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有攻城的秦無雎終於攻城了,他們鬆了進城的包圍口子,故意放人走,準備來個甕中捉鱉。
三和見包圍口子終於鬆了,趕緊勒馬撤退。
這樣的小把戲夏宗澤如何看不懂,他拼命的揮槍殺敵,根本不管鬆開的口子。
站在城樓上的範先生急得口冒生瘡,王爺,王爺……
當流箭射到三和胳膊時,護着夏宗澤的包圍圈無形就被打開了一個口子,三和急得大叫,“將軍,將軍請回城,請回……”三和的胳膊疼得發暈,就在他感覺不支時,夏宗澤終於打馬回頭,往城內而近。
秦無雎怎麼可能會不追,他帶着三萬兵馬正式攻城了。
城內
凌齊軒穿上了盔甲,雖然這幅盔甲簡單而破舊,但不防礙他俊美剛毅、英氣逼人,他騎馬揮着長槍帶着近千男人在長街上飛快的跑着。
“快,大家快點!”
在千人之後,還有一隊中年婦人,她們竟然牽着各式牲口,有牛、騾、甚至連雞、狗都有。
這些人奔跑在街道上,形成奇觀,可惜沒有人出來看。
林怡然站在原地,沒有動,看着這些靠近東城門時,迅速做着下一件事。
東城門門口
範先生看着離夏宗澤僅有幾步之遙的平國大軍,寒冬臘月,他臉上的汗不停的往下滴,硬着頭皮指揮守門將開口,他知道,東城門一旦開了,將很難合上,可是……
範先生大吼一聲:“開城門——”他三個字剛喊完,城內擁來一股雜亂的人羣,他想問斥候發生什麼事,領對的人朝後面的人羣大叫一聲,“排列,排列,中間留道。”
雜亂的人羣挨挨擠擠居然迅速排成了列了,當然夏宗澤領着人進城門時,中間的道也留出來了,可是凌齊軒卻大叫道,“夏將軍請靠邊,請靠邊。”
夏宗澤雖不明所以,可是他憑直覺,命令所有的將士靠邊,就在這轉瞬間,後面響起噼裡啪啦的響聲,然後緊接着竟是一羣牛、騾等牲口受到驚嚇,狂奔出城門。
已經要進城門的平國軍隊不防跑出尾巴上有鞭炮的牲口,整齊有序的列隊,騎兵,迅速被這羣蓄牲衝期散了,而平國人看向城內,發現門口竟排着黑壓壓一羣兵士,難道夏宗澤真有後手。
一衝一猶豫之間,範先生抓住了這個機會,順利讓守門將士關上了城門。
世界彷彿瞬間安靜下來。
城內夏宗澤濛濛不知所以然。
城外秦無雎暗暗吃驚,難怪夏宗澤敢出城迎站,難道城內真的還有人手,那是多少呢?
雙方相持。
凌齊軒卻立即讓這一千人分兩批,迅速上城樓的上城樓,回頭的回頭。
夏宗澤終於愣過神來,打馬到了凌齊軒身邊,問道,“這是她的主意?”
凌齊軒點了一下頭回道,“是,夏將軍,我們這些人只能做做樣子,請你迅速調整精銳準備下一場戰鬥。”
夏宗澤點點頭,“我明白了!”
凌齊軒說道:“這一千人當中,會有五百人跟着你出城,但是他們有沒有戰鬥力,我不敢保證。”
“剛纔列隊很好。”
“我只臨時訓練他們這一個動作——排隊。”
“簡單有效!”
“謝謝將軍誇讚!”
夏宗澤問道:“你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達到這效果的。”
凌齊軒微頓。
夏宗澤眯眼看向凌齊軒:“不想說?”
“不是!”
夏宗澤繼續問道:“是她不讓說?”
“沒有!”凌齊軒回道,“實際上用的方法很粗爆直接。”
夏宗澤“有多粗爆直接?”
“將軍想知道?”
“是!”
“那你等一下。”
凌齊軒騎馬向街內跑去,沒一會,帶了一個老者過來,他們停在了夏宗澤面前。
夏宗澤坐在高頭大馬上朝下看過去,他以是林怡然,沒想到是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開口問道:“你能在短時間內讓這些人服從命令?”
“回將軍大人,不能!”
夏宗澤看向凌齊軒。
凌齊軒輕笑一聲,“我和他配合做成了這件事。”
夏宗澤問道:“如何配合?”
