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玉錦問道:“問他相公是做什麼的沒有?”
辛大娘回道:“問了,是個秀才公,變賣了家裡所有家產,到京裡來找門路,準備捐個書吏做做!”
“竟是這樣!”對於古代科舉,童玉錦多少知道一些,有些人讀了一輩子書未必能謀到一官半職,到臨死可能連個秀才都撈不到,繼續問道:“那有說姓什名誰了嗎?”
“只說了姓鄒,別得不知道!”辛大娘不是個多話的人,只是淺淺的問過幾句。
童玉錦感嘆:“看來只能官府幫他們母子收屍了。”
“是啊,真可憐!”辛大娘摸了一把眼淚,唉,這世道。
童玉錦在這邊和辛氏夫婦聊着,那邊海澤天先於兩個縣太爺到了,帶着他的兩個小徒弟,下了河灘開始驗屍。
半個時辰過後,海大人帶着驗屍結果上來了。
夏琰問道:“怎麼樣,是失足落水的嗎?”
海澤天拱手回道:“回候爺,不是!”
夏琰驚訝了:“不是?”看樣子,不過是個流民而以,身無銀財,什麼人會要他們的命?
海澤天回道:“是,是先被人勒死後再拋於河道的!”
站得近的百姓聽到了,紛紛捂嘴,什麼人哪,竟連叫花子都不放過。
童玉錦見海大人上來,也走到夏琰的邊上,聽到了海大人驗屍結果,居然是謀殺。
童玉錦想了想招手讓辛氏夫婦過來,又問了一句,“他們母子坐你車時,身上有貴重物品嗎?”
辛大娘搖頭:“她們母子都餓暈了,我老頭子看他們可憐,免費讓他們坐了牛車,應當沒有銀子或是銅子了!”
“哦……”
夏琰明白童玉錦問的意思,這是怕被人搶劫後殺人滅口而拋屍,可是從目前來看,好像不是。
不一會兒,兩個縣令也到了,夏琰問道,“這是誰的治下?”
兩個縣令相互看了看,望文縣縣令回道,“回候爺,不是下官!”
“那就是秦大人了!”
秦道幾看了一眼望文縣縣令蔣成風,眼皮耷了耷,這地段說是誰家的就是誰家的,說不是也不是誰家的,既然他說不是了,自己就接着吧,不就是個落水案嗎,秦某人就不信了還能破不了。
“回候爺,是望亭治下!”
夏琰點頭:“那好,好生辦理這案子,海大人——”
海澤天回道:“屬下!”
夏琰說道:“這段時間,你協助秦大人辦案!”
“是,候爺!”
秦道幾見夏琰拔人給他,知道他重視這個案子,回頭叫道,“譚捕頭讓人處理現場,把人送到義莊!”
“是,大人!”譚明振帶着配身,一身捕快公服,身形高大挺拔,顯得英俊瀟灑。
童玉錦看到這樣的譚明振,說心情不復雜,那是假的,必竟自己曾經肖想過嘛,可惜……
觀察入微如夏琰,見童玉錦盯着這個捕快看了好幾眼,他感知到了童玉錦情緒上的變化,不會吧,這個臭女人不僅打過賣肉的主意,難道還打過這個小衙役的主意?他的臉色沉了沉,臭女人,你給我等着。
心理這樣想着,面上卻辦着公差,夏琰對秦道幾說道:“秦大人,請儘快結案!”
秦道幾連忙作揖拱手:“是,候爺,下官一定盡力!”
“那好,這裡就交給你了,我有事就先行一步了!”夏琰說道。
“好!恭送候爺!”
童玉錦跟着夏琰轉身向官道上走去,見譚明振看向自己,微笑着朝他點了點頭,“辛苦了,譚大人!”
“夫人言重了,小人職責所在!”譚明振拱手回道,沒想到三個月後竟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見到這個有趣的女人。
夏琰走在前面,沒有回頭,可是如果細心的人就會發現,他的步伐慢了下來,他的雙耳豎着,如臨大敵的模樣,太有意思了有沒有!
等到了馬車邊上,夏琰瞪了一眼童玉錦,哼了一聲,伸手就把她往馬上車抱。
童玉錦本來以爲他在想事情,可是動作的力量傳到自己身上時,才發現這個臭男人莫名其妙的有了脾氣,我沒怎麼他吧,不就是多了兩句嘴,說了兩句話嘛,不對,等等,不會我跟個年經男人說話,這個傢伙就那啥吧,不至於吧……
童玉錦驚悚的看向夏琰,“候爺,你生氣了?”
