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林怡然能明白他們高興與失落,高興是糧食到自己手裡了,他們想幹嘛就幹嘛,失落是,作爲負責人的那種優越感沒了,說白了,沒糧就意味着沒權力指手劃腳了。
“林姑娘,你……”田大娘的意思很明顯,糧都分了,大家還聽話服你嗎?
林怡然不在意的笑笑,這就是市場經濟和小農經濟的差別,市場永遠是流動的,這次交易完了,還有下次;而小農經濟是好不容易收了這一季,可要好好攢在手裡不鬆掉。
林怡然說道:“我覺得這樣做可以讓大家按自己的喜好安排吃食,你覺得呢,大娘?”
“聽起來好像是這麼個理。”田大娘不否認。
“還有一點,”林怡然說道,“糧食分散到個人手中,要是有什麼人來搶時,不會一下子就搶到,你覺得呢?”
“這……”
朱大恆是聽出來了,這孩子鐵心要分了糧,也罷,人家搶糧的人都沒捨不得,自己糾結啥,點了點頭,“林姑娘想怎麼分?”
林怡然回道:“按成人和孩子分。”
“男人和女人一樣嗎?”
“我們寨子情況特殊,一樣分”
“好,聽你的。”
田大娘聽說男人和女人一樣分,心裡上總算有了安慰。
這件事算是正式訂下來了,林怡然又說到第二件事,“朱大叔,我手中的一千兩銀子,除去買材料安防用,餘了一部分用來發工錢。”
朱大叔不懂:“發什麼工錢?”
“等材料買回來後,大夥要出工建安防,按活的輕重發放工錢。”
“這……”朱大叔看了看田大娘。
林怡然回道:“不能幹活的和不幹活的一樣,那有勁幹活的也會變得沒勁幹活。”
朱大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林怡然說道:“至於,我和你們二位,不出工也拿工錢。”
“……”朱、田二人有些明白這句什麼意思,又有些不明白。
林怡然回道:“你們安排人手,我出主意安排,算是管理人手,這些屬於腦力出工,發放工錢,你們沒意見吧!”
“沒意見,沒意見……”田大娘連忙說道,心裡樂了,原來不做事也有工錢拿,太好了!
林怡然再說道,“這幾位,他們也會被我安排做事,我也會發工錢給他們,你們沒意見吧?”
“沒有,沒有……”朱大叔看向凌齊軒等人,他們都是識字之人,肯定做的事跟他們不一樣。
“那就好!”林怡然點點頭,“我已經讓周伯做了一個杆稱,明天一早就把糧分了,下午就開始幹活,第一件事就是把寨子周圍的深溝清理掉,如果可以加寬,那就更好,這樣可以形成一個天然的防禦屏障。”
“天然的防禦屏障?”
“對!”
“好,好……”
第二天一早,太平寨子裡的人聽說分糧,都懵了,他們根本不敢想,自己有一天能有糧支配,有人當時就喜極而泣。
苗小菊跑到林怡然跟前,又哭又笑的說道,“小然,你太了不起了,真的,你太了不起了……”
林怡然笑笑,“搶糧來就是讓大家有得吃,這有什麼的。”
“不,不,你不懂,你不懂……”苗小菊連連搖頭。
林怡然再次笑笑:“趕緊去領糧吧。”
苗小菊抹了抹眼淚笑道,“就是我親爺爺,手中有糧都捨不得分給親兒子,他要攢在手裡擺家長威風,你真的太了不起了!”
林怡然除了笑笑,也不知道回她什麼話,物質貧乏的年代,生產力低下的情況下,也只有靠糧食才能凝聚人心,可她來自物質豐富的年代,當然知道,除了糧,還有更多可能讓生活好起來。
太平寨子的人這一輩子都記得第一次分糧的情景,而且記得清晰無比,他們從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手中可以握有糧食,可以自己當家作主,想做什麼吃就做什麼,太幸福了,太滿足了。
一波幸福還沒完,另一波幸福又來了。
“什麼,做工能拿錢?”
“是,林姑娘說了,按活計輕重複雜算工錢。”
“天啊,真的呀,我感到氣都喘不上來,不行,我要去緩緩。”
……
朱大叔和田大娘看到寨子人面上都露出笑容,那從心裡露出的笑容,感慨萬千!兩人悄悄走到一邊,看向山樑子外的深溝,輕輕說道,“凌大郎莫不是救了個福星迴來?”
