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喬死了,面目猙獰。
她的不甘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似乎都定格了在她的臉上。
白五月擡頭,看着嚇得縮在一起的倖存的難民,還有二傻娘憤怒的眼神,覺得一切都沒什麼意思了。
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動物撕咬的嚎叫的聲音。
王老頭面色沉重的說:“那商人怕是遇上了野獸...”
白五月覺得商人乙也許作孽太多,正好被天收,死得其所。
“王爺爺,我要去北方平原安家。你呢?還要去阜北找你的女兒嗎?”
王老頭沉默了一會兒,最終下定決心道:“我不放心你們,等看你們在西北安穩了之後,我再出發去阜北不遲。”
如果沒有白五月,他一個上了年齡的人,真的能全須全尾的走出大漠嗎?
他不能眼看着孩子們沒有半點依靠。
如果他與女兒女婿無緣再見,也是他的命。
白五月對王老頭會心一笑。
“好,我尊重王爺爺的決定,咱們往北方出發吧!”
王老頭看着個頭高大的大象犯難,這要怎麼坐上去?
風北辰配合着擡起爪子指揮,一隻大象伸出鼻子,讓王老頭用蹬鼻子上臉的方法坐上了它寬闊的後背。
緊接着,白小葉跟了上來,與王老頭同乘。
白小豆跟白五月則是上了風北辰騎着的母象。
幾人在出發之前聽到了身後呼喊求救命的聲音。
風北辰說:“吵死人了!現在知道來求了,早幹嘛去了?”
白五月低頭看着睡熟的白小豆說:“我以爲我會覺得愧疚,沒想到我比想象的更加冷漠。”
擡頭,白五月瞪眼看向風北辰。
“怕了嗎?”
風北辰表情尷尬的說:“怎麼會?朕覺得你是一個十分善良、勇敢、可愛又勤勞的好妖怪。”
白五月很有可能是唯一一個能聽懂他說話的人類啊!
必須要抱緊!
猶豫了一會兒,風北辰問:“咱們真的不去阜北了嗎?”
白五月也問:“你這戀戀不捨的模樣,是在阜北有認識人?”
風北辰連忙搖頭,繞着彎的勸說:“如果北方草原是那麼容易生存的地方,怎麼會只有幾個小村莊呢?朕覺得,那個商人說的不是實話。”
白五月問:“這麼說你覺得阜北是個好去處?”
風北辰說:“你怎麼可以隨便相信一個陌生人呢?說不定現在外面已經是四海昇平了呢?”
白五月搖頭。
“我相信我之前看到的。百姓受災,當官的只知道聯合商人坐地起價,牟取暴利。戰亂起,他們不知守城,只管自己逃命...”
微微一笑,白五月撇嘴說:“如果只是一個地方這樣,還說的過去。從安河到封河,有官兵駐守的城池少的可憐,這說明了什麼?”
風北辰搖頭,用懵懂掩飾自己的心虛。
白五月無情的批判道:“說明皇帝老兒就是個廢物!”
聽到這話,風北辰差點沒炸毛。
關鍵時刻,他忍住了,輕聲狡辯說:“也許皇帝的周圍都被人控制,身不由己呢?”
白五月挑眉,不贊同的說:“被人控制,不也是廢物嗎?要不叫傀儡?”
風北辰深吸了一口氣,背上的毛半立了起來。
“一個幾歲的孩童,周圍都是居心叵測的人,他能做什麼?”
白五月狐疑的看着風北辰。
“小黑,你跟皇帝很熟嗎?”
風北辰的毛瞬間軟了下來。
“不熟。不是,朕怎麼會認識風國的皇帝?朕就是覺得,那個皇帝跟朕一樣,也許是想做什麼都被束手束腳。”
白五月摸了摸風北辰的頭。
“你這就沒良心了,我把你給捆起來了,還是少了你吃的?我爲了你操碎了心,你竟然還覺得被束縛了?”
風北辰渾身僵硬的不發一語,白五月放過一般話鋒一轉,很是藐視的說道:“雖然咱們都不認識皇帝,但是咱們可以通過顯現窺探本質。就風國這個模樣,不僅戰亂不會在短時間內結束,還會越來越亂。所以不管皇帝是老是少,他都是個無可救藥的廢物沒跑了!”
“對了,說不定他可以自刎來謝罪天下。等以後改朝換代,新皇還能在史書上誇他一句有自知之明。”
風北辰內流滿面的想,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不然他會陷入嚴重的自閉狀態,失去活下去的勇氣!
惹不起,還是等稍微長大一點,能自立了以後再自己找去阜北吧。
希望一切來得及...
白五月伸手摸了摸白小豆頭上的溫度,然後把風北辰抱進了懷裡。
“小不點就不要憂國憂民了,有吃有喝有屋睡纔是正經事。要操心也等以後那些有權有勢的人走投無路涌入大漠。”
風北辰把頭靠在白五月的懷中,小聲問:“有權有勢的人怎麼也不會淪落到來大漠吧?”
白五月無奈一笑,解釋說:“我看羌人首領就是個反人類,除了他自己跟他自己的種族,不把所有其他人當人類。你看吧,有權有勢有銀子在他面前連點屁用都不會有。”
在絕對的權力面前,還想當大爺嗎?
只能去給人家當孫子。
這樣的談話,讓風北辰進入了垂頭喪臉的小可憐模式,接下來的一個月裡,任日夜更替提不起半點精神。
直到遠處一成不變的黃色當中顯出點點翠綠。
那綠色看似近在眼前,實際上卻是花費了白五月等人將近三天的時間才能靠近。
踏入綠洲,土地終於不再流動,越往深處,植被越發茂盛。
雖然不見高大的樹木,卻也沒有臨近冬日的淒涼。
經過白五月的觀察,發現這裡的植物都是耐寒抗凍的的品種。
常見的植物是寄生系,依靠吸取其他植物的養分生存。
而這種植物,本身帶有毒性,大象們碰都不會碰。
所以,這裡看似生機勃勃,實際上卻是貧瘠。
白五月面色緊繃的在大象的帶領下輾轉找到了傳說中的由西向東的巨大藍綠色河流。
河流蜿蜒而下,因崎嶇的地勢而洶涌奔濺。
前往河水相對平穩的下游,幾人終於見到了村莊,有十幾戶人家。
夕陽西下,炊煙四起,在火紅色中星星點點,平和也感動。
白小葉瞪大了眼睛,問了一個讓白五月啼笑皆非的問題。
“姐姐,咱們能吃頓好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