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沒有換成,還被榮老嬤給教訓了一番,蘇月梅不禁有些鬱悶,雖然她早已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結局,可是還是沒來由的心情低落。
當她拿着蠟燭再次回到別院的那個房間,天色已經盡黑,周遭又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有一剎那,蘇月梅覺得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只有自己的世界,寂靜無聲,就連自己的呼吸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可是玉翠姑娘以前住過的地方,聽說她就是死在這間房子裡的。”蘇月梅的腦海裡又想起了白天邱蘭香所說的話,頓時心底沒來由有些緊張和害怕。
她抖抖索索地打開火摺子點着了蠟燭,當看着那一絲光亮陡然閃起,蘇月梅的心裡纔有了一些底氣,身子也不由放鬆了些。
不過當看到周圍光影裡的黑暗,蘇月梅不自覺地又想起了白天打掃房間時看到的那一攤痕跡,那就像是一塊日久幹污的血跡,此時似乎變得更加清晰異常。
心中又升騰起莫名的恐懼,爲了壓抑心中這股恐懼,蘇月梅把秋娘送給她的蠟燭全都點着了,看着這些滿屋子閃動着的燭火,她的心這才稍微安定了許多,可是終究還是不放心的。
自己一個人睡在這裡,又有這麼多的蠟燭亮着,想來應該是沒什麼問題吧,蘇月梅暗地裡這樣安慰自己。
這樣想着,蘇月梅不覺在牀上躺了下來,可是腦海裡卻清晰無比,一些莫名地往事不覺浮了上來,不禁有些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直到入夜時分,她這才微微有了倦意,下意識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她可是睡着了?
看着躺在牀上不再輾轉反側的蘇月梅,赫連澈不由輕輕地靠近了她,在聽到她發出的均勻呼吸聲,這才確信蘇月梅確實已經睡着了,不覺有些欣慰。
原先因爲蘇月梅和衆舞女誰在一起,所以赫連澈不便前往探看,如今看到蘇月梅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這個別院,他慶幸自己可以近距離接近蘇月梅的同時,又有些害怕她一個人住在這兒會太過孤單。
此時,房間裡燭火搖動,赫連澈可以清楚地看到蘇月梅俊俏的容顏,那雙鳳眼微微閉上,睫毛薄如蟬翼,煞是動人美麗。想不到這個女人睡着的時候還是挺安靜的,和白天的那個她不太一樣,赫連澈忍不住心底升起一股莫名地感覺。
不知道爲什麼,赫連澈也發現自己有些放不下這個女人,不管是從什麼角度來考慮,他都覺得這個女人莫名地吸引了他,讓他不由地想要靠近,再靠近一點。
恩!深呼吸了一口氣,蘇月梅忍不住翻轉身子,她似乎沉睡在夢想中,眼皮只是微微煽動了一下,便又沉沉睡去。
看到這樣一個蘇月梅,赫連澈莫名地感到心安,似乎很多年前他就已經渴望這種寧靜,可是他的世界裡卻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可以讓他心安的人,直到這個蘇月梅的出現。
如果不是因爲太子,他應該
不會留意這個女人吧?赫連澈看了看熟睡中的蘇月梅,忍不住這樣想,可是當他這麼想的時候,他就有點搞不清自己對於蘇月梅到底是一種利用還是真的喜歡。
正如他所料,太子因爲私自出宮的事情被慕容晟罰到西山寺面對思過,看來皇上慕容晟如今對於太子是頗有成見,如此一來,衆皇子必然會因此蠢蠢欲動,躁動不安,自己只需要按兵不動,坐山觀虎鬥就可。
不過,因爲太子之母乃是當今皇后娘娘,想要直接動搖太子的地位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所以他只有利用好蘇月梅這枚棋子,才能更好地擊垮太子,從而使得西燕國從根本上開始內亂,這樣他赫連澈纔有機會獲得成功。
這樣一想,赫連澈望着蘇月梅的神情不覺有些凝重,江山美人,他赫連澈顯然應該會選擇江山吧,不過太子就不一定,像太子那般性情中人,很可能會一怒爲紅顏,到時候只怕是朝野震驚,世人驚歎的場面吧。
只是那個時候的蘇月梅,她處在那樣的尷尬場地,到底該何處何從,又會怎樣呢?赫連澈想得有些遠,不過如果只是一枚棋子,用完了就廢棄,他又何須想得這麼遠呢?
睡夢中,蘇月梅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朝着自己走來,她臉色猙獰不堪,嘴角血跡斑斑,好似剛從鬼門關出來。
見狀,蘇月梅膽戰心驚道:“你……你是誰?你……你想幹什麼?”