“我看是。”田大娘笑道,“這孩子一睜眼,我就發現了,她跟別人不一樣。”
“是啊,果然不一樣。”
太平寨子因萬斤糧、千兩銀了,發生了翻天履地的變化。
當蒼邱山的人恢復元氣再次來攻打太平寨時,太平寨周圍已有了條又寬又深的溝壑,他們居然跨不過去。
吳毛子吃驚的叫道,“這才幾天沒來,怎麼會這樣?”
王祿子也說道,“我記得這上面的藤蔓爛樹都能踩過去,現在怎麼會這樣?”
醜八怪邱大發陰陰的看向山溝對面,“給我編藤橋。”
他的話剛說完,對面就有流箭射過,差點中了他眉心,嚇得他就地滾了幾圈,撞到石頭上,磕破了腦袋。
蘇大易站在對面以竹籬做屏障,叫道,“想找死,你們就過來,我們這裡,別的沒有,大刀、長槍、箭一個都不缺。”
說完後,從竹籬後走出一隊武裝整齊的男人,個個腰間佩刀,手中拿槍,氣勢十足。
“怎麼會這樣?”吳毛子驚訝的叫道。
蘇大易回道:“我們太平寨子新加入了不少男人,他們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你們過來試試?”
吳毛子和王祿子把邱大發扶了起來,“老大……”
邱大發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水,兩眼陰測測的看了看深溝裡的山匪窩,本想來玩女人的,結果看到的都是男人,真她孃的邪門了。
“真公主的事打聽的怎麼樣了?”邱大發突然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道。
“回……回老大,聽說真公主現在被保護的很好,根本沒機會。”王祿子連忙回道。
邱大發說道:“再去京都打聽,看看貴人有沒有機會?”
“老大,上次貴人就怪我們抓錯了,要……”
吳毛子被醜八怪踢了一腳,“沒用的東西。”
原來想打壓王祿子的吳毛子沒想到拍錯馬屁了。
醜八怪邱大發揮手叫道,“還不滾?”
興沖沖趕了一天山路,居然一無所獲,邱大發現在是見誰咬誰,敗興而回。
蘇大易一直等蒼邱山的人走遠了才鬆了口氣,寨子裡能拿得出手的就這幾人了,轉身對大夥說道,“我們去操練場。”
“好!”
近二十個男人跟着蘇大易去了新開的操練場,操練隊隊長就是蘇大易。
凌齊軒站在山樑子上看向下面,現在的太平寨子跟前幾天相比已經大不相同了,最明顯的改變就是,進寨子的路口堅起來瞭望臺,三個路口,五座瞭望臺,上面輪流有人巡邏。寨子下面,身強力壯的婦人輪流守值,外人輕易進不了寨子。操練場上,蘇大易帶着太平寨子的男人在操練,一般小山匪已經不能拿太平寨子怎麼樣了,可是……
看到林怡然在操練場上練射擊,他下了山樑子,走到她邊上,看她教兄弟練箭。
林怡然見凌齊軒過來,笑道,“師傅,我感覺自己說得不太對,你來幫我教一下我哥、我弟。”
凌齊軒走到林大力的邊上,伸手端了一下他的手臂,“垂直度不夠,力臂張力也不夠,這樣……”
林怡然對林大田說道,“用心看。”
林大田連忙站到大哥邊上。
把兄弟扔給了凌齊軒,林怡然鬆了口氣,拿起自己的箭,擡起手練習起來,拉弦、用力、張緊、擊出,一氣呵氣。
方詠言忍不住拍了兩下手,“林姑娘的箭術不錯。”
林怡然搖頭,“天氣晴好,無風無外力,再射不好,那遇到惡劣的情況怎麼辦?”
“說的也是。”
林怡然不再跟方詠言說話,繼續練箭,多一份努力,就多一份生存下去的機會。
圍在邊上看熱鬧的小姑娘,見兩公子都圍着練箭的林怡然轉,心裡癢癢的,又看到林怡然滿頭大汗還不休息,佩服她的同時,心裡雀躍,也想習箭。
巧芬幾人都推着苗小菊,讓她出頭說。
苗小菊自己也非常想學,瞄了兩位公子,紅着臉對林怡然說道,“小然,我也想學。”
“可以啊!”
“真的?”