凌齊軒回道:“我訓練,他殺雞敬猴,殺雞的手段比軍中的手段殘酷十倍。”
“太平寨的人?”
“不是。”
“那裡?”
凌齊軒回道:“曾是陵國定城酷吏。”
“原來他就是那個姓陶的。”
陶老頭拱手回道:“對,就是小人。”
夏宗澤嚴謹的說道:“我要訓練陣法,你給我殺雞。”
聽說練陣法凌齊軒不僅想起爺爺曾經用過的陣法,抿嘴看向夏宗澤。
“是,將軍!”陶老頭說道:“不過,訓練之前,我們林姑娘說了,請將軍先吃飽飯。”
“吃飯?”
“對,吃飽喝足才更有戰鬥力。”
夏宗澤擡頭看向街內,遠遠的街道上好像有熱氣冒出,真有飯吃,他突然咧嘴一笑,拉着繮繩打馬向前飛奔而去。
在這個又陰又冷的隆冬時節裡,在這個又黑又暗的孤獨夜裡,剛毅果敢的年輕貴公子,正在經歷人生中的某一次茫然,雖然他早已獨自解決過n次茫然,可是在茫然來臨時,誰能拒絕這不經意間來臨的溫暖。
寂寞的長夜,寒風蕭蕭,幾棵枯樹在寒風中搖曳着,昏暗的火光拉長了樹枝晃動的影子,顯得格外蕭瑟、寂寥。
長長的街道上人羣涌動、喧譁,光亮的火把中,婦人們正在露天鍋竈前燒煮飯食,敞開的大鐵鍋,熱氣升騰,霧氣流動在冷冷的寒夜裡,顯得溫暖而讓人心安。
婦人們聽到馬蹄聲,紛紛轉頭看過來,轉頭看的人中,包括林怡然,她站在某一個大鐵前鍋,正彎腰和一個女孩說着什麼,火光映臉,熱情揚溢,生動明媚的側臉格外奪目——卻毫不張揚,突然咧嘴的一瞬間,英氣與溫婉、沉靜與倔強是如此動人,看的夏宗澤內心澎湃,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胸腔噴薄而出。
林恍然感覺到有人看她,驀然轉頭。
貴公子勒住繮繩,馬兒被勒的在原地轉了一圈,見林怡然轉頭看過來,朝她展顏一笑,笑容未收,馬頭已轉,調轉之間,馬頭、前蹄擡高的幾乎能把馬背上的人摔下去,可是漂亮的貴公子,卻極帥氣的跟着馬兒高高豎起,看得年輕姑娘們眼睛都直了,紛紛站起來,張大嘴巴驚歎連連。
林怡然直起身,雙手叉腰,吹了吹不存在的劉海,孃的,都什麼情況了,還有心情在這裡耍帥,燒包!轉頭就瞪了他一眼,沒想到,被瞪的人不僅不生氣,還哈哈大笑,邊笑邊回城門口了。
蘇小蘭看着遠走的貴公子,暗暗動了動眉,轉過頭來,小聲說道,“林姑娘,這公子是真看上你了!”
林怡然沒想到蘇小蘭會說這話,瞪了她一眼,“別胡說!”
蘇小蘭做了個鬼臉,問道,“麪疙瘩湯都好了,現在……”
“趕緊送過去,敵人說進攻就進攻了!”
“好”
林怡然和蘇小蘭兩人趕緊安排出人手送飯食。
“蘇大哥,你帶着他們趕緊送過去。”
“好,我知道了!”
蘇大易駕着騾車帶着大鐵鍋和幾個婦人快速往東城門而去,沒多久之後,飯食就送到了東城門口,蘇大易按排手給將士們打麪疙瘩湯,軍卒們吃得很快,吃完後就到左將軍跟前聽從按排。
夏宗澤一邊和範先生商議事情,一邊目光掃了掃過來送飯食的婦人,發現林怡然並沒有跟過來,暗暗叫了句,臭丫頭。
三和把打好的飯食拎過來,對夏宗澤和範先生說道:“將軍、先生趕緊墊點肚子,這一場惡戰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
夏、範二人邊說邊伸手端碗吃起來,是的,時間不等人,說不定平國人馬上就攻進來了。
凌齊軒見二人在商議陣法,邊吃邊猶豫,想了一下,拉了要回街道的林小河,說道,“讓你二姐過來一下。”
林小河點了一下頭,“好!”
很快,林怡然就跑着過來了,問道,“什麼事,凌大哥?”
