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晚上九點),兩路大軍已整裝待發,雲峰親自離城相送,先是一番豪言激勵,接着又同飲壯行酒,頓時,啪啪啪的摔碗聲響個不停,雲峰聽的心裡直抽,一萬五千只碗就這麼沒了,這幫子敗家的傢伙們!正當心裡狂滴鮮血的時候,轟隆隆的馬蹄聲漸漸遠去,一路馳向正東,另一路直指東南。
曾大牛率五千騎朝正東方向的閬中行進,距離倒不太遠,也就四百里左右,三五天即可抵達,對於這一路,雲峰並不怎麼擔心。
然而,韓勇那一路卻不同,首先是七百里外的巴郡郡治江州(今重慶市),接下來還要奔馳近六百里,目標是涪陵郡治漢復(今重慶彭水苗族土家族自治縣),路途遙遠,且荊州與巴東虎視眈眈,居民民族成份複雜,充滿着變數。
大地重新恢復了平靜,雲峰卻沒有回城,臉上反而現出了悵然之色,怔怔的望着騎兵們遠去的方向久久不語。
蘇綺貞款步上前,勸道:“將軍莫非在擔心曾韓二位將軍?他倆也跟了您有四年時間,想來不會出什麼亂子。”
雲峰搖搖頭道:“倒不是爲這個,若不順利,動手便是,我涼州鐵騎戰無不勝,有什麼好擔心的?”
蘇綺貞心頭疑惑起來,不由得問道:“那將軍又爲何事煩惱?”
雲峰發自內心的嘆道:“長夜漫漫,孤枕難眠啊!”並轉頭看向了蘇綺貞,目光灼熱,意味深遠!
刷的一下,蘇綺貞俏臉飛起一片紅霞,紅透到了脖子根,她簡直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會當她面說出這麼無恥的話來!
雲峰還真的打上了蘇綺貞的主意,他早已習慣了洗澡有人侍候,睡覺有美相伴的腐化生活。前些日子親自坐鎮劍閣,劉月茹諸女都被留在了晉壽縣,當時忙於擊破李雄,倒也沒心思往那方面多想,可如今已經安定下來,俗話說,飽曖思yin欲,這句話用在他身上再也合適不過,心裡開始想入非非了。
蘇綺貞滿臉通紅,目光躲躲閃閃,神色也異常複雜,嗔怪中帶着一絲羞澀,茫然中卻又帶着幾分驚惶。
雲峰嘴脣幾次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儘管他對蘇綺貞在自已的軟硬兼施下或許會半推半就存有幾分把握,然而,邀請這個女人晚上來自已房間的話還是沒能說的出口。
好半晌,雲峰略帶着些失望,淡淡笑道:“走罷,咱們回城。”說完,率先跨上戰馬,一靳馬頭,雙腿一夾,“咴溜溜”,馬兒發出一陣興奮的嘶鳴,便化作一道煙塵迅速竄向了城池。
蘇綺貞也說不清自已是什麼心情,暗歎一聲,跟在雲峰後面策馬回城。
很快來到住所,雲峰與蘇綺貞草草打了聲招呼,就向着自已的寢室走了過去,神情顯得有些落寞。
雲峰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蘇綺貞眼前,蘇綺貞心裡卻升起了一股酸酸的感覺。她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很可憐,以他如今的實力與地位,說成一國之主並不過份,不比劉曜石勒這些帝王差上多少,只是欠缺個名份罷了。
人家都是妃嬪成羣,極盡奢華,話說的難聽點,如今稍微有點權勢的男人哪個沒有幾十好幾百的侍妾婢女?更有過份的就連噓噓都有專門婢女給把着呢,這個人倒好,身邊連個使喚婢女都沒有,洗澡還得自已動手。
這個時候的蘇綺貞,一瞬間母性氾濫,同情心大起,她居然產生了種敲開房門去服侍雲峰洗澡的想法!這個念頭一冒出,怎麼也沒法壓的下去,促使她鬼使神差的躡手躡腳來到雲峰屋前。
‘就服侍他洗個澡,洗好之後立刻離開!’蘇綺貞暗暗想到,伸出小手去敲屋門,可數次將要碰上卻又收了回來,猶猶豫豫,始終下不定決心。
蘇綺貞腳步雖輕,卻瞞不過雲峰的耳目,剛開始他還心頭狂喜,看來偶爾裝裝叉搏取下同情倒也蠻有效的嘛,可左等右等不見人來,這個人心裡也急了,不禁走上前,一把拉開屋門,故作驚訝道:“綺貞?怎麼是你?有事嗎?來,先進來再說。”說着,抓住蘇綺貞的小手就要向屋內走去。
“啊~?”蘇綺貞一聲驚呼,下意識的抽開,連忙道:“將軍,不要!末將...只是路過。”
雲峰眉頭一皺,關心道:“不對,綺貞你肯定有事,進來坐下慢慢說與本將便是。”同時,又伸手去拉蘇綺貞。
蘇綺貞卻身形向後一閃,慌不擇口道:“本來...本來有事要向將軍彙報的,但...還是明天罷。”說完,一溜煙的跑回了自已房間,背靠在門板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胸部劇烈起伏個不停!
