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隨風,捲起一片波瀾。
蕭璟有些尷尬,畢竟他剛纔的舉動實在是太丟人了,登時覺得自己沒臉在張府待下去了。
於是蕭璟起身,對着張良拱手道:“天色已經不早了,璟還需前往錚陽亭上任,便不再叨嘮子房兄了。”
“蕭兄慢走。”
張良並未阻攔,而是起身相送。
畢竟他們也看見了蕭璟方纔的尷尬之舉,因此不打算阻攔蕭璟離去了。留在這裡也是徒感尷尬。
蕭璟出了張府,稍微打探了一下方位,懷裡揣着任命書,便朝着錚陽亭大步走去,準備開始自己的“臨時鎮長”的日子。
主吏府中,秦潁川郡守靜靜聽着手下稟報,最後打了個哈欠。
潁川郡的治所在陽翟,但潁川郡的繁華地段卻依舊是韓國都城新鄭。
秦國立志於消除一切韓國的痕跡,因此扶持了夏禹的都城陽翟。
潁川郡守府明面上說是在陽翟,其實潁川郡守是一直在新鄭的。
韓國最初建立時,建都於陽翟。在公元前375年,韓哀侯滅鄭國,這才遷都至新鄭。
潁川郡守,乃是秦王政的兒子,雖然不受寵,但也是頗有才幹的公子。
他是公子高,也可以被稱爲嬴高。
(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潁川郡守是誰,所以只能拉公子高出來遛遛了)
“張良最近接見了哪些人?”公子高淡淡開口,對着左右僕從道。
“稟公子,最近這張良見的都是我大秦的將軍,純正的秦人。”僕從立馬開口說道,“蒙恬、王賁將軍在年初的時候也拜訪過張良...今天上午還見了一個假亭長呢。”
“假亭長?可是王賁將軍佈置的?”公子高皺了皺眉頭,淡淡開口道,“他是什麼人?”
“乃嬴姓蕭氏之後,名諱璟,爲內史杜郵人。”僕從對答如流,毫無猶豫地開口道。
“嬴蕭...倒是很罕見啊。”公子高喃喃了兩聲,蕭氏主要分佈在豐沛、齊魯之地,可與秦國沒多大關係。
當然,也並非不無可能。
比如蒙驁由齊入秦,蒙氏便成了秦國的大氏。
蕭氏或許也是這個可能。
“公子,需要去查查他的底細麼?”奴僕在一旁開口詢問道。
“不必。”
公子高搖了搖頭,接着開口道:“派人,請張良往主吏府任職吧...這新鄭令的位置,我可一直想交給他。”
“他既然能夠忘記韓國滅亡的這種仇恨,相比絕非一般的韓人。”公子高繼續開口,聲音有些自信,“所以,新鄭令非其莫屬!”
“諾!”
奴僕俯身,恭恭敬敬的接過了公子高給予的調令,隨後小心謹慎的開口道:“公子...一個張良值得您這樣對待麼?”
“你可知...張良是何等境界?”公子高嘆了口氣,對着僕從緩緩開口道。
若不是這名僕從是從小服侍公子高長大,且修爲達到化神巔峰,公子高是不會理會他的詢問。
“五年前破韓之時,依稀記得張良張子房剛剛踏入化神境。”奴僕有些不太確定,然後又開口道:“現在估計有化神三重天了吧?”
“張良,與王賁、蒙恬將軍的修爲相差無幾。”公子高平靜地說道,似乎與他無關,“蒙恬、王賁兩位將軍親口對我說的,消息準確,你不用懷疑。”
“那這張良...豈不是半隻腳跨入了法相境的門檻?”僕從臉上露出頗爲驚愕的表情,不由開口,“這麼一來....”
“是啊。”
公子高長呼一口氣,悠悠開口:“這樣的人,必須掌握在我大秦手中!”
“所幸這張良並非韓國王族,否則沒這麼容易了。”老僕也有些慶幸,在一旁說道:“不過這張良的修爲...怎會進展的如此之快?短短五年,他竟然從化神境一重天進入了歸元境大圓滿?”
“你知道,韓國的國運去哪兒了麼?”公子高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將這個事情告知這個跟隨自己多年的老僕。
“韓國的國運...難道沒有被我大秦祖龍給吞噬?”僕從的臉上登時更加驚愕,不由喃喃道。
“我大秦祖龍,只不過吞噬了一小部分的韓國國運...剩下的國運,被那韓公子信與張良給吸收了。”公子高將這個機密時間告知老僕,“這張良,吸收了七成的韓國國運!”
老僕沉默了,韓國一成的國運都可以讓一名化神達到歸元,更不要提七成了。
七成的韓國國運加身,這張良日後必爲法相真君!
那麼這個張良肯定要挖來大秦啊!若是張良死心塌地爲大秦效力,那麼秦國之少又能昌盛二十年。
“老奴這便去請那張良,任我大秦的新鄭令。”老僕自然知道這件事兒是多麼的重要,當即重重點了點頭,前往張府。
張府之中,張良輕輕拈起金樽,對着蒼天一敬,笑容可掬。
“家主,郡守府的那老僕又來了...說是要請您去任新鄭令。”管家匆匆趕來,在屋外拱手道,“那老僕還捎來一句話:放下了,什麼都好。”
“放下?”
張良笑容凝固,手中的金樽也不由顫了顫,張良帶着怒意開口道:“放下?國恨家仇...又怎能放下?!”
金樽跌落在地上,其中的美酒灑落一地。張良的那股溫文爾雅的氣質在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恨意。
張良的雙眸緩緩閉合,昔年新鄭城的溫馨家園又重現眼前。
當時少年青衫薄,不喜聖賢願紅塵。鮮衣怒馬,狐朋狗友齊聚一堂。
“這種恨,又怎能忘懷啊...”
眨眼之間,騰率五萬秦國步騎入侵新鄭的畫面浮現眼前。
在那戰火瀰漫、硝煙四溢的戰場上,韓王安銜璧肉袒而降,韓相國平寧死不降而亡。
秦人的喊殺聲迴盪在張良的耳畔,新鄭子民的哭喊聲也不絕於耳。
“國恨家仇,又豈能放下!”
一股磅礴真氣衝破雲霄,書卷之氣、兵陣之法活靈活現,張良周身似乎是涌現而出一道聖光。
幾盞茶的功夫,張良脫胎換骨,煥然一新。
法相成,謀聖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