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劍的劍身足有一米多寬,蘇少白和蔣莫玉坐在上面綽綽有餘。蘇少白好奇的摸着身下的巨劍,明明看起來就是普通的百鍊鋼,卻迎風見長,須臾之間就從一柄普通的重劍擴大到現在的尺寸,難道是傳說中的靈劍?如此說來,這東西就是鑄劍師用器火打造出來的?這不科學!
之前處在生死攸關之際,少年斬殺怪蛇時他沒有想太多,現在回想起來,容姿綽約,破空飛行,出手驚天動地,眼前一臉高高在上的人,莫不是司徒風和杜文口中睥睨天下的劍修?
蘇少白桃花眼瞪得溜圓,纖長的睫毛撲簌簌的抖動,驚疑不定的打量着前頭的藍衫少年。他居然還想自尋死路跟人家打架來着!
“坐好!”他們被丟在靠近劍尖的位置,藍衫少年獨自站在劍柄處,離他們遠遠的。清風拂過他俊美無儔的臉頰,髮絲輕動,衣袂翻飛,飄飄欲仙。開口卻是非常不耐煩的語氣,十分破壞美感。這個仙人,脾氣不太好。
蘇少白抱緊蔣莫玉和那個籃子,老實的坐好。眼前這少年若是劍修,即使在修仙者中,也是站在金字塔塔尖的人物,難怪他如此驕傲。“仙長”大人隨便伸個指頭就能捏死他們兩個凡人,現在卻讓他們搭“順風劍”,還有什麼不知足的?態度口氣什麼的,那就是浮雲。
少年的巨劍飛得不高,只堪堪掠過樹冠幾尺而已,遠遠落在白隼後面。蔣莫玉害怕的團着身子縮成團,一直在小聲的抽氣。蘇少白拍着她的背輕聲安撫,其實自己心裡也有些顫,沒安全帶沒保護椅的,誰不害怕啊,掉下去,不死也是個殘廢!
白隼在前面忽高忽低的飛着,偶爾還會清嘯幾聲,彷佛在嘲笑自家主人飛得慢。
少年甩給白隼一記眼刀,皺着英挺的眉毛微微側過頭,“哪裡?”
蘇少白愣怔了會兒,才明白過來少年是在問他目的地,“太平莊。”和別人說話頂多是做閱讀理解,和這位說話,是閱讀理解加填空!考不過者,請自求多福。
飛劍和徒步的速度自然不能相比,對蔣莫玉和蘇少白而言,也就是幾息的時間,他們初遇的那條小溪已經出現在眼前。日落時分,水岸邊空無一人,往遠看,還能看到莊裡的孩子們三三兩兩結伴回莊的背影,正是平常回家的時辰。他們若是靠自己走回來,估計就得披星戴月了。
藍衫少年把他們放在溪邊,空中的白隼也鬆開爪子,那串黑魚準確無誤的掉在籃子旁邊。
“明日午時,在這裡等我。”少年語畢,架起巨劍騰空而去,完全不給他回話的機會。白隼緊追着劍影,展翅而去。
“哎!”蘇少白吐出半個字的工夫,眼前已經半片衣角都不剩。大人,起步就時速兩百,不怕出交通事故麼!對着人家酷炫的交通工具,他只有羨慕加吐槽的份兒。
溪邊離蔣家雖然不遠,但拖着這麼多東西,對蔣莫玉和蘇少白來說,難度實在有些大。蘇少白正在發愁,土路上出現個熟悉的扎着白帕子的身影,正朝他們這邊走過來。原來,蔣媽媽惦記着他們兩人久出不歸,眼看太陽就要下山,便出來尋他們。
“哪來的?”見到他們籃子裡的野雞和那八條肥魚,蔣媽媽奇怪的問,這兩個孩子不是出去摘野菜麼?
蘇少白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別人給的。”
“給的?”蔣媽媽不可思議的看着他。這幾條鮮魚看起來就異常肥美,放到集市上去賣,每斤估計最少也要賣到十個銅幣,這裡有八條,每條看起來最少三四斤,再加上那隻野雞,籃子裡外的東西要值近四百個銅幣。蔣家之前每月的收入也就四五百個銅幣,太平莊過得富庶些的人家,每月的家用也就是這個數字,誰會隨隨便便的送他們兩個毛孩子這麼多東西?蔣媽媽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兩個孩子。
“嗯,給的,”蔣莫玉抱着自己的籃子不撒手,努力點頭贊同蘇少白的話, “哥哥烤魚吃,他幫我們抓魚。還帶我們在天上飛回來!”
