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樓下有一人說要找酒樓老闆。”月兒輕輕的推開門,見得小姐正聚精會神地繪着畫,聲音漸漸的低了下來。
奈何在一旁的小姐無心聽她的講話,只見她纖纖素手在淨白的宣紙上描繪着什麼,待月兒走近些一看,卻見得一個俊秀的書生模樣的男子躍然與紙上,乍一看有幾分眼熟,仔細一想,那不就是說自己‘幼兒’的那個壞胚子劉耀嘛。
這月兒是在淳于清13歲那年蕭懷武配給她做貼身丫鬟的,那時的月兒9歲,而如今淳于清已經年方一十九,,出落的亭亭玉立,似那雨後出水芙蓉般的美人。這月兒亦是年方一十五,小家碧玉的輪廓逐漸清晰。
二人雖名曰主僕,然而女孩子最是容易相處,這些年月兒跟隨淳于清東奔西走的早已經成了淳于清的心腹了,更甚爲閨中密友,二人自然是無話不談了。這月兒已經從淳于清口中知曉了那劉耀與淳于清的關係,見得小姐繪那‘壞胚子’自然也不稀奇。
“月兒,我不是告訴過你嗎?這酒樓名義上的老闆是魏伯(原中團遂州當口一個老屬下)。
我只是暫時的幕後老闆,若非有相關當口的事情的其他的諸如生意上的事情無須通知我,你們自行處理便可。”
淳于清連頭都不曾偏過來似乎很是沉醉於她的那幅畫,素手幾筆落成,便在右上角題上首詩。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這是晚唐詩人李商隱的一首詩,藉此以表達她對心上人的思念。
“哦,小姐那我這便去打發那小廝,對了,還有他拿來的一塊不值錢的爛玉佩也一併退回去。”月兒故意說道,水靈的眼眸裡帶着幾分狡黠,其實她已經大致猜到了這小廝是誰派來的了。
淳于清此刻聽的月兒的話語纔將小腦袋偏了過來,見得那玉佩似是有些熟悉,忽地省起這不正是那想煞人的傢伙的隨身之物嗎,便幾步上前從月兒手中奪了過來眸裡帶了幾分嗔怪道:“那人在哪,讓他上來吧。”
“是,小姐。”月兒掩脣微微笑道,退了出去。
莫不是劉郎想念我了這才幾天呀,他便這般着急,我。。。我這邊還有許多事物不曾處理好呢,小妮子欣喜地想道,隨即又恢復了理智般的否決了這個猜測,劉郎可不是那般耐不住性子的人。
不一會兒,月兒便領着一灰色素衣的小廝上的樓來,那小廝見面便拱手道:“尊下可是淳于姑娘。”
“妾身便是。”淳于清微微頷首,揖了揖。
“小的,劉三乃劉府家丁,受我家少爺囑託定要將這信親手交到姑娘手中。”劉三說完從懷裡拿出書信遞給了淳于清。
淳于清接過書信大致一覽便懂了劉耀的意思,知道劉耀要與她的義父結盟自然高興不已。
其實若是放在平時,淳于清定會好好思索這前來尋求結盟之人的企圖,甚至加以警惕,奈何提出這意願的是心中擅郎,這女人一旦被愛神丘比特之箭射中,頭腦通常是要短路的。
淳于清捧着劉耀特有的魏體筆記的書信, 看這結尾處那壞人還畫上了一個脣印示以思念,直教這妮子聯想起那日與劉耀顛龍倒鳳的羞人景象,俗話說食髓知味,頓時她的心就不自在了起來,只覺得臉上有些發燒。
“你回去告訴你家少爺,便說三日後到梓州老地方,我自會前去與他商談。”淳于清道。
“是,小的告辭。”劉三告退道。
“月兒,馬上飛鴿傳書通知義父,便說忠正鎮節度使雖然不願歸順咱們,卻願意與咱們結盟,請示他老人家的意思。”
“是,小姐,月兒這就去辦。”月兒嬌滴滴的應了聲,退了下去。
淳于清心中想道,這樣一來,我便可以不必離開義父,亦可與劉郎在一起了。雖然與三哥發生了那樣不愉快的事情,但義父一定不知道,此事本就是三哥的錯,便算是義父知道了那三哥是讓劉郎給打瘋了的亦不會怪罪於他,說不定日後還可請他老人家做媒,名正言順的嫁給劉郎,兩家既結盟又成親家,又何須這般爭鬥,豈不完美。
