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招展、擂鼓震天。整齊劃一的隊伍再次集結到大名府之外,秦楓馳馬緩緩而出,徑直來到戰陣中央。
他的表情輕鬆自在,根本不在乎對面同樣戰陣齊整,正在磨刀霍霍的宋江和樑中書聯軍。
在這個偌大的戰場上猶如閒庭信步,秦楓緩緩喊道:“聽聞宋公明哥哥也來大名府湊熱鬧,若是還記得賢弟的話,不妨出來敘敘舊。”
宋江微微一笑,欣然而出。他身邊的弟兄都想攔住他或者跟隨他一起出來,生怕秦楓耍什麼花招。不過宋江似乎對秦楓非常瞭解,非常大度地說:“諸位兄弟,我和秦莊主是多年前的故友,現在兄弟見面不過敘敘舊,想必他也不會把我怎麼樣。”說完同樣騎馬而出,緩緩來到秦楓面前。
“公明哥哥久違了。”秦楓拱手搭禮,表情態度顯得非常謙恭。似乎他面對的當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哥哥,不但禮數週全,而且飽含深情。
宋江同樣情深意切,“好兄弟,多年不見,你還好嗎?”
兩人在戰場上,在敵我相對之際,在兩軍對壘大家都恨不得立刻展開廝殺的時候,在衆人戰意正濃的時刻,竟然上演了一場你儂我儂的鬧劇,讓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
樑中書在城樓上不無擔心地說道:“索超,你不是說這個宋江素有忠義之膽,怎麼他竟然和梁山匪首親近起來?莫非他們原本就是一夥的,想利用內外夾攻的方式賺開大名府的城門嗎?”
索超看着樑中書有些驚恐的表情,立刻安慰道:“中書大人,依我看宋江的確是個忠義之人,君不見昨日他和秦楓大戰一場,殺得對方人仰馬翻,至少損失幾千兵力。若是他們想裡應外合的話,哪裡用得着耍這樣的小聰明,直接強行攻城,只怕也損失不了這麼多。”
“說得倒也是。”樑中書稍稍寬了一下心,他搖晃着腦袋說道:“不過我看他們好像是故交,現在又交談甚歡,會不會有什麼變故?”
索超搖頭道:“大人,宋江絕對不會在中間產生變故。即便他內心想變故,昨日殺了秦楓那麼多人,對方也不可能同意。”
“有道理,現在宋江和我們同坐一條船,他哪裡敢和對方眉來眼去。我估計現在他也就是想迷惑一番對方,讓秦楓以爲他心中有意投降,最後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一戰定勝負。”樑中書沉迷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樂得笑開了花。
索超意味深遠地說道:“大人,宋江這叫做先私後公,先將舊情敘完,然後曉之以理,最後兵戎相見。”
“哦,原來還有這樣的講究,真是太酸了。”樑中書嘴巴一歪道:“搞這麼複雜幹什麼,直接幹他不就得了!”
索超拱手作揖道:“大人,待會兒戰場上肯定會激烈廝殺,血腥之氣太濃。不如大人先回府休息,待會兒我親自給您送來捷報。”他知道這個樑中書是個不學無術之人,完全憑藉着東京蔡京的背景才坐上這個位置。爲了不讓這個不學無術之輩在城樓上丟人現眼,擾亂防守和戰鬥的進程,他不得不勸說樑中書回去。
“也對,這血腥之氣太濃,我是要暈血的。”樑中書立刻轉身便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戰鬥勝利了到我府中來飲酒,我回去讓廚子準備一桌上好的酒菜,就等你來。”
索超苦笑一聲,大敵當前之際,這個中書大人竟然還想着飲酒作樂,將對敵作戰將生死搏殺當做兒戲。再這樣昏庸的官員身邊做事,他心中簡直有一千個以爲去哪個不樂意。
但好在這個樑中書也算是識人善用,從千萬軍士中將他挑選出來,並且委以重任,這也算是此人眼光獨到之處吧!
城樓下宋江與秦楓已經交談了整整半個時辰,他們從天文地理說到華夏的人文風情,再說道方臘等農民起義,再說到北方遊牧民族虎視眈眈。可以說兩人都對中原大地即將到來的慘劇分析得非常透徹,對大宋的將來也是憂心忡忡。
只不過宋江希望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讓北宋王朝重新煥發新生,重新屹立於世界之巔。而秦楓卻主張不破不立,要想使華夏大地重新煥發新生,就必須將腐朽黑暗腐敗的北宋王朝推翻,建立一個嶄新的青春的陽光向上的秩序。
兩人對天下對黎民蒼生的關切都是一致的,但政見卻完全不同。因此越說火藥味越濃,越說情緒越激動起來。
宋江說道:“秦楓,我敬重你是條漢子,是天下爲數不多的能人之一,因此想讓你回心轉意,讓你明白我的苦心。可是任憑我說破嘴皮,你卻執迷不悟,難道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流淚不撞南牆不回頭嗎?”
“哼,流淚是因爲在給你唱輓歌,回頭是因爲後面天下百姓等着我去拯救。”秦楓冷冷說道:“反倒是你,眼看天下紛亂,罪魁禍首便是這個北宋朝廷。你不思考着如何將起破除,將這個危害人間的政權拔掉,反而想去越俎代庖,你纔是執迷不悟。”
他說道:“要知道你現在也是山道匪賊,根本沒有得到朝廷認可。只要天威降臨,派出禁軍征討你,同樣教你灰飛煙滅。今日你突然救援大名府,哪裡是爲了這裡的百姓,分明就是想擊敗我梁山好漢爲朝廷立下投名狀,好接受招安,成爲這個腐朽王朝的爪牙罷了!”
秦楓一語道破天機,宋江滿臉通紅。他眼神中透露出惡毒陰毒的光芒,低沉着聲音說道:“秦楓,看來你是執意要與我宋江爲敵,執意要跟我清風寨的兄弟們過過號咯?昨天的教訓還不深刻是吧,今日再讓你見識一下清風寨好漢的本事。”
秦楓一陣冷笑,他目光一凜,殺氣騰騰往上升。他徑直說道:“既然我們話不投機,那麼也不用多說。我不是要與你爲敵,我是要與那些與百姓爲敵的人爲敵。誰魚肉百姓,我就討伐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