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祥瑞號的返航（下）（卷末終章）
一百二十四、祥瑞號的返航（下）（卷末終章）
因此，當腐朽不堪的帝國大廈自行坍塌之後，面對這種權力真空和民心混亂的無序狀況，誰都不具備壓倒性的名義和實力，能夠在全國範圍之內鎮得住場子，更不用說接手舊帝國的權威與遺產，頂替皇帝發號施令——不要說建立一個高度集權的中央政府，讓各地諸侯乖乖放棄地盤、財權和兵權，就連想要建立一個權力結構鬆散的聯邦甚至邦聯，恐怕也是一件異常困難的事情。
對於這個龐大的東方古國而言，當前就是這樣一個充滿杯具的時代：大廈將傾，卻沒有擎天之柱；滄海橫流，但難尋中流砥柱。所有人都只有在動亂的浪潮之中繼續掙扎，上演出一幕幕的醜劇、鬧劇和悲劇——真正的**志士們，大多已經抱着理想死去了，而那些只說不做的“遠距離**家”們，卻堂而皇之地跳了出來，跟那些代表着舊勢力的軍閥藩鎮們，一起在歷史舞臺上粉墨登場，表演着爭權奪利的醜劇。
而這場權力遊戲的最終代價，必然是讓整個國家從此陷入綿延不斷的動亂和分裂之中……
“……根據我的推測，他們眼下在南京召開的這次‘和平建國會議’，就算最後能夠達成什麼一致共識，有一個比較圓滿的收場。但是從本質上看，其實也不過是辦成可一場用以維持短暫和平的戰後分贓會議，再簽署了一紙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撕毀的臨時性停戰協議罷了。”
已經感覺瘋夠了的菲裡.泰勒，隨手抓起掛在椅背上的衣服，起身走下了皇帝御座，一邊穿戴着一邊對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如此說道，“……如今各省的督軍、鎮守使、巡閱使們，預計會用幾個月到一兩年的時間，彼此拉幫結派，尋找盟友，確立陣營，同時籌集資金、糧食與軍械，招募勇士入伍，做好應對戰爭準備。繼而發動一場轟轟烈烈的全面混戰，角逐出這一階段的勝利者。
然後，勝利者瓜分盛宴，同時雄心勃勃地圖謀着更大的目標；失敗者舔舐傷口，滿腹仇恨地發誓要捲土重來。待到備戰休整結束，下一輪混戰就又將爆發……如此往復，周而復始，直到有一個實力足夠強橫的傢伙出現，能夠憑藉手中的兵力先後消滅羣雄，讓國家恢復統一爲止……”
“……那麼，你認爲我們的新朋友，那位東海媽祖女神的選民，現在的浙江督軍李華梅女士，是否有可能成爲那個結束動亂，削平羣雄，最後登上勝利者寶座的人呢？”
蕾貝卡同樣從御座上支起身來，慵懶地披上了一件長袍，打着哈欠問道。
“……這個，以她一貫的作風來看，恐怕也挺懸而且，就算她運氣爆棚，真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在那個時候的她，估計也將不再是現在的她了……”
對於李華梅提督是否能夠通過一己之力，阻止這個黑暗時代的到來，或者儘快終結這場災難，菲裡其實也不怎麼看好——沒錯，她如今確實是地位尊崇、意氣風發、名聲高潔，渾身洋溢着理想主義，乃至於浪漫主義的蓬勃朝氣，一心想着救國救民，讓祖國恢復昔日的榮耀與輝煌。
但在叢林法則橫行的動盪亂世之中，對於任何有志於角逐天下的人而言，所有一切的理想、道德、志向，都必須向生存和自保讓位，沒有錢，沒有槍，沒有地盤，一切都是空談。
——的確，理想可以談，也可以做，但你先得把自家地盤給保住了再說。
面對着殘酷冷峻的現實，心中的那一點美好理想，其實是十分脆弱的。哪怕是再怎樣光明磊落的英雄人物，在加入了軍閥混戰的遊戲之後，也無力抵抗命運的捉弄，只能陷入日復一日、沒完沒了的自保和侵攻之中。從而逐漸銷磨了自己昔日一腔崇高的志向，變得患得患失、斤斤計較、得過且過、蠅營苟且，爲保住自己地盤和實力，無所不用其極，甚至不惜踐踏一切道德準則……
