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任皇后,穿着較爲莊重正式,一襲鵝黃顏色於衣襟袖口處泛出白狐毛的帶有西北特色的冬裝曲裾深衣,肩上披着一深鸀色大麾,於皚皚白雪中尤其的奪目耀眼。那一張俏豔面龐施了些淡淡的胭脂,頭上一支鳳形步搖隨妙曼身礀搖曳生輝。
出奇的是,任皇后竟然沒佩帶蔽髻,原來,她於無意中聽到劉月茹諸女提起過,雲峰討厭這類的假貨,更喜歡一頭青絲不加束縛的下垂到柔軟的腰肢,只是,登門拜訪作這樣的打份極其的不禮貌,任皇后試了又試,最終把髮髻梳成了個近似於馬尾髻的形狀,恰可使半邊烏髮自然披散於肩背處。
關於這一身穿着,任皇后可是費盡了心思,樸素的民女裝顯然不合時宜,爲了能給雲峰留下深刻的印象,她把自已裝扮成了端莊而又嫵媚的貴婦模樣。
這一陣子,任皇后時刻關注着雲峰的動靜,在聽說這人今日沒有出門後,連忙頂風冒雪趕來。她單方面認爲,一旦雲峰稱了王,再想見面那就難了。
紛紛揚揚的雪花中,李若萱伴着任皇后款款而至,任皇后顯得有些拘謹,從她低下腦袋不敢擡頭來看,很可能是由於雲峰的在場而使她壓力過大,李若萱則不時轉頭小聲勸說,似在作着安慰。
迎着殿內諸人的目光,任皇后趨步而入,解下大麾後,優雅的撣了撣發上的浮雪,這才款款行至殿心,拜伏道:“民女見過將軍,見過各位夫人。”
這一拜,以雲峰高踞殿首的視角來看,恰可把任皇后那如刀削般的雙肩與渾圓的翹臀盡收入眼底,尤其是雪白頸脖纏繞着的絲絲縷縷濃淡不一的髮絲更是耀人雙眼,給人一種無窮的誘惑,恨不能目光繼續探下去,一瞅內中真相!
雲峰立刻警醒。連忙臉一端,擡手道:“任家娘子無須多禮,快快請起。”
“民女謝過將軍!”任皇后依言起身。卻仍是低垂着腦袋,一幅誠惶誠恐的模樣。
這時,靳月華熱情的招了招手:“任家妹子,快過來。坐在姊姊身邊。”
任皇后卻不移動腳步,美目中一絲遲疑一閃,隨後搖了搖頭:“不了,月華姊姊的好意妹妹心領了,妹妹今日前來。實爲有事相求,站着說就可以了。”
劉月茹當即責怪道:“雲郎,你幹嘛掛着一張臉,你看,把人家任家妹子嚇成了什麼樣子?”
雲峰還真以自已嚇着了任皇后,於是微微笑道:“任家娘子,既然月華喚你,你過去便是。”
“民女再次拜謝將軍!”任皇后施了一禮。輕移蓮步。來到了靳月華身邊,靳月華招呼任皇后就坐後,轉頭問道:”任家妹妹,這些日子你都在做什麼?怎不見你來走動了。”
任皇后淡淡笑道:“妹妹乃有夫之婦,既然將軍凱旋而還,自是不方便再來探望諸位姊姊。這一陣子,倒也沒什麼事。平日裡,無非吃了睡。睡了吃,呵呵~~算是落個清閒。”
這話一出,諸女皆是暗感惻然,就連性格剛強的張靈芸心裡都升出了一絲不忍,而身世不幸的宋褘更是別提了,秀眸中的同情之色毫不掩飾的全送給了任皇后。想想也是,一名二十出頭的美貌女子正是風華正茂,渾身充滿活力的時候,也應該是一生中的最幸福時光,可是眼前的任皇后,卻被迫過上了渀如幽居冷宮般的悽苦日子。
不過,她們都清楚,任皇后身爲有夫之婦,當雲峰已回府,的確不方便隨意走動,因而雖對任皇后心懷同情,卻也不願爲雲峰惹來閒言碎語,一時之間,均是一籌莫展,紛紛長嘆了口氣。
任皇后暗暗得意,卻強作歡笑:“姊姊們不必如此,這樣的日子其實挺好的,妹妹早習慣了,何況再有幾年也要逐漸衰老了,女人嘛,這一輩子子就是這樣,怎麼過都是過。妹妹好歹也做過幾年皇后,榮華富貴,萬千愛寵,該有的也都有了,接下來是該收心養性,好好的了渡餘生了。哎~~可惜了,上邽沒有佛門寺院,否則,皈依佛祖倒不失爲一條好去處。”
任皇后這看似平平淡淡的一席話,令諸女更是心裡又酸又澀,竟然都準備投奔佛門尋求心靈寄託了。
靳月華不自禁的看向了任皇后,那張臉頰在表面胭脂的掩蓋下,分明隱藏着一絲刻意遮掩的憔悴與疲憊,她不知道的是,任皇后當真費盡了心機,爲了達到這種效果,每天只睡兩個時辰,使自已的容顏現出睏乏之色。
靳月華突的冒上來一個念頭,咬咬牙道:“任家妹子,你沒必要委屈自已,如今你還年輕,該爲自已打算了,依姊姊看,你不如和那人離婚罷,好謀個將來,反正你家裡的情況誰都清楚,不會有人說你不守婦道的。將軍麾下有不少青年俊彥,你若離了婚,姊妹們可以幫你說一個合適的,又或是你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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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皇后如今最想的就是與李雄離婚,與李雄的夫妻之實是牽絆她另爽高枝的唯一包袱,可是她清楚現在不是與李雄離婚的最佳時機,她需要一個契機,以造成不得不離婚、迫不得已才離婚的結果,如此纔不會被外界,尤其是雲峰把自已認作趨炎附勢的女人。對於她這樣一個女人來說,名節非常重要。