夏琰唬一眼說道:“你還知道我生氣?”
童玉錦眨了一下眼說道:“難道我不能和男人說話了?”
“誰不讓你說?”
“那你氣什麼?”
夏琰怎麼能說出自己的猜想,掃了一眼童玉錦:“沒規沒矩!”
“……”童玉錦心想,我怎麼沒規沒矩了。
夏琰卻大聲叫道:“出發!”
“是,候爺……”
童玉錦眼睛眨呀眨也沒搞明白,自己怎麼就沒規沒矩了。
望亭童家
夏琰的通報侍衛已經到了童家,他抱拳對着童家人說道,“童老爺,童夫人,候爺和夫人一個時辰後就到,還煩請童老爺和童夫人候迎!”
童秀莊激動的大叫:“好,好,我的三兒終於又回來了!”
童氏也高興:“真是小錦回來了!”
童玉繡含淚點頭:“是,娘,而且還是候爺送回來的!”
“太好了,太好了,”童秀莊高興的手舞足蹈,“繡兒啊,趕緊打掃庭院恭迎候爺的到來。”
“是!”
林山長和林夫人聽說童玉錦回來,連忙到了童家幫忙。
童氏見林夫人過來,彆扭的轉了轉身了。
童玉繡好笑的搖了搖頭,迎了上去,“夫人,家裡的僕人可能不夠,還請夫人遣幾個過來幫幫忙!”
“行,我知道了,對了,二孃,看情形,候爺會在這裡住一晚再走,趕緊準備客房!”
“是,我馬上安排!”
盧阿七夫婦聽說小錦回來,也從鋪子趕回來幫忙,回到自家一看,“小芬,你大姐呢?”
盧小芬不高興的回道:“出去了!”
盧氏生氣吼道:“這死丫頭,又出去了,真是……阿七,你看看……”
盧阿七也沒辦法:“不急,小錦回來了,跟小錦合計合計,年前把小芳嫁了!”
盧氏氣得不輕:“趕緊嫁了,再不嫁要出事!”
盧阿七點頭:“知道,趕緊去吧!”
盧氏突然說道:“等一下,我看一下大孫子!”
“對了,大孫子還沒有看!”
盧寶柱的婆娘見公婆還記得有大孫子,總算鬆了口氣,對自家公婆說道,“冬兒挺好的,你趕緊過去幫忙吧!”
“行了,你跟冬兒當心點,要吃什麼讓婆子給你做!”
“知道!”
秋氏剛剛出了月子,還不能隨意竄門,留在家裡照顧兒子。盧寶柱這段時間不在家,去了耿家村進貨,還沒有回來。
望亭某茶樓二樓
混混李旺來正在和盧小芳喝茶,點了不少精緻的糕點,他下巴高擡,一隻手抻在桌子,一隻肩膀高一隻肩膀低的坐姿顯得痞相十足,一邊喝茶,一邊盯着盧小芳看。
盧小芳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挪了挪身子,避開了點。
李旺來那副垂眼(也叫下斜眼)本來就呈下垂狀態,他又刻意垂了眼皮,偶爾顯得可愛的雙眼,此刻給人陰鬱狡詐之感,可惜盧小芳正吃着可口的糕點,沒有注意到。
盧小芳的虛榮心被對面的男人捧的得到了滿足,這一個多月以來,這個男人隔三差五就送東西給她,讓她在一條衚衕的小娘子當中很有面子。
按道理來講,盧小芳也算是走南闖北有些小見識的女人了,可是她卻被男人一點點小恩小惠搞得頭昏腦脹,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這可能跟她幼年的生活經歷有關,童年過於貧困的生活,讓她只見到了貴命的童玉錦被童氏夫婦捧在手心裡,童玉錦所得到的一些高於他們的吃食,或是一兩件好於他們的衣服,就是這些僅僅高於一點點的東西,讓她記到了心裡,並且不斷的在以後的人生中得以體現。
只能說,並不是每個有經歷的女人都有見識,異世而來的童玉錦帶着童盧兩家人開啓了不一樣的生活,這些東西反而沒有落到盧小芳眼裡。
我們只能哀嘆一聲,眼界決定見識,果然不假,盧小芳把自己的眼界就定了這麼高,能怎麼辦呢?