直到這個時候,蘇綺貞纔回過神來,自已怎麼會有這麼大膽的舉措?大半夜的站在人家門口,明天還怎麼見人啊?
而云峰卻連撞牆的心思都有了,自已怎麼就那麼沒耐性呢?這不?把人嚇跑了吧?以後還上哪去找這麼好的機會?沒辦法,他只得帶着懊悔的心情自個兒走向了浴房。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每一天,蘇綺貞均是忐忑不安,心神不寧,面對雲峰時既有種擡不起頭來的感覺,又害怕自已會再次一時心軟忍不住自告奮勇服侍這個男人的生活起居,另外,還擔心雲峰強行對她提出某些過份的要求。
好容易捱到了七月初九,蘇綺貞的煎熬日子算是結束了,這一天雲峰剛剛來到郡牙,一名親衛進來彙報道:“稟將軍,後續軍隊已至涪城北十里,再有一個時辰即可到達。”
“哦?”雲峰大喜過望:“走,本將親自出城相迎!”的確,他的妻子們都來了,又可以過上左擁右抱的日子了。
一個時辰轉瞬即逝,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大軍正緩緩行來,將士們向雲峰見過禮之後,便就地安營紮寨。
這時,王桂領着楊遠等十幾名投誠斥候走上前來,介紹道:“將軍,這幾位便是破李雄營寨時立下大功的弟兄們。”
楊遠等人齊聲施禮:“我等見過將軍。”
雲峰拱拱手道:“無須多禮,諸位相助我軍破寨,本將已聽王將軍提起,在此先行謝過。那日事多繁雜,倒是怠慢了幾位,還望勿要見怪纔好。”
十餘人頓時面現感激之色,沒想到雲峰竟然會這麼客氣,當下連呼不敢。
雲峰微微一笑,繼續道:“你等立下如此大功,本將自不會虧待諸位,本將快人快語,不知你們願留在軍中還是需要賞賜?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出便是。”
衆人相視一眼,楊遠施禮道:“回將軍,我等不求賞賜,只願能留於將軍身邊爲親衛即可,請將軍恩准!”
雲峰沒有立即應允,眼神卻瞬間變得銳利起來,在各人身上依次掃過,半晌,點點頭道:“好,你們願留下本將自是歡喜,不過,本將對親衛要求極嚴,訓練也極爲殘酷,大多數人皆吃不了苦,你們幾位還是先想清楚罷。”
楊遠正色道:“我等皆不怕苦,只求能爲將軍效力。”
“哼!”雲峰冷哼一聲:“世人常常言過其實,不過空口說白話而已,但你等既立下大功,也罷,本將便給你們一個機會,暫且先歸入王將軍麾下,以一年爲限,若不合要求,那可就怪不得本將容不下諸位了。”
衆人臉上均現不憤之色,齊聲道:“我等必不叫將軍小覦!”
雲峰不動聲色的揮揮手道:“是騾子是馬一年後自見分曉,本將拭目以待!諸位先隨王將軍回去暫作安排。”
“末將告退!”王桂領着衆人施了一禮,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