凌齊軒抿嘴說道,“我想起爺爺曾過的一個陣法……”
見凌齊軒沒有再說下去,林怡然感到疑惑,問道:“你現在說這個,是……”
凌齊軒再次抿嘴。
林怡然彷彿有些明白,試着問道,“你是怕爺爺的兵法外傳,還是因爲你自己沒有實踐過這個陣法沒有信心?”
凌齊軒搖頭失笑,“兩個原因都被你猜到了。”
“哦,那是什麼陣法呢?”
“八方陣法”
林怡然眼睛一亮,自己在遊戲中玩過這個,脫口說道,“這個陣法專門用來對付人海戰術”
“你……聽說過……”
“在流浪中聽人講過,說這個陣法是凌大將軍的從古軍法中演變過來的”
“啊……他們連這個都知道”
“是”
這不是林怡然在胡說,她確實在應城跟人八卦時,聽到個類似的八卦,不過被自己的語言組織了一下,說得更清楚直白。
“那好吧!”凌齊軒暗暗對自己說道,她確實喜歡扎堆聽八卦。
“你想領兵出城……”
“我是想,可是我覺得,有人比我更合適。”
林怡然瞬間明白了,“你想把此法教給夏宗澤?”
“對!”
“行嗎?”
“不試試怎麼行”
“那好吧”
“幫我理一下,我只知道一個大概的輪廓。”
“好”
凌齊軒和林怡然兩個人蹲在地上,凌齊軒一邊說一邊在地上比劃,林怡然不住的點頭附合。
不遠處,範先生笑道,“將軍,要不,我們過去看看?”
夏宗澤真有此意。
兩人很快站到了凌、林二人身邊,看他們在蹲在地上比劃。
林怡然很快聽懂他的意思了。
凌齊軒沒想到林怡然很快吃透八方法的精髓,驚訝的問道:“你聽明白了?”
“是啊,這有什麼不好懂的嗎?”
凌齊軒嘆氣的說了句,“我可是琢磨了很久。”
“你琢磨過的東西再給我聽,我當然聽得很快。”
“好吧,你厲害。”
林怡然起身站起來,看到了範、夏二人。
範先生馬上問道,“凌公子這是……”
凌齊軒說道:“剛纔夏將軍說到陣法,我想起爺爺曾用過的八方陣法。”
“你的意思……”範先生心想,難道凌齊軒要跟王爺一起上陣,太好了,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凌齊軒卻回道:“我駕馭不了貴軍,我想把這個方法給夏將軍”
範先生和夏宗澤都大吃一驚,相互看了看,要知道,在這個時代,軍法、軍陣比手藝人的技藝更保密、更不外泄外傳,幾乎都是傳給當家嫡子,凌齊軒的行爲不得不讓人震驚。
“太謝謝凌公子了!”範先生激動的說道,“那陣法秘極……”
“我聽明白了,有紙嗎,我來畫出來。”
範先生驚訝的看向林怡然,又看了看凌齊軒,他說道,“我跟爺爺上過戰場,但是機會太少,對爺爺的八方法也是一知半解。”
“原來如此!”範先生邊回邊盯着林怡然,心想,連上過戰場的凌齊軒都一知半解,她怎麼會知道?
林怡然被他看得不自在,脫口說道,“不要?”
“要,要,範某馬上去拿紙。”
其實,這跟古代知識傳播、人們思想觀念有關,就像剛纔上文所提,爲了能出奇制勝,更爲了防禦敵人,這些軍法、軍陣一直被蒙上層層神秘的面紗,讓世人窺不見其實質,有些軍事陣法甚至被傳得神乎其神,但在實際運用中根本沒有傳聞的那樣神秘,不過是根據實際情況,因地制宜罷了。
很快,範先生把紙筆拿了過來,林怡然把凌齊軒所說的八陣法用圖文並茂的形式,以最極簡的方法表達出來,即便是不懂的人似乎都能看懂。
“精妙啊!”範先生捋着鬍鬚說道。
夏宗澤嘴角上揚,臉上淡淡的笑意遮也遮不住,沒有人比他更懂這些,太實用了,看向林怡然的雙眼,光亮照人。
城外,漆黑的寒夜裡,火把通明,軍師劉昌海盯着不高的城樓說道,“殿下,剛纔門口的人似乎不少,難道姓夏的故意讓我們入套。”
秦無雎眯着桃花眼,“幾路消息都說他只帶了三千兵馬,不可能有誤!”