和盧小芳一起成長的其他孩子,他們在童玉錦的影響下,人生髮生了很大改變,比如童玉繡,見到自己仰慕的男人,她能坦然一笑以對,比如盧小芬,她會主動積極去林家旁聽,去學習一些自己從未涉足過的東西,在不知不覺中拓寬人生的寬度和長度。
見識決定了一個人人生的層次和質感,這不是家世、長相可以取代的。一個有見識的姑娘,會活得瀟灑坦蕩,詩意盎然。
李旺來在經過一個多月的投資,他準備收回本錢了,怎麼收呢?有兩種可能,一是攀上童家人的人脈——夏小候爺,如果不能攀上夏小候爺,簡單,那就玩了面前這個女人,也不枉自己投資的金銀細軟。但是近二十歲的盧小芳如白癡般渾然不覺。
李旺來開口了,“聽說你表妹夫回來了!”
“誰?”盧小芳沒有反應過來。
李旺來按着不耐煩說道:“夏小候爺回來了,你不知道?”
“這個……這個我怎麼會不知道!”盧小芳確實不知道,但她是不會承任的,“你問他做什麼?”
“沒什麼,我們這些小人物,見到候爺,當然要尊敬了!”李旺來看看盧小芳意味深長的說道。
“哦,那有什麼的,你見到了行禮就是!”
李旺來真想把手中的茶水潑到對方臉上,你個白癡,話都聽不懂。
望亭和望文河道交界處
兩具陳屍已被拉走,秦道幾和譚明振開始着手這件案子,秦縣令說道,“譚捕頭,你帶着人手就從此地摸查,問問有沒有誰最後看到他們,是什麼時候?”
“好,大人!”
“我回到衙門後,讓人畫像,進行懸賞捕捉疑犯。”
“好,大人!”
近鄉情更怯,不過才離開三個月不多,童玉錦對望亭,對童家有了更深的情結,她默默的念道,終於回來了。
望亭縣城的城門終於看到了,還是一樣古樸巍峨,望亭兩個字還是一樣蒼勁有力躺在歲月裡悄然無聲,改變的只有自己!
有些小別扭的夏琰感覺到了童玉錦情緒的低落,早就忘了她爲何沒規沒矩,伸手把童玉錦撈到懷裡,下額輕輕的抵在她的頭上,輕輕的磨娑着。
一直覺得自己孤獨無依的童玉錦,此刻有了依靠的胸膛,她把自己的小臉埋在夏琰的懷裡,感受着對方的溫度,恍然而不安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看來有個男人也不錯,童玉錦這樣想到。
童家書帶着童家安迎在城門口,見有馬車過來,看到了夏小同,高興的朝夏小同拱手,“請問是夏候爺的馬車嗎?”
“正是,你是……”不要怪夏小同不認識童家書,除了童玉錦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其他人等,誰都沒有入了他們這些人的眼。
“回官爺,我是……”童家書沒好意思說,我是候爺的舅子,他頓了一下說道,“我是童家大郎!”
“哦,原來是……”夏小同也不知道如何稱呼這個平民。
童玉錦在馬車中聽到了童家書的聲音,倏的掀開驕窗簾布,高興的大叫,“大哥,大哥,我在這兒!”
童家書放下拱着的手,不知爲何聽到童玉錦的聲音,眼眶裡有淚意眨出,他知道,作爲一人男人,情緒不應當如此外露,但他還是忍不住,呢喃叫道,“小錦,你終於回來了!”
童家書人小,他肆無忌憚的讓淚水橫流,“三姐,三姐……”
“我要下車!”童玉錦邊擦眼淚邊跟夏琰說道。
夏琰無聲的點了點頭。
馬車避到路邊,童玉錦也不等夏琰,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大哥,四郎——”
“三姐,三姐……”童家安跑着叫着撲了上來。去時來不及流的眼淚,在重逢時,終於可以恣意流淌了。
童玉錦把家安深深的摟在懷裡,哭得不能自已,命運之船終於又迴歸了。
童家書走到他們身邊,默默的陪着他們流淚、高興!
終於,情緒告一段落了,童玉錦放開童家安,問向哥哥,“家裡一切還好嗎?”
“一切安好!”童家書笑着回道。
童玉錦點點頭:“那就好,我們回家吧!”
“好!”
童玉錦回頭對夏琰說道,“我做哥哥的馬車,你自便!”
