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看見水霧瓏說完這番話以後,腳步毫不停留地繼續往前走,驚了一下,“母親,你要去哪裡?”
水霧瓏毫不厭煩地回答道“我不是說了嗎,我要去見你們家小弟。”
“可是您剛纔不是說了,您知道父親的話不是那個意思,怎麼還要去出宮,去見小弟呢?”顧祁耀不解地問道。
“我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但是,這和我去見你們小弟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水霧瓏轉過頭來,一臉認真的問道。
兄弟倆默了一下,發現好像的確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既然這樣,那我爲什麼不可以去見你們小弟?”水霧瓏說着,就往帝宮門口走去。
兄弟倆對視一眼,然後迅速跟上她的步伐。
至於父親明天晨會時,會不會受到禮儀部的那些人嘮叨,咳咳,那就不關他們的事情了。
此時距離帝宮不遠處,聖耀軍團的衆人面容凝肅,眼中驚駭地看向站在他們面前的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
那人一個人站在他們面前,給他們的感覺卻像是千軍萬馬,從他身上蔓延而出的氣勢,震懾得他們動都不敢動一下。
毫無疑問,眼前這個人是一個絕頂高手,聖耀軍團的軍團長黑耀的修爲是在場衆人之中最高的,所以他感覺到的威壓也更加強大,這點從他額頭上比其他人出汗量大就可以看出來了。
黑耀凝重地看着這個看起來纔剛剛三十出頭的男人,他甚至覺得從此人身上源源不斷流瀉出來的氣勢,足可以和他們的大帝顧恆比肩。
不,甚至可以說,比起大帝渾身遮掩不住的霸道氣息,此人要更加內斂一些。
黑耀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顧祁鈺所做的懸浮車,眼裡出現了一抹視死如歸。
他知道,這樣一個高手是不可能放下架子,來找他們麻煩的。那麼現在驅使這人來到他們面前的理由就只有一個。
當今大帝三子,顧祁鈺。
他們奉命前來迎接三殿下,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三殿下被人襲擊,哪怕他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
做爲帝國聖耀軍團的軍團長,他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三殿下。
就在黑耀視死如歸的視線中,男人動了。他輕輕移動了一下腳步,然後在衆人目瞪口呆地目光中,就像跨過了空間一般。
從幾米外,一下子就跨越到了載着顧祁鈺的懸浮車前,眉頭挑起,用低沉的嗓音,說道“下來。”
顧祁鈺沒有動作,他身邊的奧斯,雪姬和等人如臨大敵,紛紛從空間鈕裡拿出武器出來,正要上前去與男子搏鬥。
就聽到顧祁鈺說道“住手。”幾人欲衝上去的動作一愣,顧祁鈺繼續說道“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在說了,這位先生也未必對我們有敵意,你們一個一個喊打喊殺的做什麼?把武器都收起來。”
聽到他的話,奧斯等人不甘心地把武器收了起來,但是從他們緊繃的身體上,就可以看出他們完全沒有放鬆警惕。
安穩住了自家的近衛隊,顧祁鈺對男子綻放出了一抹笑容“這位先生,你來住我的車,是有什麼事情嗎?”
顧祁鈺平時就算不笑,也會有大把的人,被晃花了眼睛。現在他主動笑了,長長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一般在眼底留下一片陰影,明明還是個孩子,卻給人一種絕代風華的感覺。
這一方面,從在場衆人面臨男子龐大的威壓,但仍然有人看他的面孔看呆了,就可以看得出他的顏值有多高了。
但面對這樣的顧祁鈺,男子只是眼珠子動了動,依舊面無表情地說了兩個字“下車。”
顧祁鈺的小臉黑了一瞬,也沒有說話,直接就打開車門,下了懸浮車。當然,蠻古和奧斯等人也跟着下了車。
一下車,顧祁鈺就感覺到了男子異樣的視線,還沒等他出口詢問,男子開口說道“顧恆的第三個兒子,顧祁鈺?”