“當然!”
“那……”苗小菊的意思是沒有弓箭。
林怡然回道:“邵伯正在制弓,你們都有機會學。”
苗小菊高興的叫道:“太好了,我還以爲只有男人才能學。”
“我們太平寨子,男女平等!”
“對,我們太寨子男女平等。”
林怡然兄妹等人,一直練到中午林氏叫吃飯纔回去。
林怡然和凌、方二人並排走着,走了幾步後,凌齊軒輕聲道,“蒼邱山的邱大發不會輕易罷休。”
“我知道。”林怡然回道。
方詠言好奇的問道:“準備怎麼應對?”
“你問現在……”
“是啊!”
林怡然笑笑:“有些想法,但先決條件還不夠,需要時機。”
“什麼樣的時機?”方詠言問道。
林怡然笑道,“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凌齊軒和方詠言相視一笑,這丫頭還保持神秘。
到山洞時,林氏夫婦正在門口磨面,見他們回來,停下手中的活,進了山洞,幫他們盛麪疙瘩湯。
林怡然皺眉,“怎麼又吃這個?”
“省糧。”
林怡然癟了一下嘴,“也是。”
林氏邊忙邊說,“沒田沒地的,吃了這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搶到糧。”
唉,看來不是自己愁、沒安全感啊,大家都小心翼翼的過日子。
方詠言客氣的說道:“伯母,不好意思,讓你忙了!”
“沒事,沒事,你們兩個年輕男人又不會做,就是大嬸我做的粗糙,你們不要嫌棄纔好。”林氏笑道。
林怡然瞄了眼凌、方二人,說道瞎:“誰敢嫌棄,自己做去!”
“你剛纔不是嫌棄了嗎,你這孩子!”林氏不好意思的唬了一眼自家閨女。
“我不是你親生的嘛,能跟他們一樣?”
“你……你這孩子,真是飯都塞不住你的嘴。”林氏看了眼兩位出色的公子哥,她還想着拐了其中一個給自己做女婿呢,這丫頭到好,居然敢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方詠言連忙笑回。
凌齊軒笑笑沒吭聲,接過林氏手中的麪碗,坐到桌邊上。
林氏又端了一碗給方詠言,說道,“趕緊吃吧!”
林怡然沒看到她爹,端着碗頭左右轉了一圈,“我爹呢?”
“你爹撿柴禾去了。”林氏回道。
“吃飯撿什麼柴禾!”林怡然叫道,“大哥,把爹叫回來。”
“哦!”林大力從廚房出來,直接去了後山。
“大弟,小弟,你們幹嘛呢,不出來吃飯?”林怡然端着飯碗找到了廚房,“咦,你們怎麼不到外面桌子上吃。”
“我……我就站在這裡吃。”林大田慌張的說道,臉色還有些窘。
“小河,你呢?”
林小河撅了撅嘴,“我有些怕先生,不敢跟他一起坐。”
林怡然突然明白了,怪不得這幾天,爹他們幾個不是有事,就是站在廚房,原來是自卑啊,怕自己的吃相被二位貴公子看不起。
這還真是問題,她咬了一下筷子,按道理,一家人在一起吃飯最好,這兩位貴公子在自家吃,還真不利於自家人情感交流,看來只能把這二尊神請走了,對不住了,小蘭姐,你就受這個苦吧,嘻嘻!
林怡然不動聲色的出來了,坐到桌邊,大口大口的吃起麪疙瘩湯。
凌、方二人眼神無聲的交流了一下。
現在是五月,溫度越來越高,午飯之後,真是太陽最毒辣的時候,林怡然沒有出去,她準備到溫泉裡泡個澡,然後睡個午覺。
凌、方二人吃好後準備回自己的山洞,臨走之前,站在林怡然的房間門口。
林怡然正從藤箱裡拿衣服,回頭看到他們,問道,“有事?”
“嗯!”方詠言健談,一般都是他先開口。
林怡然說道:“那進來說。”
“你的閨房,不太好吧!”
林怡然挑了挑眉:“那你就站房門口說。”
“那個……”方詠言笑笑。
“有事就說,吞吞吐吐做什麼?”