夏琰能說不同意嗎,這個小女人,有了哥哥就忘了了相公,真是……
望亭某茶樓
李旺來和盧小芳終於喝完了茶,吃完了糕點,李旺來來了句,“要不要帶點給你弟弟妹妹?”
“不用,家裡有!”
李旺來不再說話,跟着盧小芳下了樓,出了茶樓的門,“今天有空,送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
“送到衚衕口吧!”
“隨你!”
兩人沿着街道往回走,大街上不時有衙役走過,李旺來下意識的避了避。
遇到露天的茶撩,聽到人們議論紛紛,細聽了一下,臉色冷了下來。
盧小芳本身就是個好事的性子,見人們議論,她悄悄靠近聽了聽,原來是關於一對失足落水的案子。
“你們知道嗎,這對母子不是失足落水!”
“你怎麼知道的?”
“我今天剛好出城有事,見到了曾經聞名京裡的海澤天海大人驗屍!”
“什麼,海大人居然過來驗屍!”
“是啊!”
“什麼人啊,居然能讓海大人過來驗屍?”
“人可能是小人物,但是他們造化大啊,你知道今天誰路過了嗎?”
“誰?”
“玉面郎君夏小候爺!”
“天啊,原來是夏小候爺,怪不得,怪不得……”
“你說造化大不大?”
“那這案子不日就會告破!”
“那就不知道了,我們縣太爺接手了這案子”
“怎麼是縣太爺?”
“這人在我們望亭治下!”
“哦,原來如此!”
盧小芳扭了扭帕子,心裡不舒服,居然是小錦的夫君,甩了一下袖子走了。
李旺來的眼睛卻閃了閃,頓了好一會兒纔跟上盧小芳,對盧小芳說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事!”
“你剛纔不是說送我的嗎?”盧小芳不高興的甩着臉色。
“自己回!”李旺來纔沒心情去哄女人,轉頭就走。
盧小芳跺了跺腳只好自己回去了。
童家大門口
童秀莊一個近四十歲的老男人哭得跟孩子似的,搞得想哭的童玉錦想笑,“爹,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誇張?”
童秀莊抹了一把眼淚叫道:“你個死丫頭,爹見你回來了,心裡高興,高興之下,喜極而泣,你懂不懂?”
“懂了,懂了,趕緊去洗洗擦擦吧,小心候爺治你個失儀之罪!”童玉錦又開始嚇唬她爹了。
“啊,真得啊……”童秀莊兩眼纔有空看向位高權重的女婿,“女婿啊,你不會治我的罪吧!”
夏琰心裡暗暗嘀咕,這女人,讓我不要威儀,這下可好,拿我作伐,也不知要用什麼表情面對這個哭得如婦人般的老男人,最後乾脆面無表情的回道:“還不至於!”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童秀莊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林山長搖頭笑笑,“給候爺見禮了!”
“林山客氣了!”
林山長伸手作請:“天色已晚,請候爺移步正廳用餐!”
“謝山長!”
“候爺客氣,請!”
童秀莊挽着童氏的手粘在童玉錦身邊,“小錦,你還好吧!”
“挺好的!”童玉錦點點頭回道。
童秀莊繼續問道:“哦,那就好!聽說北邊沒糧,你沒餓着吧?”
童玉錦回道:“還行,能吃飽!”她佔了夏琰的光,還不至於像其他人一樣沒得吃。
“哦,那北邊……”童秀莊似有沒完沒了問下去的苗頭。
童玉錦趕緊打斷他說道:“停,童秀才,咱們有空再說這些,行不?”
“你這臭丫頭,就不許我嘮叨幾句了?”
“爹,你這是幾句嗎?”童玉錦齜牙,“你這是沒完沒了好不好!”
“小心我揍你!”
“嘿嘿,你揍不着!”童玉錦說完後,溜到林夫人身邊,“夫人,我嫂子還好吧!”
站在邊上的伍媛媛臉唰一下紅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童家書朝自家妹子笑了笑,這緣份可都是因她纔有的。
林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呀,還是操心的命。”
“嘿嘿……”
林夫人笑道:“你未來嫂子好着呢,請了教養嬤嬤過來,我又添了幾個丫頭跟着一起學,爲你明年大婚作準備。”
“啊,”童玉錦自己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個……你都想到了!”
