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來人走入屋內,雲峰的心情複雜萬分,他對這女人再熟悉不過了,正是有過一夕之緣的皇后!不,現在已經是太后了。宮裡這麼大,怎麼就偏偏跑到了她的寢殿裡?不禁暗歎着造化弄人,同時祈禱着千萬不要被這女人發現,等她睡着了再偷偷溜出去。劉月茹也聽出了她的聲音,臉上現出了憤怒的神色,緊張的伏在雲峰背上,連大氣都不敢出。
太后進入了殿中,並沒有停下來,竟然向屏風走了過去,正當雲峰驚出一身冷汗,準備抓住時間差繞出去時,腳步聲卻在屏風前面停了下來,讓他和劉月茹同時暗鬆了口氣,都以爲太后不會再過來了。
然而,就在二人緊張的心情還未平復時,太后卻突然走了進來!雲峰無奈之下,連忙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不讓她發出聲音!
太后瞬間臉上就掛滿了驚懼之色,眼睛也瞪的大大的。片刻之後,認出了雲峰和劉月茹,神色放鬆了些,隨後又變成一幅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此時的雲峰頭上盤着女式髮髻,光着上半身,下身穿着條白色長褲,背上綁着劉月茹,看上去非常的滑稽搞笑。
自從上次河裡那事後,雲峰對這女人一直有些愧疚,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一隻手摟着她,一隻手捂住她的嘴,怔怔的看着對方。
可是劉月茹卻忍不住了,指着太后鼻子怒道:“我們劉氏有哪點虧待你們靳氏了?你父靳準爲何要起兵作反?外面就如同地獄一般,這都是你們父女倆做出來的好事!”
“唔唔~~!”太后被捂住嘴發不出聲音,情急之中,看向雲峰眨了三下眼睛。
雲峰一見她這樣子,便忍不住想笑出聲來,可是身後的劉月茹正氣呼呼的呢,於是強行忍住鬆開了手。
“妹妹~!”太后喘了幾口氣說道:“如果說父親起兵之事哀家並不知情,妹妹會相信嗎?”
“哼~!”劉月茹冷哼道:“這天大的事你竟會不知情?你以爲我們會信你嗎?哼!我與雲郎既被你發現,你儘管喚人來抓我們好了!”
太后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向雲峰問道:“你二人怎會這般模樣?又如何進入了這殿中?”
雲峰一邊解着身上的繩子一邊答道:“回太后,此事說來話長,臣現在倒也想知道,太后會怎樣處置我和長公主?”
太后臉上現出了一絲狡黠之色,眯着眼睛說道:“如果說將你二人送與父親,雲僕射會不會殺了哀家?”
雲峰搖頭道:“不會!”
太后頓時心中一喜,接下來卻聽到“不過臣會將太后打暈,再帶着長公主逃走。”不由得爲之氣結。
隨後她嘆了口氣道:“哀家不過一新寡之婦罷了,在這宮中頤養天年,父親又如何會將此事告之?無論你二人信也罷,不信也罷,父親起兵之前,哀家確不知情。而且看你二人模樣,想必是躲避外面亂軍纔來到此處吧?不過哀家倒好奇的很,你二人爲何要入宮來?在宮外逃生的機會不是更大些嗎?”
雲峰想了想,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靳準攻破宮城,第一個要殺的就是劉桀。於是說道:“回太后,劉桀召長公主入宮,臣放心不下,化妝跟了過來,誰料此人竟對長公主欲行不軌,臣便送他去見了昭武皇帝。”
“殺的好!”太后眼中射出憤恨之色道:“此獠荒淫無恥,該殺!”
太后這幅仇恨表情落入雲峰眼中,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種不舒服的感覺,總覺得以太后的美豔劉桀多半不會放過,很想問問劉桀有沒有侵犯過她,但他們兩人不過是露水夫妻,實在是問不出口。正臉色變幻間,太后接着說道:“現在你二人也出不去了,既來了就在這宮中暫住些日子,想來也不會有人搜查此處,待風聲過去一點,你們再離去更穩妥些。”
“你以爲我和雲郎會信你嗎?怎知你不是想穩住我二人再去向你父報信?”劉月茹冷笑道。
“妹妹~!”太后正色道:“哀家爲何要舉報你二人?舉報你二人又有何益?哀家明白,妹妹因爲先帝身體每況逾下而懷恨於我,現在實話告訴你吧,先帝自兩年前直至去世就再未召過哀家侍寢!”
邊說着,太后的眼圈漸漸紅了起來,伸手拭了拭眼睛,聲音變得悲憤起來:“當年哀家與姐姐年不過十四五歲,即被父親送與你皇兄,你以爲我們情願如此嗎?但我們兩個弱質女子又如之奈何?入得宮中,前兩年尚被陛下愛寵,可漸漸地陛下就厭煩了我們兩姐妹。三年前,姐姐不堪寂寞,紅杏出牆被殺。自此之後,哀家便兢兢業業,如履薄冰,每日裡擔驚受怕,生怕宮中宦官送來三尺白綾!妹妹,你自小從受先帝寵愛,無憂無慮,率性而爲,哀家過的日子又豈是你所能想到的?唔~唔~~!”
說完之後,已是淚如雨下,伏在雲峰肩頭失聲痛哭着。
劉月茹神色忽陰忽晴,目光緊緊盯着太后,確定她這幅樣子不似在作僞,臉上便現出了遲疑之色,猶豫的看向了雲峰。雲峰倒不覺得太后在說謊,從上次這女人的索求無度就能看出,根本就是個久曠怨婦,確實有好久沒做過那事了。況且他識人察人還是有一套的,能感覺出太后的這番話的確是發自內心。於是向劉月茹輕輕點了點頭,同時輕輕拍打着太后的後背,心中對這女人也產生了一絲同情。
漸漸的,太后止住了哭聲,雲峰放開她說道:“如此有勞太后了,我二人暫且住下便是。”
太后紅着眼睛點了點頭道:“這裡還是安全的,沒有哀家允許,外面的宮女宦官都不敢入內,只要你們不離開這屋子,不會有人發現你們。”接着聲音忽然變小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二人能否暫避一下?”
“呃~?”雲峰一愣,這時注意到太后手上拿着塊絹布,眼睛再一掃,發現屏風後面的牆角里放着個馬桶!頓時明白了太后爲什麼要到屏面後面來。於是拉着劉月茹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數日,二人就躲在太后寢殿內。宮女進來收拾清掃,他們就另外換個房間。令雲峰意外的是,劉月茹與太后不但冰釋前嫌,而且親如姐妹,無話不說,就連睡覺也是在同一張榻上。這讓他即羨慕又浮想翩翩!他雖然很想和她們擠在一起睡,可是劉月茹卻早早給他在屏風後面打上了地鋪。太后則表現的很曖昧,時不時的拿眼神去勾他,令雲峰心癢難耐!
根據太后提供的信息,二人瞭解到,靳準在做反的第二天即自稱大漢天王,並將京中劉氏宗族不論男女老幼全數斬於東市!更狠的是,還把劉聰和他父親劉淵的陵墓給掘了,將屍體拖出來鞭屍!爲此,劉月茹一連數日眼圈都是紅紅的,心中亦憤恨不已。至於劉桀,都認爲他被亂軍所殺。太后則被去掉了尊號,改封爲公主,只是暫時還住在宮裡。
七天之後,太**外的守衛終於撒了回去,整個宮城基本恢復了平靜,紫雲弓和雪裡青也被太后取了回來。
種種跡象表明,出逃的時機已經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