方詠言說道:“那個……我和齊軒晚上就到蘇姑娘那裡噌飯了,讓你娘不要帶我們的飯了。”
“哦!”林怡然心想,媽呀,這些貴公子察顏觀色的本事可真夠大的,這麼快就懂了,也不跟他們客氣,笑道,“不好意思啊,我爹孃都是粗人。”
方詠言搖頭笑笑,“我們也不是細人。”
“嘻嘻,方公子真幽默!”林怡然笑道。
“幽默?”
“對呀!”
“不明白。”
“自嘲的高級境界,明白了吧?”林怡然挑眉說道。
方詠言笑着點點頭:“懂了!”
林怡然催促道:“那趕緊走吧,我要洗澡去了。”
“我還想去呢。”方詠言說道。
“排隊,明白否,還有女士優先。”
“你總有理!”
“沒辦法,我就是有理。”
凌、方二人笑笑離開了林家山洞。
林氏從自己房間出來,不滿的對林怡然說道,“幹嘛把他們趕走?”
“再不趕走,我爹豈不是要餓死。”林怡然撇嘴。
“你胡說什麼?”
“爹……爹沒餓”林德栓揹着捆柴禾回來了。
林怡然高興的叫道:“爹,你回來了。”
林德栓被女兒叫得眉開眼笑,憨厚的回道:“回……回來了!”
林怡然轉臉就生氣的說道:“瞧你一頭大汗,大中午的,出去幹嘛,有事也等太陽下山再去做。”
“沒事,沒事,爹習慣了。”林德栓被女兒訓得心裡美滋滋的。
林怡然叫道:“娘,還不盛飯給你男人。”
“臭丫頭,不是你說吃飯之前要洗手的嘛,你爹還沒洗手。”
“那你趕緊去端洗手水呀!”
林德栓身上的柴禾被林氏接走了,連忙叫道:“不……不要……我自己來……”
“娘,你命真好!”
“臭丫頭,整天就胡說八道。”
“嘻嘻,不跟你說了,我要去泡白白澡。”
聽到白,林氏連忙說道:“閨女,你看你娘是不是也白了點?”
“白了,我們家人都白了。”
“這什麼溫泉真有用?”林氏驚喜的叫道。
林怡然回道:“這是一方面,主要是我們現在不風餐露宿了。”
“這話說得對,是這樣!”林氏欣尉的附合說道。
“不跟你說了,我去泡澡了。”
林氏到廚房端了麪疙瘩出來,對男人說道,“以後吃飯的時候別出去了。”
“咋得了?”林德栓驚訝的問道。
林氏嘆氣回道:“你閨女把人家趕走了。”
“那……”
林氏安撫老實的男人說道:“你不要擔心,你閨女主意正着呢。”
“哦!”
林大力從廚房端出自己的碗,大口大口的吃着,嘴裡還不忘說道,“還是妹妹貼心,現在吃飯,感覺輕鬆多了。”
“出息。”
“嘿嘿,娘,忙了半天,你也吃!”
“知道了!”林氏看了眼眉開眼笑的男人,發現他整個人都有精神了,搖了搖頭,進廚房盛自己的飯。
林怡然從溫泉出來時,穿了一身新衣服,就是寨子裡統一新買的夏布做的,簡簡單單的交領布衫,清清爽爽,越來越白晰的瓜子臉,越發顯得標緻了。
她抱着髒衣服,看到田大娘從下面上來,連忙迎過去,“大娘,大中午的,你怎麼不休息?”
好標誌的姑娘,田大娘暗暗感慨了一下,笑着把手中卷着的竹蓆遞給她,“你二郎哥做好了,看看是不要你要的樣子?”
林怡然連忙騰出一隻手,接過竹蔑席子,“大娘,進洞坐。”
田大娘跟着林怡然進了洞,林怡然把髒衣服扔到了木盆裡,拿着竹蔑席子到自己房間,鋪到牀上,大小正好,花式也是自己說的花式,非常漂亮。
“怎麼樣?”
“二郎哥的手真巧。”
田大娘也自豪,說道,“以前,他的手總是被竹子劃破,自從戴了你說的手套後,好多了!”
“是好多了吧?”
“嗯!”
林怡然突然語氣一轉,“大娘,我想把二郎哥的竹蔑席子拿到陵國江城去賣。”
“啊……”田大娘從沒有想過,這自家做的東西還能拿出去賣的,“這東西誰會要?”