“那當然,不管別人怎麼樣,我們都要把事情做好!”林夫人心想,我不想,難道讓你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娘想呀,怎麼可能。
童玉錦發自內心的感激道:“謝謝夫人,你真好!”
林夫人搖頭:“謝我做什麼,你哥哥,你姑家,他們都爲你準備嫁妝!”
“這……我不要,我就兩手空空嫁過去好了!”童玉錦一時之間感動的不知要說什麼,口不擇言。
林夫人唬了唬臉:“說胡話!”
“沒有,我說真的,我本來就沒打算嫁給他,幹嘛要因爲他讓大家受苦!”童玉錦不滿的嘀咕說道。
“真是說傻話!”林夫人真拿她沒辦法,這種話也說得出來。
“我說真話!”
“你呀,累了一天,先吃晚餐吧!”林夫人才不想跟她爭這些,連忙岔開話題。
“哦!”
林夫人說道:“二孃都備了你愛吃的菜!”
“哦,好,好,回家真好,回來就有好吃的。”童玉錦高興的眉開眼笑。
童家晚餐分了兩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盧小芳到家了,如果是一般人,都到了晚飯點了,在家裡跟嫂子一起吃得了,她不,聽嫂子說小錦女婿來了,她好奇的跑了過來!
大家都坐下來準備吃了,盧小芳到了,大廳裡,個個看向她,她誰也不看,就看小錦女婿,看得盧姑姑不得不起身把她拉了過來,坐到自己身邊吃飯。
林夫人這個人看人很少帶表情,可是每次看到盧小芳,她的眉頭會不自然的皺一下,太沒規矩了!
盧小芬見姐姐這樣,感覺有些丟人,那有這樣看男人的。
盧小芳坐下來,看了眼童玉錦後眼皮了皮,還真是貴命,沖喜都能衝個這麼俊俏的夫君回來,懨懨的拿起筷子就吃。
童玉錦也不在意她的態度,隨她怎麼樣,這性子最後吃苦的是她自己,不是別人。
女人一桌還好,都是認識的人,男人一桌,除了林山長,其他人多少都有些壓力,個個神情正危的坐在哪裡,拿着筷子就是不動,見夏琰看過來,才夾一下菜,不看時,又盯着夏琰看。
果然是豪門貴胃啊,這吃飯的動作,這夾菜的姿勢,如一幅山水畫般令人賞心悅目。再看看長相,真是脣紅齒白,面如春花秋月,真是美啊!
林山長搖頭,實在忍不住了,“童老弟,你不餓嗎?”
“哦,哦,你們先吃,你們先吃!”童秀莊看女婿就看飽了。
夏琰擡眼瞄了一下岳丈,不需要過一眼,半眼就夠了,渾不吝、一生毫無作爲,養家餬口都成問題。
不得不說,我們小候爺果然是個權謀大佬,這看人的眼光可夠精確的。
童家的飯菜不錯,挑剔、講究如夏琰,真不是看在岳父的份上纔多吃的,確實因爲飯菜好吃,他比平常多吃了一小碗。
童家婆子要幫候爺添飯,夏小同微笑着擋了回去,“謝了,還是讓小的來吧!”
夏小同給夏琰又盛了小半碗,剛好是意猶味盡的感覺。
童家書和童家安兩人算是長見識了,算是窺到豪門冰山的一小角,這禮儀規範真不是蓋的。
盧阿七和盧寶川父子,如童秀莊一般,幾乎沒敢動筷子,等夏琰下了桌子,才匆匆吃了幾口跟着下了桌子。
吃完飯後,童、盧、林三家人才在正常正式拜見了小候爺。
童、盧、林三家,除了林山長夫婦其他人不要說了,一踏糊塗,他們實在是沒跟貴族打過交道。
林山長不好意思的對夏琰說道:“讓候爺見笑了!”
夏琰早已做準備了,所以今天這種狀況在他的預計範圍內,從主位上站起來,走到童玉錦身邊:“不妨事,還請岳父岳母上坐,小婿給你們行禮!”
果然是先行國禮,後行家禮的封建社會啊!
“啊……”
“啊……”
童秀莊夫婦一時之間驚慌失措,不知道自己要幹嘛,兩人眼巴巴的看向自己的女兒——童玉錦。
“小錦,這……咋辦?”
童玉錦吐了一口氣,走過了,把童氏夫婦按到正堂主位上,一左一右的坐下,然後對夏琰說道,“候爺大人,請吧!”