“哎~~”任皇后幽幽嘆了口氣,苦澀的笑道:“多謝月華姊姊,夫郎雖是不堪,妹妹身爲妻室卻不可輕易棄之,而是應設法幫助夫郎走回正途,這纔是身爲女子的本份,其實,李郎原本不是這樣的人,當初在成都雖是昏饋荒淫,但仍能謹守人倫禮教,只是來到上邽之後,由於過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每日裡擔驚受怕,巨大的壓力才使得夫郎走入了岐途,畢竟歷來廢帝難有善終,妹妹能理解他,想來姊姊們與將軍也能理解。”
這麼一說,衆人倒是肅然起敬,這纔是賢良淑德的女人啊!
任皇后又看向雲峰,鄭重施了一禮:“民女斗膽請將軍放夫郎一條生路,夫郎從來就沒有雄心壯志,當年由於羅尚逼迫太甚,欲將數十萬秦隴流民遣返回鄉,爲掙一條活路,纔不得已起兵驅逐羅尚,正所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身居高位,棄手歸隱已不可能,受形勢所迫,纔不得已於成都僭居帝位,若夫郎真有爭霸之心,偌大一個成國又怎會僅十餘年便糜爛至此?請將軍明鑑!若將軍非得置夫郎於死,那麼,民女願蘀死,唯請將軍饒夫郎一命!嗚嗚嗚~~”任皇后再也抑制不住的掩面痛哭。
靳月華連忙把任皇后摟在懷裡,不悅道:“任家妹子,你這是什麼話?將軍怎會是那樣的人?什麼死不死的,不許再提!”並給雲峰連打眼色。
雲峰也在暗暗羨慕着李雄,這人雖不怎樣,不過,能有個美麗而又賢德的妻子,是八輩子也修不來的福分啊!當即應道:“任家娘子請放心,本將若有此意,李雄怎能活到現在?另請轉告你家夫郎,只須他安份守已,當可得享天年。”
任皇后抹了把眼淚,哽咽道:“民女多謝將軍,夫郎得知,定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雲峰點點頭道:“按例,應給李雄賜爵,近來本將事多,以至拖廷下來,這樣罷,十一月初八立國之日,你讓李雄也來,本將當場給他賜爵!”
“將軍大恩大德,民女沒齒難忘!嗚嗚嗚~~”任皇后稍有止歇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靳月華細細安撫着,過了好一會兒,任皇后勉強止住了哭泣,可是那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卻又紅又腫,令人楚楚生憐。
任皇后這時才留意起了殿內,當看到屋角各式各樣的樂器時,不禁赫然道:“月華姊姊,倒是妹妹唐突了,來的不是時候,應該打擾你們了吧?”
靳月華搖搖頭道:“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將軍趁着今日得閒正與姊妹們排演曲目,打算新春來臨之際於府裡演奏,以迎接新年,妹妹你一時也不方便回返,不如留下來聽一會兒吧?”
任皇后美目中的羨豔之色一閃而逝,隨後面色變的黯然起來,遲疑道:“這....不大方便吧,妹妹留下來恐有人說了閒話。”
張靈芸微微笑道:“任家妹子,姊姊託大也這麼稱呼你,你的眼睛一看就是剛剛哭過,這時候被外人瞧見,還指不定被說成將軍把你如何了呢。”
李若萱也跟着勸道:“阿母,您也精通音律,不如留下來吧,或許也能提點一二呢。”
“哦?”雲峰不禁問道:“任家娘子,你擅長哪種樂器?不妨給大家演奏一曲,如何?”
任皇后施禮道:“擅長不敢當,民女對弄簫頗有心得,既然將軍有命,民女獻醜便是。”
“弄簫?”雲峰一怔,不自覺的瞄了眼任皇后那豐潤的紅脣,腦海中突的閃現出李雄的那根鳥兒被任皇后越吸越大的情形,頓時,小腹中升起了一股熱流。
當正雲峰展開了豐富聯想,任皇后已取來簫,立於殿心,試了試音色,便緩緩吹奏,樂聲柔美悠揚,圓潤純熟,這倒令衆人對她更加高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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