顧祁鈺心思電轉,有些猶豫自己要不要說真話。這萬一要是自家老爹的仇人,他承認了以後,對方順手就把自己滅了怎麼辦?
但要是不承認,對方說不定惱羞成怒,把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滅了又怎麼辦?
反正結果都不好,顧祁鈺咬了咬牙,還是決定承認了,“沒錯,我就是顧祁鈺,請問閣下是?”
男子沉默了一會,用更加詭異的視線看着他,然後一字一句說道“孫子,我是你爺爺。”
顧祁鈺“……”
顧祁鈺深呼吸了一下,淺笑如花地問道“閣下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男子重複了一遍“孫子,我是你爺爺。”
這一回,顧祁鈺終於聽清楚了,他的臉色猙獰了一下,怒道“原本我以爲閣下修爲高深,必定是明理之人。但沒想到,你居然出口就侮辱已逝之人。我告訴你,士可殺不可辱,要殺要剮隨你便。我顧祁鈺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皇族的子孫。”
面對顧祁鈺的怒火,男子的臉色更沉了一絲,良久他才說道“你說什麼?把剛纔那句話,在重說一遍。”
顧祁鈺梗了一下,“我顧祁鈺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皇室的子孫。”
男子皺眉“不是這句,上一句。”
顧祁鈺也不知道怎麼了,居然也老老實實地說道“我告訴你,士可殺不可辱,要殺要剮隨你便?”
男子眉頭皺的更深,他說道“我不會殺你,再上一句。”
顧祁鈺愣了一下,但莫名覺得對方並沒有欺騙他,再加上,以對方的修爲,也不用欺騙自己。於是他思索了一下,試探的說道“但沒想到,你居然出口就侮辱已逝之人。”
男子聽見這句話,眉頭高高皺起,問“什麼已逝之人?誰死了?”
顧祁鈺說到這個,心裡怒火又燒起來了,他說道“我爺爺已經去世了,你說你是我爺爺,這不是侮辱他老人家是什麼?”
聽見這句話以後,顧祁鈺總感覺男子的臉似乎黑了一下,但仔細看又發現他的神色沒有變化,所以他就以爲自己看錯了。
男子語氣微妙地說道“是誰告訴你,我……你爺爺已經去世了的?”說到去世這兩個字,他的語氣莫名的停頓了一下。
顧祁鈺說道“這件事情當然是我父親告訴我的。”
男子“……”
過了一會兒,男子才說到“他親口告訴你的?”
顧祁鈺認真道“當然,關於我爺爺去沒去世,我想我父親知道的會比你一個外人知道的多吧。”
“去世?好,很好,顧恆你這個小兔崽子,老子二十年沒有抽你,你就皮癢了是吧。”被去世的男子用只有他一個能聽到的語氣,咬牙切齒地說道。
其實關於顧爺爺的這件烏龍,整件事情的發展前後是這樣的。
當初,四五歲的小祁鈺,還是一個圓滾滾的小包子,某日見到一對祖孫後,突然想到,他的爺爺怎麼不在他身邊呢?
帶着這個疑問,小祁鈺興沖沖地就去路上堵住了顧恆,向他問出了這個問題。
而當時一不小心,再次把媳婦惹火的顧恆,看似認真實則敷衍地對小祁鈺說道“你爺爺啊,他到天國去遊玩了。”
說完以後,就急匆匆地踏上了去哄媳婦的道路,完全把這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忘在了腦後。
而隨着時間的過去,小包子祁鈺變成了美少年,也知道了到天國就是去世了的意思。
這些年,他不止一次想象過,自己的爺爺會是什麼形象。是儒雅的還是古板的,是和藹的還是嚴格的。
每想一次,他就爲爺爺的英年早逝感到難過,要知道帝國人民的平均壽命可是可以達到一百五十歲的。
他的爺爺那時才四十多就去世了,實在太可惜了。
所以他聽到眼前的這人自稱是他的爺爺,纔會那麼生氣。
不得不說,顧祁鈺真是坑得一手好爹,而顧恆本身,則是作的一手好死!