夏琰微微一笑,上前給二位行禮,“小婿夏子淳拜見岳父岳母,如有失禮之處,還請嶽上大人擔代!”
“哦,沒有沒有,很好,你很好!”童秀莊敢對這個女婿不滿嗎,在說,事實上夏候爺也沒什麼讓人不滿的。
“咳……”童玉錦咳了幾聲,真是的,岳父的排調都不會擺,哼!
“啊,小錦啊,你有什麼話要講嗎?”童秀莊不解的轉頭問道。
“沒有!”童玉錦直接回道。
“哦,哦……”童秀莊終於說了兩句像樣的話,“女婿啊,今天天色已晚,你就在這裡歇歇吧!”
“多謝岳父大人體貼!”
“那個應該的、應該的……”
女婿說話挺溫和的,爲何還讓人感覺有壓迫感呢,童秀莊覺得自己的氣都喘不過來了。
童玉錦把夏琰帶到盧阿七面前,“我姑夫!”
夏琰行禮說道,“姑夫——”
盧阿七手足無措,不知說什麼只管笑笑。
“姑夫,別緊張,他不吃人!”童玉錦見盧阿七緊張,開了一句玩笑。
盧阿七滿臉通紅:“你……你這孩子,可不許這麼說候爺!”
童玉錦樂了:“看吧,我還沒說什麼,姑夫就向着你了!”
夏琰見童玉錦用心調節氣氛,高興的回了一句:“調皮!”
“嘿嘿……”童玉錦笑笑說道,“這是我姑姑!”
“姑姑!”
“候爺!”
林山長夫妻倆算是看出了,候爺對小錦不錯,似乎對她很寬容,他們提着的心鬆了不少,小候爺爲人不錯!
童家書也看懂了一些,候爺似乎喜歡妹妹,這就好!
童氏夫婦、盧氏夫婦沒想那麼多,他們只知道,小錦是貴命,彷彿這事就應當這樣水到渠成。
這時只有一人,心中翻江倒海,盧小芳把李旺來拿來跟夏琰比了比,比過之後,心如石沉,鬱悶難當。
童玉錦又把幾個平輩拉到夏琰面前,“我大哥,童家書!”
夏琰和童家書行了一個平輩禮,“以後,家妹就請候爺多多照顧了!”
“應當的!”
“謝過候爺!”
“我小弟,童家安!”
童家安一本正經的給夏琰作揖:“家安給候爺見禮,以後還請候爺照顧好我三姐,家安感激不盡!”
“哇,小四郎,你說得好嚴肅喲!”看着人小鬼大的四郎,童玉錦忍不住調貺笑道。
童家安依然一本正經的對自己三姐說道:“男人說話,女人不要插嘴!”
“啊……”童玉錦假裝配合的捂住了嘴,“是這樣嗎?”
童家安無奈了:“三姐,你真沒規矩!”
童玉錦被十歲的小四郎說得難爲情了:“臭小子,信不信我揍你!”
一羣人看着家安和姐姐逗嘴,都被他一本正徑的樣子給逗樂了,偷偷笑着。
童家安對夏琰再次作揖說道:“姐夫,我姐姐就拜託給你了!”
夏琰也被這個一本正徑的小屁孩逗樂了,配合着說道:“謝謝小舅爺訓示,子淳定當好生照顧你三姐!”
“多謝了!”
“應當的!”
在童、盧兩家所男孩子當中,資質最好的當然是可塑性極強的童家安,林山長對他的期望甚至超過了自家兩個孫子!
童玉錦繼續介紹說道:“我表弟,盧寶川,還有一個大表哥,今天沒在家,以後給你認識!”
“嗯!”
“這位是我姐姐童玉繡,小妹童玉荷!”
童玉繡和童玉荷行了一個禮後就避到邊上了。
“我大表姐盧小芳,小表妹盧小芬。”
盧小芳跟着自己的妹妹盧小芬一起行禮,可惜不如妹妹小芬,不過童玉錦就當沒看見,引着夏琰見了未來嫂子伍媛媛。
“我未來大嫂——”
伍媛媛行了一個標準的禮儀,夏琰回以一笑,說道,“家父在長興府做得很好!”
“五娘替父親謝過候爺誇讚!”
“不必客氣!”
