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婦!竟然是你害死了我孫兒!”呂夫人怒吼一聲,作勢就要衝向韓夫人,呂治一把攔住她,低聲提醒道,“皇上還在上頭。”
她一聽,果然氣焰全無,焉了下去。
“這麼說來,殺害皇族子嗣的兇手,就是韓夫人?”皇上配合地提了一句。
“這也是老臣如今想問韓夫人的話。”刑部尚書轉向韓夫人,目光如炬。
韓夫人神色蒼白,嘴脣發抖,她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進宮,就遭到呂太后誣陷,第二次進宮,就遭到刑部尚書誣陷。
她無辜地搖着頭,“皇上,臣婦和二小姐無冤無仇,爲何要害她腹中的胎兒?”
“那藥草是不是你讓景月買的?!”呂夫人咬牙切齒地問道。
韓夫人一愣,茫然地點頭,“那藥是我讓景月買的,可......”
呂夫人流着眼淚,睜大雙眼,狠狠瞪着無辜可憐的韓夫人,“你見我雪兒大病初癒,同她的好友相約果園賞玩,於是設下毒計,想要我雪兒一屍兩命!賤婦,你不得好死......”
“夠了。”韓雲綺冷聲打斷她,寒眸微眯,“沒錯,那藥確實是我娘買來的,可是你看到她下毒了嗎?”
從聽到自己女兒被一頭野獸糟蹋起,呂夫人便已接近崩潰,她不管不顧地喊道:“整個韓府,就你們這對狼心狗肺的母女有藥,不是你們還是誰?!”
刑部尚書比較理性,對韓雲綺說道:“物證已在,人證,我們也有。”
韓雲綺雙眸一緊,閃過一絲嘲諷,終於要露出真面露了嗎?
刑部尚書朝下屬吩咐道:“帶人證。”
整個大殿,除了呂夫人的哭泣聲,靜得落針可聞。
只見大殿口,兩個侍衛押着一個垂着腦袋的女子,緩緩走進了大殿。
來到大殿中央,她跪了下來。
看着這個熟悉的身影,韓夫人瞪大雙眼,想要仔細辨認。
“你是誰?”皇上看着女子,皺眉問道。
女子怯懦地顫抖了一下,低弱蚊聲道:“賤婢,景月。”
韓夫人身子一晃,倒退了一步,似乎接受不了這樣的背叛,她紅着雙眼,身子微顫。
皇上似乎來了一些興致,“你看見韓夫人給韓雪姿下毒?”
“賤婢沒有看見韓夫人下毒。”景月的身子越抖越厲害,如篩糠一樣,彷彿做了什麼虧心事。
皇上蹙眉,看了刑部尚書一眼,接着問道:“那你看見是誰下的毒?”
猛地,景月突然擡起頭,滿臉淚痕,突然在地上磕起了響頭,一聲一聲的,砰砰作響,在安靜的大殿中,響聲十分嚇人。
“求皇上饒命!求皇上饒命!求皇上饒命!”
她一遍一遍地哭求着,額頭上的血水流了一臉,觸目驚心,恐怖可怕。
皇上若有所思,沒有立刻喊停,而是微微眯着眸子,似乎對她染髒自己的地板有些反感,半響,才緩緩道:“若你能將功折罪,朕就饒你一命。”
景月卑微地匍匐在地,哭着嗓子道:“那藥不是韓夫人下的,而是大小姐叫賤婢下的!賤婢也是聽命行事,還請皇上饒賤婢不死!”
韓夫人自己被冤枉都可以,但沒有人能冤枉自己的女兒,她立刻厲聲反駁道:“景月,我母女平素裡待你不薄,你爲何要這樣污衊我們?!”
“皇上,求您明察,我綺兒是被冤枉的,您......”她說着就要跪下去,卻被韓雲綺死死拉住了,“她們看的是證據,不是你的膝蓋和眼淚,你跪了又有何用?只不過是作踐自己的尊嚴。娘,你不能跪!”
韓夫人身子一顫,立刻直起身,抹去了自己的眼淚。
呂治見已定案,於是面朝皇上道:“如今物證人證俱在,而那藥,韓夫人也承認是自己買的,現在,也容不得罪犯狡辯,按照夏朝律法來辦,韓雲綺犯了謀害皇族子嗣的大罪,理應及時處斬!”
夏辰翊雙眸一緊,看向上方的皇上。
韓雲綺在京城的事情,皇上都一清二楚,她一旦成爲百里公子的人,百里府便又多了一個助力,而皇上,絕不會允許這樣的危險存在。
今天,無論韓雲綺再如何翻案,他都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皇上思罷,不待任何人說話和求情,一錘定音道:“韓雲綺心腸歹毒,善妒狠辣,竟敢謀害皇族子嗣,實在不配嫁入百里府,朕宣佈,取消韓府和百里府的婚姻,韓雲綺貶爲庶民,再也不得踏入京都半......”