動盪戰亂的時代，就是這樣一個骯髒污穢的鬥獸場，誰也別想乾乾淨淨地進去，再幹乾淨淨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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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無論李華梅的未來前途究竟會變成怎樣，眼下都已經和我沒有什麼關係了。”
菲裡嘆了一口氣，穿戴好自己的魔法長袍，又掛上了將官佩劍，便要擡步走出這座空曠的金殿，“……該收拾的行李和戰利品，如今都已經裝上了祥瑞號。而絕大多數的部隊，也已經先期撤出了這座城市，而我們同樣也該走了——看李華梅提督如今這副窮忙活的模樣，恐怕也沒心思給我們開辦什麼歡送宴會。我們還是低調一點，今天就搬回祥瑞號的艦長室，明天一早便拔錨起程，向長崎返航吧”
“……嗯嗯，你的計劃似乎有必要做出一定的變更呢親愛的小菲裡祥瑞號浮空戰列艦確實是應該回航了，但並不是去東邊的長崎港，而是向西返回帝國本土喲”
就在這個時候，仍然坐在皇帝御座之上的蕾貝卡，卻很突兀地如此說道。
菲裡聞聲愕然，回頭望去，卻發現蕾貝卡彷彿羊脂白玉一般細膩的臉蛋上，已經沒有了方纔泛起的紅暈，而是掛着一副高深莫測的微笑，眼睛更是變成了燦爛的金色，散發出不容抗拒的隱隱威壓。
——這樣高傲神秘的表情，這樣頤指氣使的語氣，再聯繫到她此刻身上這一副牛氣沖天的裝逼派頭……在有過了先前的數次經驗之後，菲裡這位候補選民，在眨眼間就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見過殿下您最忠實的僕人菲裡.泰勒，在這裡向您問好”
他立即轉身單膝跪下，向突然附體在蕾貝卡身上的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畢恭畢敬地行禮問候，“……此外，不知殿下您來此有何貴幹，還請示下，以解卑職心頭之惑……”
“……當然是特地來給你送好消息的啦我親愛的候補選民”
端坐於莊嚴神聖的皇帝御座之上，卻半敞着衣襟，露出大片雪白肌膚的魔法女神，聞言便微微一笑，對還在誠惶誠恐的菲裡如此說道：“……鑑於你最近這一系列遠征的輝煌勝利，你已經被升官了，新任的帝國元帥、帝國空軍總司令閣下喏，這是你的元帥服、軍官證和元帥杖昨天才剛剛趕製完工的”
隨後，只見她屈指向着虛空中輕輕一彈，便有一隻布袋和一隻匣子悄然浮現，隨即又彷彿被一隻無形之手牽引着似的，緩緩地飄落下來，最後被穩穩地放在了菲裡的腳邊。
……嗯，這個……居然是魔法女神親自來給自己送郵包快遞，這還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啊
低頭望着面前光滑如鏡的地板上，那一隻用來包裝元帥服的帆布袋，以及盛放軍官證和元帥杖的描金胡桃木匣子，頭腦暫時還在爲這個特大喜訊而一團混亂的菲裡.泰勒，不由得在內心深處發出了上述感慨。
而在丹墀之上的御座內，笑容可掬的魔法女神殿下，還在繼續說着誇獎的話。
“……通過最近的這兩場征服戰爭，以及北方聯盟的一些宣傳造勢，你的常勝美名已經傳遍了帝國，各大報刊上都在連篇累牘地刊登着你身掛五國兵符，先後征服東方兩大強國，甚至擊斃了一位天皇的傳奇功勳……嗯，現在又多了一位皇帝而帝國議會和大奧術師聯席會議，更是正討論着要贈予你‘卡拉圖大陸征服者’或者‘東方征服者’的終生榮譽尊號……
所以，我命令你帶着巨熊軍團和祥瑞號浮空戰列艦，以及一切你挑得上眼的精兵強將，外加所有能用得上的作戰物資，走無盡荒野上空的最短航線，儘快返回帝都上任就職”
嗯，這個戰爭英雄的聲望，倒確實是非常的有用。因爲這就意味着在返回本國之後，大概不會有明升暗降，甚至被束之高閣的危險，而是應該可以保住實權，最起碼手中的巨熊軍團絕對不會被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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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菲裡.泰勒的心中，當真是有了一種“幸福在敲門”的美妙感覺。
