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少白怒火攻心,沒仔細辨認方向,急匆匆的牽着蔣莫玉走出百餘步之後,才發現他們走錯方向,方纔在樹上看到的那汪深潭已經近在咫尺。既然都走到這裡了,就想辦法在潭裡抓兩條魚來改善今晚的伙食,他暫時拋掉剛纔的不悅,重新開始規劃晚餐的內容。
他把鞋襪都脫掉,褲腳高高的挽到膝蓋上方,提着柴刀走到潭邊。潭水綠幽幽的,如同一塊上等的天然翡翠,水面微微晃動,看不出中間到底有多深。安全起見,他用腳尖試探着,摸索着站到潭水最淺的邊緣,沒多久就看到不遠處游來游去的大魚。跟之前的淺溪不同,這裡的魚最小的也有兩寸多長,大的早就超過一尺,看起來就味道不錯,蘇少白緊咬雙脣,目光灼灼。
“嘩啦!”第五次又宣告失敗!蘇少白甩甩手上的水,不知不覺已經跟着魚走到齊腰深的位置,剛纔被白隼抓傷的傷口被潭水泡的有些發白。顯然,他對現在的自己有些高估,潭裡的魚簡直都成精了,別說抓,他的刀連人家的邊兒都碰不到!
他還在自怨自艾,深潭內的水流卻悄悄開始打旋,極速的漩渦水流帶得他有些站立不穩。
怎麼回事?蘇少白勉強穩住身體緊張的朝深潭中間望去,那裡出現團極大的黑影,腿邊原本轉來轉去的魚兒在水流突變的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水裡的東西肯定很危險,他反應過來,立刻拼命朝岸邊跑。奈何潭水阻力極大,半個身子都浸在水裡的他連邁步都很困難。
下一刻,一道黑影破開水面,帶着水柱沖天而起,朝蘇少白直撲來。
“莫玉,快跑!”危急之中,感覺到身後的冷風和急速濺落的大量水滴,他朝呆愣在岸邊的蔣莫玉大聲喊道,不能讓蔣莫玉也死在這裡。
轉過身,蘇少白視死如歸的舉起柴刀。
關於水怪,蘇少白在前世聽過很多耳熟能詳的傳聞,還在一個專門扒水怪的論壇專門看過一個下午。世界各地的水怪見聞比比皆是,層出不窮,尼斯湖水怪,喀納斯湖水怪,等等等等。關於水怪的真實身份,帖子裡也是衆說紛紜,浪花,漂浮的枯木,史前巨鱷,也有很多人說,那是史前留下的變種恐龍,棲息在水底。眼前這隻,如果在前世,足以划進水怪的範疇。它長得像是條極其粗大的怪蛇,腰身已經遠遠超過蔣家的水桶,通體漆黑,額頭正中居然有隻銀色的怪角,帶着橫向紋路,全身細密的鱗片在陽光下反射着半透明的微光。此刻怪蛇顎間的利齒寒光閃爍,正張着血盆大口朝他撲過來。
深吸口氣,蘇少白握緊手中的柴刀,努力在水中站穩。他的刀比那怪蛇的牙齒長不了多少,估計在怪蛇的眼裡毫無威脅可言。儘管如此,他依然站在原地,準備拼死一搏,爲身後的蔣莫玉爭取些逃命的時間。
怪蛇口中噴出的腥風充斥在鼻尖,難聞的令人作嘔。生死之間,蘇少白倒是出奇的冷靜,惡狠狠舉起柴刀,這東西的鱗片看起來就很堅硬,不容易弄破,他決定孤注一擲的攻擊怪蛇的內顎。
就在怪蛇即將把蘇少白吞入腹中的瞬間,潭邊的樹林中衝出道白色的劍氣,疾如流星,出其不意的襲向怪蛇的下顎。怪蛇來不及閃避,下顎被穿出個血洞,不禁痛苦的仰起蛇頭,半空中一道藍色的身影飄忽而至,正是先前那個藍衫少年,他飛起一腳踢在怪蛇七寸上,怪蛇晃了兩晃,發出陣令人牙酸的骨裂聲。
“噌”!銀色劍影自少年背後沖天而起,繞着怪蛇七寸飛旋半圈,眨眼間斬掉巨蛇的頭顱。
藍衫少年兩指併攏如劍,指間白色劍氣飛向掉落的蛇頭,輕輕一帶,怪蛇額間那隻銀角就被他乾脆利落的收回掌中。
踢飛腳下的蛇屍,藍衫少年輕飄飄的落回潭邊,纖塵不染,整個過程不足三秒。
噗通!噗通!蛇頭和蛇身分成兩截掉在潭水裡,掀起巨浪,染紅半面潭水。它躲在靈潭裡修行百年,仗着體內半滴蛟龍血,數年來在此地橫行無忌,稱王稱霸,無數路過的人畜飛禽,皆落入它腹中爲食。沒想到,今日竟然一命嗚呼。
“廢物!”藍衫少年冷冷瞥了眼水裡一招都撐不住的死蛇,嫌棄之情顯而易見。
劫後餘生的蘇少白被濺了一身血水,人還呆呆的站在原地。這個世界真讓人心碎,動物兇殘也就算了,爲什麼連人都這麼兇殘?他敢肯定,那條怪蛇絕對不是廢物,明明是這少年的武力值太變態了!一招斃命什麼的真的好麼?
