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們一個負責文崇閣,看守不嚴,導致墨寶被偷,一個負責刑部,讓不明人物潛入大牢,導致閻嬤嬤含冤而亡,皆是過大於功,哀家就罰你們三個月的俸祿,你們可有話說?”
刑部尚書和御史中丞懸着的心,這才完全放了下來,叩首道:“老臣無話可說,太后聖明!”
呂太后又轉向韓雪姿和呂治,“你們二人雖無罪,可貿然進入刑部大牢重地,也不是小事,此次哀家就不予追究,要是還有下次,哀家定然嚴懲不貸!”
韓雪姿和呂治當即恭敬俯首,“謹遵太后吩咐。”
這個結果,早就在韓雲綺的預料中,她沒有表現出滿意,也沒有表現出不滿,只微微一笑,眼角閃過一絲嘲諷。
百里華卿今夜就是來看戲的,戲也演完了,他也不再久呆,於是優雅地打了一個呵欠,朝呂太后微微一笑,淡淡道:“太后,夜已深,華卿也有些困了,不知能否帶着雲兒先行離去?”
太后還未走,他就敢先走,架子端得實在夠大。
可呂太后卻絲毫沒有不悅,歉意一笑,道:“看哀家老糊塗了,只顧着處理事情,到忘記百里公子了。”
說着,她看了一眼天色,嘆道,“都這麼晚了,耽擱百里公子這麼久,不如百里公子就在宮中尋一處歇下吧?”
聞言,韓雲綺眉心一跳,直覺不安。
果然,百里公子欣然清雅一笑,道:“也好,那華卿便與雲兒住一處,只好在仁寧宮打擾一夜了。”
此話一出,在場人大驚。
就算百里公子如神一般,雲端高陽,可他也是一個男人,就這樣住在仁寧宮,傳出去,對太后的顏面影響可不好啊!
三公主卻是悲傷地望着他,緊緊擰着手帕,雙眼通紅。
他的百里公子,要和韓雲綺睡一起?!
雖然韓雲綺只是一個妾,說白了也只是一個性用工具,成婚當天只能從後門擡進去,沒有什麼名聲可言,可一旦他們在一起了,那就坐實了二人的關係!
無論她如何努力,就拆散不了韓雲綺和百里公子了!
她緊了緊眼角的淚,突然站起身,大聲反駁道:“我不同意!”
“不得無禮。”呂太后臉色一沉,雖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卻足以令三公主臉色大變,畏懼地低了頭。
制止了三公主,呂太后看向百里公子,溫厚笑道:“既然百里公子想和雲丫頭住一塊兒,哀家自然不會阻攔,只是百里公子夜宿仁寧宮實在不便,不如哀家做主,請百里公子和雲丫頭入住夜央殿如何?”
百里華卿微微一笑,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殿中的韓雲綺,“雲兒意下如何?”
韓雲綺心下微沉,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但也明白他不會害自己,於是頷首,不冷不淡道:“我沒意見。”
百里華卿這才轉向身邊的呂太后,“雲兒無異議,華卿便依太后所言,入住夜央殿。”
對於眼下這一幕,殿下在座的人,無不目瞪口呆,那個如神仙一樣的善良清雅的百里公子,居然會對一個女人如此順從,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百里公子也累了,早些歇息吧。”呂太后溫言道,隨後轉向韓雲綺,“雲丫頭,快跟百里公子回夜央殿。”
韓雲綺眉心微顫,似極其無語,默不作聲地上前去推百里華卿。
百里華卿朝她溫柔一笑,自動忽略了她臉上的細微表情。
二人如來時一樣,一個白袍如月,溫爾清雅,一個半舊長衣,淡漠清冷,一前一後,卻毫無違和感,彷彿一對神仙眷侶,十分自然。
坐在皇后身旁的夏辰翊,對於適才發生的一切,一直沒有言語,對韓雪姿,更無半絲擔憂,彷彿空氣一樣。
此時看到百里華卿二人,他不由得手指緊握。
這個女人,這麼快就要成爲百里華卿的了?
似乎有些不甘,似乎有些悔恨,可在權欲之下,又被他統統壓了下去。
韓雲綺和百里華卿一走,呂太后看了一眼韓雪姿,接着緩緩起身,沉聲道:“曾嬤嬤,擺駕。”
曾嬤嬤上前扶住她,同時朝一旁吩咐了一句,守門的太監當即吼道:“擺駕仁寧宮!”
一時,儀仗隊隨着呂太后,浩蕩而去。
大殿中人,也紛紛散了去。
對於呂太后最後的眼神,韓雪姿等人都已清楚看到。
三公主立刻走到韓雪姿身邊,擔憂地問道:“呂太后暗示咱們去仁寧宮,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韓雪姿勾了勾脣角,“你覺得呢?”