伍媛媛行禮說話,瞬間就讓感受到了大家族的氛圍,果然不一樣啊。
見都差不多了,林山長笑道,“候爺從北邊一路奔波回來,又進宮覲見了皇上,一路辛苦了,就不擾候爺了,家書帶着候爺去歇歇吧!”
“是!”
望亭縣衙
秦大人正在和海澤天說着案件,“海大人,能推出這兩人大概死於什麼時辰嗎?”
海澤道回道:“從屍體和發泡時間來看,至少三天前!”
“哦,譚捕頭,明天你們再去走訪排查,以這個時間爲軸心查!”秦道幾說道。
譚明振回道:“是,大人!”
秦道幾看着今天的錄事單子說道:“還有,今天候爺夫人的熟人也提供了一些情況,如有必要你們可以再多走訪一些這樣的人!”
“好,大人!”
秦道幾問向譚明振:“今天還有其他收穫嗎?”
譚明振回道:“有,有人說見過他們乞討,口音似淮東一帶!”
秦道幾拍了一下手,高興的說道:“那就好,我明天讓人去淮東,查找鄒姓秀才名單!”
“好,大人!”
夜色中的京城北區某二進小宅院,一個垂眼年輕人敲了敲了門,不一會兒門開了,裡面的門房老頭引着垂眼年輕人進了外院。
中年男主人問道:“這麼晚過來做什麼?”
年輕人不滿的瞄了一眼對面之人,說道:“大哥,我好不容易趕上關城門之時進來的!”
中年男人似有不解反問道:“事情沒辦妥?”
年輕人輕蔑的回道:“我辦事怎麼能不妥呢!”
“那你來做什麼?”
年輕人拖着悠長的語氣說道:“大哥,你運道不好!”
“什麼意思?”
“你婆娘、孩子被人發現了!”
“發現就發現,失足落水的人何其多!”中年男人不以爲意。
年輕人捂着嘴壓着聲音大笑:“哈哈……”
中年男人心裡有點不安的感覺:“你笑什麼?”
年輕人兩眼眯了眯回道:“所以我說你運道不好!”
“到底是怎麼回事?”
年輕人回道:“你婆娘和兒子的屍體被京裡著名的仟作驗過了!”
“什麼?”中年男人倏的一下站了起來,神色緊張了一下:“怎麼會這樣?”
年輕人回道:“黑麪閻羅插手這事了!”
中年人問道:“他不是剛從北邊回來嗎?”
“是!”年輕人解釋說道:“就是因爲剛纔北邊回來,送沖喜新娘回望亭,所以你的事發了!”
“李旺來,你不會讓我給你擦屁股吧!”
“要是以往,這事做也就做了,可是這次,老大,你得有個準備,你得讓你上頭的人罩着我,否則……你懂的!”
“行,我知道了!”中年男人沉思說道:“明天一天亮,你就回去,不要被人發現了!”
“好!”
中年男人送走李旺來後,一個人站在黑暗的角落裡很久。他的婆娘拖着肥胖的身子找了過來,“死鬼,又到哪去了,是不是又被那個丫頭纏上了,生得好就是不好,整天被女人盯着,害得我費心費神。”
“相公,相公,……到底在哪!”胖女人跺了跺腳,“再不出來,我讓我娘,我讓我哥找人揍你!”
中年男人一直躲在黑暗的角落裡沒出來,眼神陰測。
夏琰在童玉錦家客房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起程回京了。
看着夏小候爺的馬車駛出視線,童家人彷彿置身夢境,童秀莊再次感慨:“這麼英明神武的候爺是我家小錦的夫君了?”
童氏說道:“是啊,我掐了一把,很疼,大概是真的!”
童秀莊笑道:“小錦果然是貴命!”
童玉錦最聽不得什麼貴不貴命,捂着耳朵大叫:“啊……啊……”
童秀莊連忙緊張的問道:“小錦你怎麼啦!”
童玉錦不高興的回道:“不要整天貴命貴命的,很煩人的,知不知道?”
“好了,不說了,不說了!”
童秀莊跟林山長兩人相視一笑,“我們去聽說書了!”
“我……我回家了!”童氏剛想出去溜達一圈,可是被騙怕了,沒精打采的回家了。
童玉繡問道:“小錦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買菜!”
童玉錦搖頭:“不去,我回家睡個回籠覺!”
“行!”
童家書帶着家安等幾個小孩去上學堂了。
盧氏和林夫人、童氏三人走在前面,嘰嘰喳喳不知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