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昌發話了,婆子就是有心也不敢管了,轉身看看雪地裡躺着的五姨娘,只能替她哀嘆一聲。
五姨娘絕望了,驚恐萬分的嘶喊在這寂靜的清晨變得異常尖銳,估計半個府邸都能聽見。
一同值夜的還有一個婆子,她看不過去了,悄悄說,“老爺現在在氣頭上,不讓咱們管,等他消了氣,若是後悔了,到時候五姨娘若有個三長兩短的,倒黴的還是咱們。”另一個婆子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於是說,“那你說怎麼辦?”反正現在明擺着去幫忙肯定是不行。
“我悄悄地去叫五姨娘的丫鬟過來,她就在旁邊的下人房歇着,你現在趕緊替她找身子衣衫,一會兒替她遮蓋一下。”
同是女人,能幫幫還是幫幫,這要是撒手不管,等着她的絕對是死路一條。
婆子說完,輕手輕腳的就去找人了,另一個婆子也進屋找衣裳。
五姨娘呢!
放開喉嚨,扯着嗓子才叫喚呢。
她還年輕,她真的不想現在就死了,她還沒活夠!
很快,兩個小丫鬟跟着婆子急匆匆的來了,看見她家主子赤着身子躺在大雪地裡,趕緊上前想要將她攙扶起來。
也不知道是用的力氣大還是怎地,這一使勁,人沒扶起來,一隻手臂卻被掰了下來。
本來應該血流如注,但是天氣寒冷,瞬間血液就被凝固了。
丫鬟一見手臂下來了,嚇得一屁股也坐在了地上。
倒是五姨娘,可能是凍僵了,居然連疼都感覺不到了。
旁邊的婆子見了,嚇得也是一哆嗦,但是到底是上了年紀,經的事情多,趕緊將小丫鬟攙起來,“你們還傻愣着什麼?還不趕緊將你們主子攙回去。”
說完也上手輕輕地將五姨娘扶起來。
拿衣衫的婆子也忍着恐懼將衣裳蓋在她的身上。
倆小丫鬟一左一右,架起五姨娘就往她的住處走去。
倆婆子在後面看着,一邊看一邊搖頭。
就算明天老爺後悔了,一切也都晚了,哪個男人會喜歡一個沒胳膊的女人啊?尤其是他們老爺這樣有錢有權的,那換個女人的速度絕對比換衣裳的速度還要快。
再說東方晨,帶領着一幫影閣的兄弟,在暗衛的幫助下,一晚上的時間就將三家倉庫給搬了個空空,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覺,讓人家連個防備都沒有。
如今東方晨站在秘密倉庫,看着成山的糧食,感覺冀州的雪災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
“昃,明天開倉放糧,你就放開膽子做,反正糧食有的是。”
木玥昃點點頭,臉上的陰霾並沒有因爲這麼多的糧食而舒展開來。
“好啦,你就不用生氣了,這是明擺着的事情,有必要生氣嗎?”
東方晨好像知道他黑臉的原因。
“他們的糧食在倉庫裡發黴,卻捨不得拿出來救濟老百姓,這樣的官員要他們幹什麼?要我說都該拉出去咔嚓了。”
東方晨倒是沒那麼生氣,一臉淡然的開口,“有什麼好奇怪的,這樣的官員絕對不止周時昌他們幾個,多了去了,咔嚓完了嗎?昃,原先周時昌沒損失,他能淡定一些,如今他的店鋪都出事了,他絕對不會默然處之,明天肯定是一場硬仗,你可想好了應對之策?”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又沒偷他的,他丟了糧食跟我有關係嗎?”木玥昃說的那叫一個乾脆,完全是謊話零負擔。
東方晨白了他一眼,也不再說什麼。
二人看着滿屋子的糧食都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街道上就變得熱鬧異常。
一羣一羣的老百姓,攜兒帶女,端着簸箕的,揹着口袋的,絡繹不絕。
不過每個人的臉上都笑盈盈的,就連這漫天的雪花好像都變得不那麼寒冷了。
原來一大清早就有人通知他們可以帶着口袋器皿到衙門口領糧食。
剛開始他們也覺得不可信,覺得衙門肯定不會善心的給他們發糧食。
可是在第一個人揹着盛滿糧食的口袋回來之後,這消息頓時就長上了翅膀,迅速在冀州城蔓延。
冷清了許多天的街道,今天又恢復了往日的喧囂。
冀州的一干官員此時正陪在木玥昃的身邊,看着來來往往的老百姓,高高興興的領糧食。
每有一個人領完糧食離開,周時昌的心就揪揪一下。他覺得這領的糧食不是衙門的,而是他周時昌自己的,這是在用鈍刀子一點一點的割他的肉。
李家大爺和王家公子也是一臉的衰樣。
昨晚同樣丟了糧,今天卻要看別人領糧,這心情那可不是一般的糟糕。
木玥昃冷眼看着這一切,“周大人,怎麼昨天沒有休息好嗎?怎麼沒精打采的?”說完眼睛還在其他兩人臉上掃了一圈。
“沒有沒有,只不過看着老百姓有糧了,終於不用捱餓了,心裡感慨罷了,真是皇恩浩蕩啊!”