林怡然回道:“大娘,跟我們一樣的人是不會要,可是富貴人會要。”
“這……”田大娘疑惑不相信有這種好事。
林怡然卻說道:“組織寨子裡做竹藝的人,讓他們一起做,我提供樣子,誰做的,這賣的銀子就歸誰。”
“啊……”田大娘手捂嘴,不知爲何,眼淚就下來了。
“大娘……”
“我……”田大娘轉過身去,哭道,“我……我沒想到,這孩子有一天還能賺錢。”
“大娘……”林怡然嘆氣,“二郎哥手這麼巧,一定會養活自己,養活將來的孩子。”
“林姑娘……”田大娘又轉過身來。
“相信我,大娘!”
田大娘激動的點點頭,“我相信你,相信你,我這就回去跟你二郎哥說去。”說完後,人就跑了。
林氏站在房門口,“你這心操的。”
“娘,好人總得有好報吧!”
“也是。”
聽說編席子有錢,太平寨子裡不會的人也開始學,看着一窩瘋的樣子,林怡然搖頭,組織了一下,弄成了流水線,一人一道工序,又快又出活。
方詠言感到不解,“山匪不搶,改爲賣東西?”
“搶是主業,賣東西是順便。”林怡然回道。
“聽他們說你要賣到江城去,難道你要到江城去搶劫?”方詠言問道。
“對!”
凌齊軒聽說林怡然要到江城去搶劫,感到驚訝,一般山匪都是打劫過路的,很少有山匪會去遠地方打劫,這是不是太冒險了。
方詠言問道:“打劫什麼?”
“糧食。”
凌齊軒擔心的問道:“這麼遠,你怎麼運回來?”
“想辦法。”林怡然依然回答的很簡潔。
方詠言無語了:“你……”
凌齊軒問道:“什麼時候出發?”
“竹蔑席子做好後。”
凌齊軒問道:“帶哪些人?”
“人不多。”
“那糧怎麼運回來了?”又回到了先前的問題。
林怡然問道:“準備走水路。”
方詠言驚歎:“你連這個都想好了?”
“大山後面有條河,不用白不用。”
凌齊軒擔心的說道:“可是這一路上,山匪很多,怕是不好走!”
“事在人爲了!”林怡然說道,“打劫回來的糧卻不是爲了吃。”
“……”凌齊軒好奇的問道:“那是……”
林怡然回道:“上次清溝,我發現後山有一片窪地,想種一季水稻。”
“什麼,種水稻?”凌齊軒和方詠言同時吃驚的問道。
“嗯!”
“能成嗎?”
兩天後,林怡然把這事跟朱大叔說了,他問了同樣三個字,“能成嗎?”
“我知道朱大叔的意思,可是什麼事不試一下,又怎麼會知道成不成呢,再說,山間的溫度升高比外面慢了個十幾天,也算沒錯過下種子的時節。”
朱大叔想了想說道:“四月下稻種,現在是五月,按你山裡推遲的說法,難道真能成?”
林怡然回道:“應當沒問題。”
林怡然懂種稻嗎?當然不懂,那她爲何這樣說,當然是有一個會種稻的爹了,林德栓說可以,她覺得就可以,因爲本尊的爹是個老實人,一般不會信口胡言,再說,吳國就是魚米之鄉,他們擅長種莊稼,而且是兩季的莊稼。
朱大叔也是吳國人,大概想明白了,說道:“行,你讓我做什麼?”
“我去江城搶稻種,你在家裡組織人手整理窪地。”林怡然回道。
“行,我知道了!”
林怡然說道,“朱大叔,有些細節,我想對你說說。”
“說吧!”
“我們到窪地那裡再說。”
“好。”
山後窪地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爲何這樣說呢?
要是按平整的來說,真心不大,也就百十畝的樣子,可要是按坡度來算,能有上千畝,可這坡度長樹還行,長水稻,是個人都知道,蓄不住水呀,怎麼行。
這就是作爲現代人的優勢了,梯田,我想大家一定都聽說過,就是在坡地上建造階梯式的農田,雖然在現代梯田因爲農業現代化的原因,慢慢被淘汰,但這真是人類征服自然的偉大舉措,在山嶺少田地帶,解決了多少人的溫飽問題,歷史上存留下來的梯田更成爲一道自然風光被人們瞻仰。
“林姑娘,你也看到了,這些不足百畝的窪地說澇不澇,說幹不幹,我看是種不出什麼糧食出來。”朱大叔嘆息說道。
林怡然指着被自己清理出來的深溝,“大叔,眼看着雨季就要來了,光這條深溝,就能蓄住不少水,你再看前面繞過林子的小溪,要是我們能把水引到窪地裡,你覺得這水田怎麼樣?”