——無論是在什麼時代、什麼國度，只要不是中樞崩潰、地方割據的亂世，外省的官員總是一心向往着朝京城發展的，更不要說是孤懸海外的殖民地官員了——距離權力的核心太遙遠了啊
當然，對後方那些過於誇張，乃至於有造假之嫌的吹捧，菲裡多少還是感覺有點臉紅。
“……卡拉圖大陸征服者？這樣的稱號未免有些太誇張了我並沒有替帝國開拓出更多的殖民地，也沒能把翔龍帝國變成我們的附庸——那個遠東島國庫扎克拉，早在二十多年之前，就已經是我國的附庸了，我不過是鎮壓了這個島國的排外動亂而已。頂多只能說是因緣際會，因人成事罷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髮，笑着說道，“……還有，如果我回國就任空軍元帥的話，這一系列剛剛安定下來的遠東殖民地和軍隊，又該讓誰來接手和管理呢？”
“……唉，你這小傢伙真是過於謙虛了。要知道，在某些特殊情況之下，過分的謙虛可不是什麼美德……至於在你回國擔任空軍總司令之後，接替你掌管遠東軍政大權的人選麼……”
魔法女神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然後在菲裡驚愕的眼神之中，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什麼？由您親自……呃，不對，是讓蕾貝卡老師來擔任遠東艦隊司令兼遠東殖民總督？”
菲裡先是微微一愣，但沒過多久便反應了過來，不由得在臉上露出一絲訕訕的神色。
“……嗯，沒錯，對於這個人選，你應該沒有異議吧”女神挑了挑眉毛，如此問道。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異議……”菲裡趕緊拼命搖頭，對於讓自己的導師兼枕邊人接手遠東這一攤子家當，表示十二萬分的滿意，“……只是，如果僅僅是升任空軍司令的話，似乎只要我自己乘坐祥瑞號回去任職就可以了，爲什麼還要把巨熊軍團也帶上呢？難道是要準備開仗了？”
“……這個……將巨熊軍團調回國內的原因……嗯，有些複雜。總的來說，隨着下一輪首席執政官選舉的日期逐漸迫近，國內政治局勢也日趨緊張。南北兩大陣營的最終對決，恐怕已經迫在眉睫。
目前，我們的政黨急需推出一位戰爭英雄，作爲明星偶像來收攏人氣，爭取民心。同時也需要最大限度地集結嫡系兵力，預備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決戰……也就是要同時做好文鬥和武鬥的準備”
對於此次撤兵回國的緣由，女神進行了一番簡短直接的解釋，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另外，在這趟橫越整個大陸的回國旅途之中，希望你能順便去一座名叫‘驪軒’的城市，替我去查證一些事情……”
——至此，新的冒險，新的奇遇，新的征途，已經在地平線上遙遙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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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卷預告：
——燦爛文明的遺產，埋沒於漫漫黃沙之下；上古帝國的遺民，掙扎在乾旱和戰亂之中；綿延千年的守望和榮耀，已經漸漸走向終點；蠻族的刀劍和鐵蹄，正在讓文明的火焰逐一崩熄……
化身爲怪物的白髮賢者，藏身於不見天日的陰暗地底，從幕後艱難地守護着某座瀕臨毀滅的城市，同時苦苦地期盼着，期盼着來自遙遠母國的救援……
然而，救世主卻與毀滅者幾乎一起降臨，給這些苦苦掙扎的沙漠之民，同時帶來了希望和絕望……
具體情節如何，敬請期待下一卷：《絲綢之路上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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