而此時,正和元瑃坐在一起的顧恆,突然打了兩個噴嚏,等停下來以後,他揉了揉鼻子,心裡突然有一種不妙的預感閃過。
還沒有等他理清楚這股預感的由來,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同時伴隨的,還有來人焦急的喊聲“陛下,大事不好了。”
顧恆臉上不着調的神色頓時收斂,沉穩的氣質由內向外自然的散發出來,“進來。”
來人一進入殿內,連禮也來不及行,就焦急地喊道“陛下,不好了,三殿下在帝宮二十米外遭到敵人襲擊。”
“什麼……”顧恆和顧元瑃同時臉色一變,滔天的怒火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到底怎麼回事?”
來人連忙把顧祁鈺那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變,重點強調了對方是一個人。然而,他錯愕地發現,等他說完以後,剛纔還一副要去拼命的兩人,居然齊齊地鬆了一口氣。
雖然心裡已經猜到了那人是誰,顧恆還是不放心地問道“那人是不是穿着一身黑衣,他的相貌是不是同我有幾分相像?”
來人懵了一下,仔細回想對方的相貌,發現和陛下的確是有幾分相像。他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連忙說道“不錯,那人的相貌與陛下的確有幾分相似。”
顧恆摸了摸鼻子,苦笑地看向元瑃,“看來他已經來了。”
元瑃放鬆下來,慵散地靠坐在椅背上,笑眯眯地說道“父親的性格還真是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喜歡單刀直入。”
來人呼吸一停,他聽到了什麼,元瑃長公主的父親,那不就是陛下的父親嗎?也就是帝國上一任的皇帝陛下,三殿下的親爺爺。
既然是三殿下的親爺爺,那肯定就不會傷害三殿下,難怪眼前這兩位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
想到這裡,他就低聲說道“難怪皇后殿下和兩位殿下會這麼急匆匆地出帝宮,原來是去迎接那位了。”
他的聲音雖小,但顧恆的耳力何其好,當下,他就目瞪口呆地問道“你說什麼?皇后去了哪裡?”
來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皇后殿下帶着兩位殿下,已經於十分鐘之前出了帝宮,往三殿下所在地去了。”
“不好!”顧恆臉色一變,撂下手中的杯子,整個人如同一陣旋風般衝出門外。
他身後的元瑃,眼裡閃過了一絲趣味,小聲說道“嘖嘖,這下子可有好戲看了。”說完以後,以絲毫不弱於顧恆的速度衝了出去。
此時帝宮不遠處,男子一臉認真的說道“祁鈺,你父親是騙你的。我真的是你爺爺,我沒有去世。”
被男子宛若洗腦一般,把這句話重複聽了好幾遍的顧祁鈺,他心裡的無力感終於壓過了怒火,有氣無力道“你還要我說幾遍,你才知道,我爺爺真的去世了,這可是我父親親口告訴我的。”
男子就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繼續說道“我真的,真的是你爺爺,不信你看,我們兩個人的相貌是不是還有幾分相似,這就是證據。”
顧祁鈺看了看他的臉,再從旁邊的懸浮車車窗上面看見自己的臉,呵呵一笑“我們兩個人的相貌到底是那裡像了?從眉毛到眼睛,從鼻子到嘴巴,完全就沒有地方一樣好嗎?”
男子看了看他的臉,還是堅持道“你的臉隨你母親,你父親的臉隨我。”
顧祁鈺看着他的眼神如同看一個實力高強的蛇精病,無奈地說道“就算我的臉是隨我母親,但我父親的臉和你的也……不太一樣好嗎?”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對方的影響,此時的顧祁鈺居然真的在對方臉上看出了父親的影子。
一定是被這個蛇精病氣糊塗了,顧祁鈺伸出手一巴掌呼在腦門上試圖讓自己清新一點。
誰知道手還沒有落在腦門上,就被人截住了,同時傳來的還有男子關心的話語“孫兒,你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顧祁鈺還沒有來得及作出什麼反應,不遠處走過來的三道身影,見到這幅場景,頓時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