“這……”
林怡然見朱大叔遲疑,鄭重的說道:“大叔,靠打劫,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要想活得穩定,我們必須自給自足。”
“理是這個理,可……”朱大叔還是不覺得百畝窪地能種出什麼糧食。
林怡然沒有給朱大恆猶豫的時間,她直接決定說道:“大叔,這兩天,找兩個種莊稼能手,讓他們跟着我們,我們來規劃一下窪地,等我去江城後,你帶着大家先幹起來。”
看林怡然說得很認真,心裡沒底的朱大叔還是點了點頭,這孩子做事雖不錯,可不一定懂種地,到時長不出糧食,她自然就明白了。
在寨子裡大家都趕做竹蓆等竹製品時,林怡然做了個簡易草繩尺,帶着朱大叔,還有她爹林德栓、她哥林大力,把三、四層樓高的窪地都量了一遍,並且教林大力怎麼做階梯,當然,她只能說個大概,具體還要靠做的人因地制宜按實際情況出發。
“朱大叔,雖說寨子裡的男勞力不多,但是女人也能頂半邊天,我希望等我回來後,稻種能有地方種。”林怡然嚴肅認真的說道。
“行,你放心去吧,叔心裡有數。”
“辛苦大叔了!”
“別說了,我也要吃飯!”
“那好,明天我就要帶幾人去江城了,爲了防止蒼邱山的人來找麻煩,我把戴六叔和汪大叔等人都留在家裡,並打聽了蒼邱山最近的近況,聽說他們去陵國都城了,就算有人來騷擾,我相信,按照我們現在的情況,應當沒問題。”
“我知道了!”
傍晚,林家山洞前,人聲鼎沸,吵吵囔囔,三人一夥,幾人一團,拿着做好的竹製品,大部分都是細竹蔑涼蓆、還有一些竹製枕頭、坐墊、窗簾等,其中,田二郎編織的一些小巧的手工藝品也讓林怡然帶上了,比如小竹籃、竹椅等。
大家都排隊上交自己做的東西,個個興高采烈,有說有笑。
汪水英也擠在人羣中,她手中只有兩個竹製枕頭,一個圓形坐墊,苗小菊輕蔑的掃了她一眼,故意大聲問道,“巧芬呀,我們聽了小然的話,按流水做,做了幾張席子?”
“平分每人三張席子,五個枕頭。”巧芬也是個小人精,故意大聲回道。
“什麼東西值錢?”
“席子。”
“有人啊,不跟我們做流水,連張席子都沒有。”
“人家不屑和我們做流水,不過有本事別做呀?”
汪水英見大家都排擠她,馬上回道:“要你們管,我爹挖溝就挖了幾百個銅子,你們有嘛?”
“我娘也挖了好多銅子。”苗小菊不甘示弱。
“你娘可沒我爹多,我爹都給我去鎮上買新頭繩、扯新布做夏衣了,你們有嘛?”汪水英得意的說道。
苗小菊瞟了一眼汪水英的新頭繩,還有新褙子,嘴巴撇了撇,哼了聲轉過頭去。有什麼了不起的,新褙子根本就不如小然的連衣裙好看,小然的裙子多簡單,連個腰帶都沒有,還把腰身勾得細緻動人,袖子窄窄的,做事既不會弄髒衣服,又不顯的人拖沓,多好,等涼蓆賣了,我也買夏布做一件像小然這樣的裙子。
汪水英花心思做了一件水藍色的褙子,穿在身上也挺好的,可是流浪、缺少營養的生活,讓她顯得又黑又瘦,這水藍色就顯不出人嫩了,相反,還顯得老氣。
林怡然爲了方便和節省布料做了類似於現代長袖連衣裙的交領衫,連衣裙的顏色還不是小姑娘們穿的顏色,爲了讓她娘捨得做新衣穿,她買了灰色布料,滾了藍邊,出來後,衣服效果不錯,她人高佻,又變白了,原本就有些高級色的灰色,被她穿出了大戶人家小姐的氣質。
寨子的婦人們紛紛稱奇,爲啥這老不咯嚓的顏色到了她身上就變得不一樣了呢!都暗暗想到,賣了竹蓆,我們也去做一件。
杜先生登記好大家交上來的東西,林家人和蘇家兄妹把這些東西規整好,明天天不亮,林怡然就帶人出發了。
一直忙到月上中天,事情才告一段落。
蘇家兄妹見事情都理好了,準備回去,林怡然笑道,“吃好了再回去。”
“……”蘇家兄妹相互看了一眼,高興的留下了。
林怡然說道:“今天我親自下廚,給大家做一頓好吃的。”
“真的呀,林姑娘……”蘇小蘭驚喜的叫道。
“當然是真的了。”林怡然回道:“趕緊過來幫忙。”
“好!”