“哈哈哈哈……”那個鬼一般的女人笑得陰森恐怖,還露出獠牙一般的恐怖牙齒,她瞪着幾乎都是白色眼珠子的眼睛,淒厲的說道:“我是玉翠呀,你佔了我的房間,還睡了我的牀,你說我要幹什麼?”說着那女鬼又超前走了一步。
“你是玉翠?”此時蘇月梅不禁醒悟過來,她想起了這是玉翠曾經住過的地方,莫非這個女鬼就是玉翠的化身。
“哼,正是!”那女鬼咆哮了一聲,又要上前。
“你……你不要……不要過來!”看着那女鬼離自己越發地近了,蘇月梅不覺更加驚慌,她顫巍巍地說道:“不是我想……想要住在這兒的,是……是榮老嬤安排……安排我住進來的,我……我也是沒辦法的。”
“你騙我,你們都在騙我!”那女鬼說着又伸出了她那恐怖的爪子,對,露出白骨一般的爪子。
“你……你不要過來!”眼看着這女鬼越發地逼近,蘇月梅嚇得趕忙往後退,可是身後卻已經無路可退,她看着陰森恐怖的女鬼,不由地告饒道:“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
“哼,我放過你,那誰又來放過我呢!”說着那女鬼猛然撲向了蘇月梅,然後用她那白骨般的爪子狠狠掐住了蘇月梅的脖子。
“啊!”當下蘇月梅嚇得驚叫着坐了起來,當她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做了一場噩夢。
額頭是細密的汗珠,身上也是一陣陣的寒顫,想起剛剛那個夢,蘇月梅不覺心有餘悸。
難道是玉翠的亡靈一直在這個房間裡轉悠,她看到自己住了她的房間所以心生憤恨纔在夢裡告誡自己嗎?
可是,她又該怎麼辦?難道搬出這裡嗎?這個顯然是不可能的,榮老嬤已經明確告訴她要服從,想換房是不可能了。
“玉翠姑娘,月梅不是有心過來打擾姑娘的,我也是迫於無奈才住在這裡,還希望姑娘能夠體諒月梅的難處,不要再折磨月梅了。我會抽空幫你多燒點紙錢,好讓你在陰曹地府好好過日子。”蘇月梅忍不住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嘴裡念念有聲。
喵的一聲,突然一隻黑貓從屋樑上跳落下來,嘭的一聲落到蘇月梅牀前的桌子上,嚇得她小心臟不由噗通一跳,身子不由一僵,整個神經都緊張到差點要崩潰了。
不會是玉翠的亡靈真的出現了吧?如果真是這樣,蘇月梅敢對天發誓這將是她人生所經歷的最最恐怖的事情。
不過,當看清那只是一隻野貓而已,蘇月梅這才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臟,把心放回肚子,可是一想起剛剛那個夢忍不住還是後怕。
看了看外面依舊黑咕隆咚的,蘇月梅估摸着現在應該是午夜二三點的時候而已,可是她卻再也無心睡眠,只是傻愣愣地盯着那跳動的燭火發呆。
天哪,以後都要住在這間屋子裡,什麼時候是個頭呀。原來在這鳴翠坊,不僅要經受身體上的折磨,譬如基本功練習,還要經受心理上的折磨,真是雙層折磨。
眼看着自己已經沒有睡意,蘇月梅也只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數着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一直數到一千隻羊,然後掉過頭來又接着數到一隻羊,二隻羊……好不容易纔撐到天亮,這才趴到牀上昏昏欲睡。
噗!赫連澈看着天已大亮,蘇月梅此時卻倒頭大睡,不覺想笑。這個女人還真是夠逗的,這折騰了半夜,現在纔算罷休。
顯然她已經知道了這個是玉翠生前住過的地方,還知道玉翠就是死在這個房間裡的,不然她是不會突然做惡夢驚醒,也不會雙手合十說出那番要給玉翠燒紙一類的胡話來。
不過笑過以後,赫連澈不覺又有些心疼,想不到這個女人平日看起來有些大大咧咧的,沒想到也有膽小怕事的時候。只是她以後每日都要住在這裡,不會天天晚上都要數着綿羊到天亮吧。
雖然心疼,可是赫連澈也是沒有辦法,畢竟這人生之路呀,有些他可以幫得上忙,可是有些卻必須要靠她自己去克服的,特別是這心理關。
再者,這個蘇月梅現在經歷的這些只不過是小兒科而已,以後她要是出了鳴翠坊進了宮以後,那經受得有何止是噩夢驚醒,只怕到時候經受得將遠遠超過她自己所能承受的。
想到這,赫連澈不覺釋然,他覺得與其擔心蘇月梅以後會怎樣,還不如讓蘇月梅先在鳴翠坊慢慢經受些歷練倒也不錯,免得到時候進了宮就被一棍子打死來得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