“哥!”蔣莫玉焦急的站在水邊叫他,她剛纔根本就沒跑。蘇少白抹了把臉上的血水,失魂落魄的回到岸上,癱坐在岸邊大口喘氣。剛纔好險,就差那麼一點,他就要給怪蛇當晚餐。
小姑娘擔心的用自己的袖口給蘇少白擦臉,“哥,你沒事吧?”
蘇少白搖搖頭,他只是受到了驚嚇。原住民如此兇殘逆天,他這個外來戶到底要怎麼混啊?
藍衫少年站在岸邊,若有所思的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剛纔,這人似乎是想要抓魚?百年蛟蛇靈智將開未開,倒是十分狡猾,自己在此地盤亙兩日,都引不出它來。看在他幫自己引出百年蛟蛇得了蛇角的份上,就幫他一次吧。
少年揚手一揮,六道白色的劍氣如長虹貫日般竄入潭水,片刻後,六尾足有蘇少白上臂長的大魚被甩到蘇少白身邊,活蹦亂跳的撲騰着,水滴甩了他一臉。
蘇少白抹了把再次被濺溼的臉,瞪大眼睛看向旁邊的藍衫少年,什麼意思?剛纔救了他的命,現在又幫他抓魚?
“給你的。”少年被他看得皺起眉頭,不耐煩的說。這麼明顯的事情還需要人解釋?麻煩。
蔣莫玉小小聲的歡呼着,禁不住拍手,朝離得最近的那條魚撲上去,想抱住它,卻被魚尾“啪”的甩在臉上。疼得她一抽,扔了魚立刻開始啜泣。
“小玉乖,哥哥幫你把它烤了吃,不哭啊。”蘇少白上輩子就拿女生哭沒轍,現在遇到個蘿莉更是手足無措。
正在這個時候,天上突然掉下個黑影,差點砸在蔣莫玉腳上,蘇少白嚇了一跳,仔細一看,竟然是隻野雞,喉間和身上流着血,躺在地上無力的撲騰着。再擡頭往上看,剛纔那隻白隼正在他頭頂驕傲的盤旋,顯然地上的野雞正是它的傑作。
你要幹嘛?蘇少白瞪着它。剛纔一直故意找碴兒,現在又莫名其妙的送東西,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藍衫少年劍眉微皺,再次不耐煩的開口,靈寵做錯事,他這個主人也算有些責任,“小白在跟你道歉。”
“道歉?”蘇少白呆愣愣的看着頭上那隻白隼,又看看那少年,桃花眼瞪的溜圓,這鳥真的通人性?
少年白了他一眼,懶得再跟他解釋,帶着高高在上的姿態走到不遠處的樹邊坐下,開始擺弄手裡的蛇角。白隼頂着那縷呆毛,趾高氣昂的揚着下巴落在少年肩上。十足的物似主人形。
嗯,不拿白不拿。六個鳥蛋換隻野雞,他還賺了!被少年華麗麗的無視後,蘇少白決定不再糾結,剛纔那鳥做得的確過分,換別人可不一定會放過它。
小姑娘聽說可以吃魚,慢慢止住啜泣,咬着食指充滿希望的看着他。蘇少白拿起柴刀,拍暈蔣莫玉腳下那條魚,拖到潭邊去清理內臟和魚鱗。
身後的一人一隼,目光有意無意的飄過來,有如實物般在他身上逡巡不去。蘇少白如芒在背,猶豫着往後瞥了一眼,轉身又舉起柴刀狠狠拍在另外兩條魚頭上,拎到水邊去清理。雖然有些不甘願,但沒辦法,魚畢竟是人家抓的,命也是人家救的,知恩圖報,順帶着給他們做條魚也算是應該。他和蔣莫玉吃一條,後面那兩位一人一條。剩下的三條和那隻野雞要帶回家改善下伙食,給蔣媽媽補身體。蘇少白在心裡默默盤算着,手上的動作卻是毫不停頓。
他拍魚那股勁頭讓身後的一人一隼禁不住對視,這是多大仇?好狠!
蘇少白割下幾張蒲扇大小的草葉,盛上些淨水,把挑了幾顆八角掰碎放在裡面泡着。拿着柴刀繼續把剩下兩條魚開膛破肚清理乾淨,讓他驚喜的是有條雌魚的肚子鼓鼓的,裡面的魚子還在!
他不喜歡吃魚鰾什麼的,所以內臟都扔了,但是魚子是例外。內臟什麼的他本來還想廢物利用下,丟給身後那隻白隼,但是那隻傲嬌的臭鳥下巴比他家主人擡的還高,根本看都不看。
德行!蘇少白瞪它一眼,繼續手上的清理工作。
他身後的兩人一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全都安靜的坐在原地,六隻眼睛炯炯有神的盯住唯一在幹活的人。都在好奇他爲什麼烤個魚還這麼麻煩。
“你們要是有空就幫忙去揀點乾柴好麼?”蘇少白把手上的柴刀往岸邊一插,轉身朝後面準備吃白食的人嚷道。要不是身材太過瘦弱,這動作還真有些霸氣側漏的味道。
滿意的看着左邊的蔣莫玉和右邊的白隼作鳥獸散狀走進樹林,中間那人派頭有些大,明顯不準備動。他不甘願的看了那人一眼,拔回柴刀繼續自己的料理大業。算了,誰讓魚是人家抓的呢,吃人家的嘴短,隨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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