自我了斷,完全不像他的風格。而且他死時說的那句話,怎麼都讓人揣測不安。
如來叫住了祈月:“溟屶死了,你倒是淡定得很。”
祈月停下腳步側過臉說道:“這不是你所希望的麼?當初成爲他的心腹然後再背叛他,不也是你所希望的麼?師父,我已經不是佛門的人了,請你兌現你的承諾,從今往後,我不會再爲你做事。”
如來沒有再阻攔他離開,他是有過這麼個徒兒,只不過早就離開佛門了。當他知道有祈月這股勢力的時候,就想去會會這個和他曾經的徒兒名字一樣的人,沒想到竟是同一人。這樣一來,事情也就好辦多了,他這個做師父的,可是掌握了祈月所有的把柄,讓祈月背叛溟屶簡單得很。只是祈月說錯了,他可沒讓祈月去接近溟屶,併成爲溟屶的心腹,這不是他安排的,不過是巧合罷了。
九重天紫竹林。
齊天坐在仙氣縈繞的蓮花池旁吸收這裡的仙氣,這裡的確是個修煉的好地方。
青女的傷勢經過一番調息已經恢復了一些,站起身對不遠處蓮花臺上的觀音說道:“觀音大士,我有急事要先回天庭了,多謝救命之恩。”
觀音好看的眼眸裡露出了一抹笑意:“青女,不急,你等先就在這裡吧,有些事,我想跟你們談談。”
雲霆經過嫦娥之死這一事之後,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頹廢:“談什麼?你也是佛門中人,和如來走得那麼近,我們憑什麼要相信你?還不知道你所爲的救了我們是不是有意而爲之。”
觀音輕嘆一聲說道:“雲霆啊雲霆,莫要感情用事。可能你們都恨如來,恨他爲了野心不擇手段,但是換而言之,他這樣做,也並無過錯。一將功成萬骨枯,人間都是如此,何況三界?現世並不是那麼美好不是麼?不能因爲一個人想要讓世界變得更美好而做出的事情就斷定他是壞人,也不能因爲如來是佛門中人,早該拋下一切名利和七情六慾而對他別有看法。人都有野心,佛也一樣。”
觀音的話怎麼看都像是在當說客,爲如來開脫。雲霆難掩心中的怒火,憤憤道:“這麼說來,觀音大士你也有野心麼?”
觀音毫不掩飾的說道:“沒錯,無論成仙成佛還是成魔,始終無法改變和拋棄的就是人性。人性中包括了太多,當然其中也有野心。我的野心就是讓世人不再遭受苦難。如來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爲他早已看穿世間的醜惡和不公,他試圖去改變,早在還未成佛之時就埋下了種子。那顆種子如今生根發芽,不讓他做出個結果來,他也不會收手的。”
青女有些不解:“這麼說來,觀音大士你一直都知道如來想做什麼?並且由着他去做?聽你的言下之意,是讓我們不要插手,任他去做嗎?他連我都想害死,任由他這樣下去,那天帝和魔帝還有凡人的皇帝也都會被他殺死不是麼?這和我知道的佛門不一樣,你們不是普度衆生,救苦救難嗎?明明就是你們將世人拋入了苦難之中。”
觀音也不着急解釋,依舊漫不經心的說道:“一切自有天意,冥冥之中都是註定的,如來成功與否,上天會定奪。我說的上天不是指天帝,而是命數。我不贊同如來這樣做,但也不反對。之所以救你們,一是不想讓如來造太多殺孽,二是上天的旨意。另外,紫星雲蘿石三月之內就會出世,齊天,你等繼續前往西天吧,不要着急找金蟬子,時候到了,她自然會現身。”
齊天睜開了眼睛,唐萌在如來手裡,這根本就不用猜測就知道了。觀音的立場並不偏向哪一邊,而是站在中間,她的話,可信。
花子兮一直坐在石凳上一聲不吭,對這件事似乎漠不關心。觀音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子兮,你現在心裡很難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