三公主臉色一白,似乎這才意識到闖了大禍,“這可怎麼辦?閻嬤嬤可是皇奶奶跟前的老人,咱們這般陷害她,皇奶奶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當時我就說過,這個方法太狠了......”
“三公主不必急,”呂治淡淡打斷她,“皇奶奶既然沒有當着衆人處罰我們,必然也只是發發火,對我們警告一番罷了。”
三公主見呂治神色從容,着急的心也慢慢平穩了下來,不安道:“希望如此了。”
三人來到仁寧宮,循規蹈矩地跪在地上。
呂太后坐在軟榻上,臉色深幽,語氣平淡,“說吧。”
相比韓雪姿和呂治,三公主最先沉不住氣,眼淚一流,哭着哀求道:“皇奶奶,我知道錯了,求皇奶奶饒過我這一次吧。”
呂太后面無表情,看向韓雪姿,“你呢?”
韓雪姿神色難過,悲慼道:“皇姑婆,雪兒愚蠢,被韓雲綺反將一軍,還連累了閻嬤嬤,望皇姑婆責罰!”
呂太后挑了挑眉,轉向呂治,“你說呢?”
“技不如人,甘拜下風。”呂治神色淡然,語氣平緩,脣角微彎,“不過下一次,治兒決不手軟!”
呂太后眉眼閃過一絲滿意,但轉眼即逝,她看向夜空,有些感慨道:“閻嬤嬤雖然跟在哀家身邊數十年,勞苦功高,可最後,她居然妄想以假死離開皇宮,等同背叛哀家,死不足惜。”
她轉向三人,“你們雖然算計哀家身邊的人,但你們畢竟是我呂氏一族的血脈,不比那些老奴才。這一次,念及你們初犯,哀家就不深究。”
聞言,三公主心中大石一落。
呂太后看向韓雪姿和呂治二人,“只是哀家招你們來,不得不提醒你們。今晚百里公子出現作證韓雲綺,就代表他向世人宣佈了,他和韓雲綺的關係。”
“不管他是何緣由選擇了韓雲綺,他們結成一派已成爲事實,你們要想再對付韓雲綺,就不能再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了。”
三公主有些不滿意,難以置信地看着呂太后,“那皇***意思是,就任由韓雲綺做百里公子的小妾了嗎?”
呂太后淡淡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害怕地縮了回去。
“沒腦子的東西,”呂太后冷冷斥責了一句,淡淡道,“韓雲綺不過是一個小妾,你就如此容不下她?如果百里公子娶的妻子不是你,你是不是就要跑去百里府殉情了?”
斥責完三公主,呂太后重新看向三人,淡淡警告道:“你們連一個小小的韓雲綺都不是對手,更別提百里公子。哀家最後說一遍,只要百里公子還在維護韓雲綺,你們就不能動她。否則,別怪哀家見死不救。”
此話一出,三公主和韓雪姿齊齊一愣。
今晚要不是呂太后撐腰,恐怕刑部尚書和御史中丞徹查下來,遭殃的恐怕就是他們三人,而不是一個小小的鬱詩瀅了!
“退下吧。”呂太后罷手道。
三人立刻中規中矩地退了下去。
一出仁寧宮,三公主當即抓住韓雪姿,憂心忡忡道:“雪姿,呂太后這是默認了韓雲綺和百里公子的關係。依着百里公子對韓雲綺的疼愛,他肯定不會再娶妻,那我怎麼辦啊?”
韓雪姿拍了拍她的手,很想告訴她,百里公子肯定是對韓雲綺有所企圖,不會像表面所看見的那樣。
可她又想了想,如果告訴了三公主真相,那她不就少了一個同盟?
於是她轉而道:“呂太她只是說了見死不救,又沒有說,咱們動了韓雲綺,她就打殺了咱們?”
三公主一聽,雙眼頓時一亮,“對呀!雪姿,你真是太聰明瞭!”
韓雪姿笑着道:“你回映梅軒吧,我和呂哥哥也該回丞相府了,想必孃親很是擔心。”
三公主沒有多想,二人就此分了路。
三公主一走,韓雪姿臉色一沉,轉向呂治,“呂哥哥,咱們難道真如太后所言,要坐以待斃?”
“坐以待斃?”呂治冷冷一笑,“這從來都不是我呂治的行事風格。既然我答應過父親來扶持你們,打擊韓雲綺母子,就不會讓他失望。”
韓雪姿眸色一喜,“那我們接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