林怡然做了什麼好吃的呢?其實很簡單的一個麪食,餃子,可這時的人們似乎沒吃過,一方面是戰亂,另一方面由於戰亂帶來的食物貧瘠限制了人們對美食的想象,再說白點,貧窮限制了人們的想象,哈哈,是不是覺得很耳熟。
蘇大易去鎮上購買材料,帶回了一些五花肉,用來包餃子再好不過了,山間野菜配上五花肉,那真是人間美味。
林怡然讓大家洗手,分工合作,揉麪,擀麪,剁陷、拌陷……忙得不亦樂呼。
做麪皮按她要求擀出來後,大家都不知道怎麼弄,都停下手看林怡然做示範。
林怡然用筷子挑了陷,然後一手拿皮,一手捏皮,三兩下,一個餃子就成了。
“這就是餃子?”凌齊軒疑惑的問道。
林怡然回道:“是啊!”
凌齊軒說道:“我怎麼沒見過。”
“不會吧!”林怡然心虛了。
方詠言也說道:“我也沒見過!”
“連你也沒見過?”林怡然不相的問道:“我聽說這是北方食物!”
“我是北方人,我沒見過。”方詠言搖頭。
林怡然尷尬了,想了想,沒聽說餃子是那個朝代出現的,難道在這個朝代還沒有,那就胡說八道個原緣,“不可能吧,我在流浪的路上,見一個食肆有賣,站在門口乞討,人家不肯給,我就偷偷學上了!”
“可你這手法……”方詠言不相。
林怡然硬着頭皮繼續胡編:“我告訴你,我在夢裡想吃這東西想了百遍、千遍了,你說熟不熟?”
“哦……”方詠言的尾言拖的有點長。
“喂,廢話再多,沒你的份。”林怡然狠狠的瞪了一眼方詠言。
方詠言咧嘴大笑:“好,好……不說話,我趕緊學。”
看似簡單的餃子,可是除了方詠言和蘇小蘭,其他人還真包不了,不是散了,就是醜得不能見人。
“算了,算了,娘,你趕緊去燒水。”
“行,那我燒水。”
“蘇大哥和軒大哥兩人趕緊擀麪,要不然,等天亮也吃不到。”
半個時辰後,第一鍋餃子下鍋了,等香噴噴的餃子香溢滿廚房時,個個都被味道驚住了,林小河不停的噎着口水,說道,“二姐,太香了!”
林怡然想翻白眼的,可轉念一眼,自從自己來到這個異世,見他們確實沒有吃過比餃子還好的食物,天啊,這……唉……
“趕緊盛了吃。”
林氏連忙擦了擦手,拿起木勺子盛餃子,一人盛了一小碗,雖然沒有調料,可是每個人都覺得餃子是這個世上最美的食物,至少林家人是這樣認爲的。
“哇,真好吃!”
“好吃!”
“好吃……”
……
就連不善言詞的林德栓都忍不住說好吃,可想而知,這餃子給他們的衝擊力有多大。
林怡然明白,說餃子好吃,不如說餃子中的肉好吃,到目前爲止,林家人還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肉類食品,這五花肉,要不是明天早上趕路去江城,她也捨不得買,實在是太稀缺太貴了,爲何這麼稀缺和貴,還不是因爲戰亂,人們無法安心的飼養家畜,孃的,這天下什麼時候太平。
林怡然笑着說道,“爹,等我們這裡糧食長起來,我們養雞、鴨,養豬、羊,天天有肉吃。”
“啊……會有這麼一天嗎?”林德栓不敢想象的問道。
“會的,爹!”
林小河嘴裡包着餃子說道:“我相信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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