“殿下,可是剛纔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而且現在,城樓裡有飯食的香氣飄過來了,根本不像慌亂失措的樣子。”
“也許是幛眼法。”
羊將軍叫道:“對,肯定是幛眼法。”
校尉也跟着附合說道:“將軍我們趕緊攻城,速站速決。”
劉昌海卻說道,“夏宗澤有個能打的周將軍沒有跟過來,我們不得不妨。”
羊將軍不耐煩的嚷道:“劉先生,你不要前怕狼後怕虎,既然來了,就打個痛快,打不死姓夏的,至少把他搞殘了。”
“對,殿下,趕緊攻城。”
秦無雎眯了一下眼後,突然說道,“各位將領得令——”
“殿下——”劉昌海想阻止。
“殿下——”將軍們高興。
佑福縣城的上空,月亮突然被烏雲遮住了,突顯得火把更加明亮,站在城樓上的斥候馬上揮動手中的小旗,高聲叫道,“敵軍動了,敵軍動了……”
戰鬥的號角瞬間吹響,無論處在什麼動作的軍卒,最後歸一爲三個動作,手摸兵器、立即排隊,看向領頭將軍。
夏宗澤高舉自己佩刀,大叫一聲,“開城門,衝出去——”
剛剛湊齊三千人的隊伍跟着夏宗澤瞬間衝出了城門,城門在最後一個士卒出去後瞬間關上了。
城外,平國三萬人馬,把夏宗澤三千人隊伍團團圍住,一場一比十的戰鬥隨即拉響,大刀、長槍寒光朔朔,血濺鐵衣,廝殺異常慘烈。
在冷兵器時代,幾乎所有的作戰都是近身作戰,都是直接面對面的搏擊,因爲冷兵器的運用受到空間、速度和力量等條件制約,其殺傷力是有限的,單兵作戰、如果一哄而上各自爲陣、僅憑個人勇力,是難以保證全軍必勝的,因此,必須利用各單兵的協同來贏得整個戰局的控制權,這時,陣列在戰爭中就顯得猶爲重用。
顯然,夏宗澤顯然是個中高手,雖然剛開始時,三千軍卒轟衝一氣,但是在他的調動下,隊伍很快形成八方陣列,他居於陣中指揮若定。
他所使用的陣法,就是剛剛學到的八方法,不消一會兒功夫,陣法已經被他用到極到,果然不愧是戰神。
所謂八方法,八方是指八個方位,三千人被八個方位分成了八個小組,每個小組三百人,而這三百人由夏宗澤近身精銳騎兵五十人,步兵十百八十人,另配臨時徵來的步兵六至七十人。
而每一組人手又被分成了兩組輪流攻擊,這是抗擊人海戰術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
八方陣的打法,開始時,效果並不顯現,可是一個時辰後,效果立馬呈現出來,首先從方位來說,八方,八個方向,相當於形成了個封閉的不可攻破的圓,而每個組先由一組人馬主攻,另一組人馬邊休息邊輔助攻擊;主、輔輪流上陣,彷彿有用不完的力氣。
平國人開始時沒有意識到,當戰鬥持續到一更天時,以肉眼的速度發現兵卒大批量傷亡,這時三萬人可能已經去掉了一萬人。
怎麼會這樣?
說是三萬人,實際上參與戰鬥的只有二萬多人,那麼其他幾千人呢,難道平國人在虛報軍數?不,沒有,還有幾千人分別守着另外兩個城門,及一個通往外界要塞的路頭。
而此刻,寧國人越戰越勇。
城內,林怡然早已把佑福縣城的民衆組織起來,只等時機成熟,開始助攻。
如何助攻呢,蘇大易和顧明浩兩人被分成兩組帶着燒熱水的婦人們開始往另外兩個城門處灑熱水、用弓箭手。南、北門,平國守門的軍卒被突襲搞得措手不及,嚴防死守的陣列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林怡然一直站在範先生身邊,當兩道城門被撕開口子時,她對範先生說道,“先生,趕緊去找援軍!”
“多謝姑娘!”
“先別忙謝!”林怡然問道:“你們最近的援兵在哪裡,如果太遠,我這點雕蟲小技支持不了多久。”
範先生回道:“林姑娘莫急,我想周紹良周將軍應當在來的途中了。”
林怡然問道:“是收到你們信,還是你們早就計劃好的?”
範先生回道:“收到信,我也是剛剛收到飛鴿傳書”
“確定!”
“確定。”
“什麼時候到?”