蔣媽媽瞪大眼睛,深吸口氣,聲音也壓低許多,“你們遇到了仙主?”這附近能帶他們在天上飛的,只能是扶爐山的仙主。若是仙主,自是不會把這些東西看在眼裡。
蘇少白再次撓頭,“好像是吧。”就算不是劍修,對方應該是修仙者沒錯。不過那少年的衣服跟司徒風並不相同,應該不是博山派的。
“先回家吧。”蔣媽媽放下心來,把魚和籃子都提在自己手裡,帶着兩個孩子往回走。
關於那些黑魚和野雞的處理方式,蔣媽媽和蘇少白第一次出現分歧。蔣媽媽的意思是,第二天正好是這附近十里八鄉爲期兩天的大集市,他們應該把魚和野雞拿去賣掉,貼補家用。
蘇少白卻堅持要把東西留下來給家裡的三個人補身體。單憑味道就可以知道,這些魚一定是好東西。他捨不得賣給別人。
“媽媽,我想去集市。”蔣莫玉抓着蔣媽媽的衣角,努力表達意見。
爭執中的兩人無奈的對視一眼,最終,蘇少白終於同意明天早集拿四條魚去賣,順便帶蔣莫玉去逛逛。那位疑似劍修的少年約他午時在小溪邊見,應該正好趕得及。若是有機會,他還可以拗對方再抓點魚。現在仔細想想,仙長大人的脾氣其實不像看起來那麼惡劣,無論是在那條怪蛇嘴下救他的命,還是剛纔送他們回家,少年就是有種奇異的彆扭感而已。順着他的話,其實說不定還挺好相處的。
蔣媽媽說,杜文今天下午捎話來問蘇少白的身體狀況如何,若是不行就遲兩天。蘇少白眨眨眼,明天是下不成礦的,還是後天吧。他原本想着,這些魚今天晚上燉一條,剩下的做成鹹魚,以後還可以烤了帶給杜大叔吃,現在看來,不如今天直接給杜家送去一條,正好告個假。
蔣媽媽點着頭,極爲贊同。前幾天蘇少白昏倒,也是杜文送回來的,他們理當有所回饋。考慮到明早要賣那四條魚的保鮮問題,她決定去有井的鄰家提桶涼井水,把四條魚用水泡起來。蔣媽媽提着空桶,順道將拎着魚的蘇少白推出門,日頭眼見就落山,再晚點杜家今天就來不及吃這條魚了。
莊裡只有一條大路,貫穿東西,蘇少白拎着魚往村東頭走,杜文說過,他們家住在第二戶,黑漆大門,非常好找。
眼前的雙開大門雖然無法跟莊主家相比,卻着實比蔣家那扇單開的木門氣派許多,看樣子,杜家應該算是太平莊家底比較殷實的人家。蘇少白敲過門又等了會兒,那扇門纔打開條縫兒,杜文並不在家,有位圓臉的婦人透過半開的大門疑惑的往外張望,看見他明顯愣怔了下,臉上帶着點農戶人家特有的靦腆。聽說他的來意後,圓臉婦人一直襬手不肯收,蘇少白好說歹說,她才把魚留下來,轉身用藏藍色的帕子包了八個雞蛋,讓他帶回去補身子。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下午沒掏成鳥蛋,這會換成八個雞蛋也不錯。心情大好的蘇少白拎着小包裹沒走幾步,就看見兩個陌生的男孩擋在路當中,一胖一瘦。瘦的那位約莫也就□□歲的樣子,穿着身奶白色的緞褂,邊角是團簇的花草暗紋,比蘇少白身上不合身的短打不知道要華貴多少,眉眼精緻,生得副難得的好樣貌,此刻正抱着雙臂,面色不善的打量着他。
胖的那個穿着身青綠色的棉布褂,大概有十四五歲,倒是有點面熟。整張臉圓乎乎的,單眼皮的小眼睛被擠得只剩下條縫兒,雙下巴說起話來微微抖動,正附在瘦的那個耳邊說着什麼,怎麼看怎麼都是誰家的少爺和狗腿子的組合。
“你爲什麼要住在蔣家?”抱着胳膊的小孩頤指氣使的揚着下巴問他,來者不善的樣子。那胖子也在他身後叉起腰,活靈活現的狗腿樣兒。
蘇少白冷哼一聲,已經知道爲什麼覺得那個胖子面熟,他應該是當日傳話要趕蔣家母女走的那個胖婦人的兒子,子肖其母,兩人的長相身材有七八分相似。聯想到此處,他自然更懶得搭理他們,拎着雞蛋視若無睹的繞過他們,這個世界的人也不知道都是喝什麼長大的,個頂個兒的蠻不講理。
“站住!”那小孩厲聲呵斥。
蘇少白當然不會理他,毛頭小子,何足爲懼。可惜,他忘記了,此時的自己也只是個毛頭小子,而且,這個世界有個彪悍的物種,叫做修仙者。
他當時哪裡會知道,面前站着的這位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小孩,就是蔣莫玉當初跟他提過的杜二,大名杜劍秋,今年九歲,不但是太平莊莊主的二兒子,更是天生的水屬單靈根修仙者。兩年前就已經被修仙大派點墨門路過的一位金丹長老相中,若非太平莊是博山派的地盤,恐怕早就迫不及待的將人帶走。由於惜才,去年這位金丹長老還來探望指點杜劍秋修煉,留下不少靈藥功法供他初步沿習,只待他十歲塵緣了結,將他帶進山門修煉。杜劍秋也的確聰慧,在長老的指點下,九歲的年紀居然已經能夠引氣入體,摸到煉氣一層的門檻,天分實屬難得,那位長老待他更加如珠似寶。簡而言之,杜劍秋自小就是被人捧着長大,又背景彪悍的熊孩子一個。
下一刻,蘇少白就爲自己的輕視付出慘痛代價。一股巨大的衝力撞在背上,如同有人狠狠在他後背踹了一腳,蘇少白整個人飛出將近兩丈遠,“啪”的落在土路上,激起不少塵土。
“咯啦!”裝着雞蛋的那個藍色帕子也從他手裡直甩出去,撞在路邊的石頭上,溼噠噠的蛋液立刻將外面的半塊帕子浸成深藍色。
作者有話要說:
檸檬:小白,小昊,來給大家賣個萌,慶祝今天刷新過後應該就能爬上新晉榜啦~
蘇少白[眨巴桃花眼,大汗]:賣……賣萌?我不會。
南宮昊[冷眼]:廢物!
蘇少白[眯起桃花眼]:你會那你來啊!
南宮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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