內心苦逼萬分,臉上卻不敢露出分毫,若是讓別人知道他一晚上丟了幾萬擔的糧食,他絕對說不清,辯不明。
“這樣啊!周大人不必如此擔憂,有朝廷的支持和冀州各界的幫助,我相信眼前的困境很快就能渡過。”
“王爺,這雪看着小了一些,但是停住也不可能。咱們這麼大張旗鼓的發糧,會不會讓百姓覺得錢糧來的太簡單了?”周時昌不管怎麼想,都覺得太便宜那幫子老百姓了。
木玥昃淡然的瞟他一眼,“周大人覺得怎麼做纔不算簡單?”
周時昌摸摸沒鬍子的下巴,一本正經的說,“這些貧民,就算豐年都不可能這麼成袋的買糧食,也是摳了巴嗖的。我覺得架上大鍋,熬點粥,每天施兩回就完全可以,沒必要這麼浪費糧食。”
說完還自鳴得意,自我感覺良好的點點頭。
木玥昃恨不得拿鞋底子拍死他,但是還是忍住了,現在還不是翻臉攤牌的時候。
“百姓沒糧食,簡單的施粥已經不行了。明天本王就派人將告示貼出去,聲明這些糧食是供他們過冬的,如果自己浪費了,糧食不夠了,衙門裡也沒存糧可發了。”
周時昌一見自己說了半天,木玥昃連個氣都沒吭一聲,完全裝啞巴,氣的也是一股一股的,但是卻不敢發作。
這在此時,同木玥昃前來賑災的一個官員,急匆匆的跑來。
“啓稟王爺,南邊有大批老百姓涌來,微臣怕衙門口失去控制,請教王爺是否可以派兵維持一下?”
這要是發生擁擠和哄搶,場面就會失控,好事瞬間就得變壞事。
木玥昃早就料到會有此種情況出現,也不着急,慢慢的說,“將提前準備好的士兵安插到各個路口,告訴災民,只要聽從指揮有序排隊,每個人都能領到糧食。”
冀州官員剛聽到這個消息,還暗自竊喜呢,他們就盼着這糧食發不下去,誰成想人家嶽王早有安排。
“周大人,本王提前讓你準備的士兵可已經到位了?”
木玥昃怎麼也不會自己忙死,讓他們站着看笑話。
周世昌一抱拳,“王爺,早就準備好了,已經交給您指派的人了。”
直到此時,周時昌才意識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是按照人家嶽王的安排進行的,自己根本就已經被人家控制了。
木玥昃點點頭,轉身看向來人,“按照部署去做吧!”
來人得了命令,大步跑開。
木玥昃又在外面站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進了衙門。
一干官員也隨即進來。
“周大人,按照你呈上來的名冊,衙門的這點糧食,根本不夠發,皇上那邊本王已經上了奏摺,一天半天就會有消息,但本王估摸着,糧食也不會太充裕,所以要想解決災民的糧食問題,還得靠咱們冀州的一衆人員,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的提議?”
木玥昃這話說的很客氣,但是卻也很直白,就是要他們自己想辦法籌糧。
冀州官員一個個將頭扎的低低的,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尤其是那些遭了賊的大戶們,更是內心肝顫,生怕再被明搶一回。
周時昌如果不被偷,可能底氣還足些,爲了面子好看,怎麼也會主動帶頭拿出一些來,可是如今自己都損失慘重,不還想着過後怎麼往回撈呢,現在讓他出錢糧,打死他也不可能啊!
於是故意裝做很爲難的樣子說,“王爺,不是微臣不肯出力,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冀州本來就不富裕,下官也不怕丟人了,平常的日子過的本來就拮据,在您頭來之前,我等已經自發拿出糧食救濟老百姓了,如今再拿,怕是力有不逮。”說完了就故意裝作很羞愧似的低下了頭。
木玥昃知道他說的純屬屁話。
沒錢?日子拮据?當他是傻子嗎?
一個一個的房子修的比皇宮都奢華,還敢說沒錢?
看到木玥昃不說話,隨行同來的一個嶽城官員開口了。
“還真是開眼了,日子拮据還有錢修那麼好的房子,居然比王爺在嶽城的御賜宅院都奢華。”
此話一出,木玥昃撇撇嘴,黑色的眸子挨個在冀州官員身上轉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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