“想不到夏王朝的九五之尊,竟是如此昏庸!”韓雲綺看出他的心思,大聲罵道,目光冷冽如冰。
一句大逆不道的話,猛地打斷了皇上的口諭。
在場衆人,一時譁然。
就連墨公公,也驚得目瞪口呆。
皇上猛地站起身,帽子上的琉璃珠劇烈搖擺,雙目緊縮,死死盯着她的臉,手指微顫地指着她,“你剛纔說了什麼,你再說一遍!”
“韓雲綺!你放肆!”墨公公及時反應過來,急忙大呼,“辱罵當朝聖上,你可知是死罪!”
“我韓雲綺橫豎都是死,難道還能要我死兩次?”她冷笑着,帶着一股魚死網破的狠勁。
“拖下去!押入大牢!”皇上氣得發抖,忍無可忍,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罵他昏庸!
韓雲綺,此女膽大包天,一定會是夏國的一大禍患,絕不能留!
兩名侍衛立刻上前押人,韓雲綺卻大聲笑道:“你不辨是非黑白,草率將我入獄,不是昏庸是什麼?!天下百姓自有評判,他們嘴上不敢說,難道史冊就會不寫?你以爲能堵住悠悠衆口,就能改變歷史真相?你爲了一羣小人,而置帝王的名譽於不顧,孰輕孰重,聖上難道就沒有衡量過?!”
皇上面紅耳赤,怒吼道:“堵住她的嘴!”
韓夫人嚇呆了,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撲向韓雲綺,拼命扯開侍衛,“綺兒,你們放開綺兒!她沒有下毒,她沒有錯,你們放開她!”
呂夫人、韓紫欣和呂治袖手旁觀着,極力忍住心中的快意,不讓自己笑出來。
夏辰翊急忙衝到皇上跟前,低聲道:“父皇,還有一個月,她就要大婚,護國大將軍即將回朝,事有輕重緩急,父皇三思!”
他一語雙關,說得極其隱晦。
韓雲綺大婚,即將嫁入百里公子成爲百里府的人,若婚事有何閃失,那韓烈風必然不會回京,這樣皇上先前的計劃,也就中途夭折了。
如此算來,皇上不但得罪了百里府,還因爲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人,而破壞了自己的大事,可謂得不償失。
剛纔被韓雲綺激怒,一時忘記了這些厲害關係,經由夏辰翊這麼一提點,皇上頓時冷靜了下來。
“放開她。”他陰沉着臉,咬着牙忍住怒火,語氣不善道,“韓雲綺,若你今日不能力證自己清白,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算是百里公子求情,朕也不會姑息你!”
韓雲綺知道,皇上有心斷絕她和百里華卿的關係,今天肯定不會給她機會翻案,剛纔出此險招,不過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
而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她傲然立於大殿中央,斜了一眼景月,“你們有物證和人證,我也有!”
她擡起手掌,響亮一拍。
只聽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大殿門口,同樣走進一個身着丫鬟服飾的女子。
韓紫欣和呂治一看,當場驚得身子一晃。
這怎麼可能?
韓雲綺的證人,怎麼會是她?!
不待皇上問話,女子恭敬地跪在地上,與景月相比,明顯要鎮定了許多,“賤婢翠玲,是韓雪姿身邊的貼身奴婢,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呂夫人有些懵了,不敢置信地問道:“翠玲,你要爲韓雲綺這個賤人做證?你可知你是誰的人?!”
“奴婢是誰的人,這與奴婢要說的話無關,還請夫人明白這一點。”翠玲不卑不亢地回道。
呂夫人大吃一驚。
呂治則一臉莫測,彷彿在想什麼。
韓紫欣卻是有些慌張,緊緊攥着腰帶,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哦?”皇上懲處不了韓雲綺,只能抱着看戲的態度,漫不經心道,“你想說什麼?”
翠玲拜了一禮,聲音清脆洪亮,神態嚴肅,“賤婢是來爲自己的小姐討回公道!將真相大白於天下,抓出真正的兇手!”
“真正的兇手是誰?”刑部尚書問道,他面上有些不快,自己好不容易斷出來的案子,竟然被一個丫鬟質疑。
翠玲沒有理會他的質問,開始敘述整個陰謀的過程,“二小姐出事,和韓雲綺無半分關係!其一,二小姐懷有身孕的事情,根本就未公開出去,她和韓夫人不知情,如何謀害皇族子嗣?其二,二小姐應朋友的邀請出去玩耍,大小姐不知情,又如何提前預謀這一切?其三,二小姐出事的時候,只有大小姐在身邊,出了事,大小姐肯定會成爲最大的嫌疑人,大小姐此時動手,她會這麼傻嗎?!”
她義正言辭地說完,總結道:“以上三點,就可完全排除了大小姐的謀害嫌疑!”
“賤婢,你滿口胡言!景月領命將藥混進雪姐姐的洗澡水中,你又如何解釋?!”韓紫欣沉不住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