這淳于清墜入愛河,便似小女兒般的憧憬着美好的未來,她卻忘了男人間合作不似女人間做姐妹那般單純,兩隻老虎的合作永遠只是暫時的。
雅州。
“哼,這聖上的女人也不外乎如此嘛!”一個黑髮俊臉,濃眉尖鼻,約莫二十三四的青年男子起的身來整理着衣冠,嘴角里處發出邪邪的笑意。
“蕭義文,你這畜生!”一個絕美的少婦,一身綾羅綠衫散亂在身旁的周圍,渾身春光若隱若現,滿臉淚痕地喊道,一邊沮喪的穿着衣衫,叫人看了好生心痛。
此女子便是那嚴氏了,其宗姓爲嚴,閨名美嬌,人如其名,美豔嬌媚。然而在她年方二八那年,她那勢力的父親嚴峰爲了討好那聖眷正隆的宣徽使王承休,便妄顧女兒的幸福,將其許配給那閹人做妻,其父也因此右遷至雅州刺史。
然而那時的雅州正是小院使蕭懷武的居住地。嚴峰自然要巴結這位炙手可熱的全國‘特務’頭子了,所以不能倖免的加入了中團的行列。而剛好嚴美嬌被王衍相中,那王承休反倒支持,所以時常被王衍召入宮中苟合。中團剛好利用這一點,便唆使他的父親讓嚴氏亦秘密加入中團擔任成都當口當家,利用她時常打聽聖上的一些嗜好。也因此,蕭懷武消息靈通,投王衍所好,不但掌握着中團,還加封戎州刺史,那個是邊界兵權的州府。現在中團中心仍在雅州,許多事物都交給了他的兒子蕭義文,他老人家便在戎州享樂。
後來王承休官運亨通,先升至龍武都兵馬指揮使,又得封爲魯國公,秦州節度使,執政於一方鎮,嚴美嬌又輾轉到了秦州做了秦州當口當家。
此刻嚴美嬌回的雅州來,見得父母后便要到蕭家辭了這中團的職務,卻不曾想到這蕭義文見嚴美嬌貌美又失去了利用價值還不忘將她糟蹋一番。
“你罵我畜生,你這賤婊子,你與聖上的事情全國誰人不知,嘿嘿,卻也難爲你了,嫁與那閹人爲妻,夜夜枕那寒裘,此刻你該好生謝我纔對,哈哈,既然你要離開中團,我也不阻攔你,反正那聖上已經失了勢,恐怕,這未來蜀國誰主沉浮還尤未爲知呢。”蕭義文蕩笑道,雖然嚴美嬌的父親爲這雅州刺史,實際上在中團裡嚴峰卻是他的屬下,他自然不將他放在眼裡,再說量那勢力的小人也不會爲了這麼個女兒得罪自己。
嚴美嬌無奈,唯有感嘆自己命運如此之苦,此刻心裡卻是極其淒涼,充滿了對中團的仇恨,充滿了對父母的不滿,心裡卻不甘心,憑什麼這些人利用完了自己就可以這樣對待自己,憑什麼女人事事都要這些人來操縱自己,而不能自己把握自己的命運,我要報復這些人,心中仇恨的火焰在燃燒。
卻是門外有人道:“大少爺,遂州來的飛鴿傳書。”
蕭義文走到門口道:“拿給我看看。”便從那小廝手中接過一張紙條一覽:“看來,這劉耀妥協了,想來定是清妹的美人計成功了,只可惜。。。真不知父親是怎麼想的讓我這美貌的義妹去做這樣的犧牲,不過我倒是想看看這劉耀葫蘆裡賣什麼關子,讓清妹全權處理這件事情吧。”
這些話全落入了嚴美嬌的耳朵裡,她眼眸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
卻是那小廝又在大少爺耳朵旁邊嘀咕道:“少爺,據我們潛伏在七當家身邊的人報,三當家瘋了,還是給劉耀打瘋的。”
“什麼!?”隨即那蕭義文似是想到屋裡還有人便對嚴美嬌道:“你要去要留我不攔你,只是中團的規矩你也清楚,若是隨意泄露團中機密,哼,有你好看。”拂袖領着小廝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