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月兒看了西門慶遞過來的紙,只是一張曲譜,並非甚麼違禁之物,就點頭應允,收好了那張曲譜。她對西門慶說道:“大官人,奴家一定將這禮物親手交給主人。不知大官人可還有話要奴家帶給主人麼?”
西門慶對宮女月兒說道:“你就說故人向她問好即可。後日你出宮之時,我依然會在這街上等你,辛苦小娘子了!”說完這話,西門慶將一錠銀子塞入了宮女月兒的小手中。
那小宮女被西門慶抓住手,羞紅了臉,急忙點頭。西門慶鬆開手後,小宮女像個受驚的兔子一般逃出了茶樓,急匆匆地離開了。
西門慶站在窗口望着遠去的宮女月兒,心中暗想,不知那李師師看到我送的曲譜,會作何反應呢?還有她那侍女小月兒怎地不在她身邊了,不知又去了何方?
看到小宮女消失在人羣中之後,西門慶離開了茶樓,帶着侍從向凌振家走去。李師師的回信要後日才能收到,那上清寶籙宮的林靈素又被雷劈了,這兩日當是還在養傷,西門慶也沒有興趣去找這黑人談經論道,所以,只能去尋凌振和徐寧兩位兄弟喝酒閒談,加深兄弟情義了。
……
其實,西門慶知曉這東京汴梁城裡此時還有一條歷史上的梁山好漢,那就是在步司衙門擔任衙門防禦使保義的“醜郡馬”宣贊。
宣贊此人武藝高強,善使一刀鋼刀,還會射連珠箭,倒也算得一個人才。不過此人可謂是梁山好漢中的一個奇葩,他最突出的特點不是武藝,而是醜。雖然梁山上有李逵、鮑旭等一大堆醜男,但能醜得諢名中都帶個醜字,可見宣贊乃是當之無愧的梁山第一醜男。
這宣贊也有風光之時,他曾經與番將比武鬥箭,射連珠箭鬥贏了番將,並因此被王爺招做女婿。可是王爺雖然瞎了眼對宣贊的相貌不在意,但郡主卻嫌其太過醜陋,心情鬱悶,懷恨而亡。宣贊醜死了娘子,自然失去了王爺的歡心。靠山不穩的他因此只在步司衙門擔任衙門防禦使保義之職務,始終不得重用。
因爲知道宣贊長得太醜,西門慶對他也是退避三舍,不願主動前去結交。宣贊耍得一手鋼刀,射得連珠箭的本領對西門慶來說都不足爲奇。西門慶自己就耍得好雙刀,跟周同學會連珠箭之後,只怕功夫還在宣贊之上。宣贊對於西門慶來說,身邊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並非迫切需要拉攏的人才。
當然了,宣贊與那擔任蒲東巡檢的“大刀”關勝是好兄弟,日後要結交關勝時或許有用。不過,西門慶自己就知道關勝身在河東的蒲東,真要結交關勝,自己親身去一趟就可以了,也無需宣贊從中牽線搭橋。
對於現在致力於發展山東和河北勢力的西門慶,關勝所在的蒲東也太遠了。所以,對於宣贊、關勝等人,日後再相機行事吧。
……
在西門慶動身去找凌振和徐寧聚會時,李師師的貼身宮女月兒也走入了皇宮,帶着西門慶寫的曲譜返回李師師的居所。
被冊封爲明妃的李師師此時正在逗着懷中的孩子。這男孩兒剛滿一週歲,正是徽宗皇帝的第二十六子趙杭。李師師見宮女月兒回宮了,就抱着孩子問道:“月兒辛苦了,我那舊居一切可安好?”
“稟娘娘,小御街的舊居一切如舊。只是今日奴婢在宮外遇到一個自稱娘娘家鄉故人的郎君,讓奴婢給娘娘帶回來一件小禮物。”宮女月兒從懷中掏出西門慶手寫的曲譜,雙手捧着呈到李師師面前。
李師師聞言,將小兒趙杭交給了奶媽,讓奶媽抱着趙杭與侍女們都退下後,只留下月兒一人,這纔將那紙接過來,展開細看。不看則罷,這一看,李師師頓時花容失色,猛地站了起來。
宮女月兒見李師師面色有異,急忙在她身邊扶住李師師,口中問道:“娘娘,你沒事吧?讓娘娘受到驚擾,皆是奴婢之錯……”
李師師穩住身形,對月兒擺了擺手,說自己無事,讓她莫要驚懼,也勿聲張,暫且退下候命。
宮女月兒走後,房間裡只剩下李師師一人。李師師胸膛起伏不定,再將那紙鋪開在桌案上細看。李師師確認無疑,這些曲譜正是那個翩翩公子西門慶教授給自己的幾曲新歌。
李師師用玉指緩緩地摸着那曲譜,兩滴清淚從腮邊滑落,心中暗自嘆息道:“杭兒,你父親終於來看孃親了!”
李師師自從月兒走了之後,心裡記掛着西門慶有可能回汴梁城來找自己。可是自己與西門慶隔着皇城的高牆,怎地再互通消息?李師師安排現在這個小宮女每逢雙日就出宮去小御街打理舊居,正是爲了給西門慶製造機會。因爲她知道西門慶若是來找她,必定會去小御街打探消息。
兩年之功,今日終於奏效,那冤家西門慶果然是一個聰明人,把握住了自己故意留給他的機會,將他回到東京汴梁和對自己的思念之情通過這曲譜隱秘地傳入皇宮。
西門郎君,你果然不是一個無情負心人!你可知曉,師師已經給你生了一個兒子?……可是,月兒妹妹去了陽谷,應該早就告知他我懷孕之事了吧?他、他爲何拖延如許之久後方纔來東京汴梁尋我?……月兒妹妹,她與她的孩子又怎麼樣了?
李師師在桌案邊癡癡地坐着,思緒萬千,心情久久難以平復。過得許久,從她的房間中傳出一陣陣悠揚的蕭聲。
……
兩日後,宮女月兒帶着李師師交給她的回贈西門慶之物出了宮,走在去往小御街的路上。西門慶早已帶人守候在小御街外,看到宮女月兒後,將她請入了另一家茶樓的包廂閣子裡。
“見過大官人,我家主人她讓奴家將此物帶給大官人,請大官人保重貴體。”宮女月兒將一物交給了西門慶。
西門慶定睛一看,此物好是眼熟,這不是自己當年撩撥李師師成功後,遺留在她家的那把嵌螺鈿五絃阮琴麼?原來李師師一直珍藏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