“這……”
這時,有校尉叫門,“開城門,開城門……”
範先生趕緊去指揮調度了。
林怡然以爲出了什麼事,結果是夏宗澤帶着人馬回來歇氣。可是寧國人怎麼會發他們進來歇氣,緊隨其後。範先生趕緊讓弓箭手掩護,一時之間,箭如雨下。
當夏宗澤進到城內時,已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林怡然一邊安排婦人給他們送水、送饃頭,一邊讓人把燒好的開水往城樓下潑去,剛想爬上來的平國人幾乎都被燙了下去。
平國人仍然不放棄,留在樓上的五百多個男人拿着長槍挑着、刺刀。
滾水、長槍終於讓平國人暫時放棄了攻城,退到了五里地之外休戰。
夏宗澤看着平國人退到五里地之外,暗暗鬆了口氣,大步跨到林怡然跟前,也不顧大庭廣衆,當下就緊緊的抱着林怡然。
堅硬的盔甲硌得林怡然很不舒服,連忙掙脫了他的懷抱,叫道,“你以爲戰鬥結束了呀,趕緊喝水吃東西!”連說邊狠狠的瞪了他幾眼。
被瞪的人一點感覺都沒有,高興的低聲說道,“那你給我端水、拿饃。”
“自己拿去!”
“我已經累得走不動了!”
林怡然不動,說道:“難道每次都有人給你們備水備糧了?”
“偶爾有!”
“那不就得了。”
“可是今天不是有嘛!”夏宗澤一幅小可憐的眼神看向林怡然。
這麼大的男人還撒嬌,媽呀,真受不了,林怡然趕緊轉身給他端水拿展饃。
範先生趁林怡然走開,趕緊走到夏宗澤身邊,低聲說道,“王爺,林姑娘派人襲擊了南、北城門,南、北城門防守已經沒那麼焊不可動。”
夏宗澤點了一頭。
範先生再次說道:“將軍,我們似乎穩住戰勢了。”
夏宗澤點了一下頭,“嗯!”
“只要熬到明天中午,周將軍就能到。”
夏宗澤再次點了一下頭。
範先生最後說道,“王爺,林姑娘在這場戰役中起了不可忽略的作用,如果沒有她,佑福早就被攻破,我們可能會突出包圍圈,但是代價太大。”
夏宗澤看向天空悠悠的說道:“也有可能突圍不了。”
“不,王爺,我們經歷過比這更殘酷的戰役,突圍是肯定的,只是沒有今天這樣輕鬆、代價這樣小,她果然是個奇女子。”
夏宗澤低頭得意一笑,我看上的女人呢!
林怡然端着水過來,問道,“範先生,你怎麼不去喝水、墊肚子?”
“哦,範某馬上就去。”範先生高興的到放水桶的地方,仗打了這麼多年,好像這一次打得最……最什麼呢,他形容不出來,就是感覺不一樣。
從林怡然過來,夏宗澤的雙眼就沒有離開過林怡然。
林怡然狠狠的剮了一眼夏宗澤。
可惜這一眼,在夏宗澤眼裡,全是嬌嗔可愛,沒有半點威力,他一邊狼吞虎噎,一邊不停的看着林怡然,彷彿怎麼也看不夠似的。
林怡然拿他沒辦法,嘆了口氣,“好好吃吧,別嗆着了。”
夏宗澤忙得只能眉開眼笑的點點頭。
林怡然看了看沾滿血漬的盔甲,又看了看被布巾裹着的胳膊,想想,這貴族也不好當呀!
夏宗澤三下五除二填飽了肚子,走到垛口看向城門外的平國軍隊,一邊看一邊問,“剛纔跟我一起出去的人,你從哪裡弄過來的?”
林怡然回道:“牢獄,還有佑福縣城衙門的衙役。”
“那些婦人呢?”
“縣城裡的居民。”
夏宗澤好奇的問道:“你是如何調動他們的?”
林怡然直接回道:“挾持了縣太爺!”
夏宗澤轉頭微微一笑,果然還是那個膽大妄爲的丫頭,輕輕說道,“謝謝你!”
林怡然被滿眼深情的夏宗澤看得害羞的轉過頭去,搖頭說道,“不必謝,我也是爲了自己。”
夏宗澤輕輕嘆道:“這城裡,要爲自己的人何其多,可是隻有你這樣做了。”
“誰讓我無知呢?”
夏宗澤纔不會相信他說的話,轉過頭去看向城外,心想,如果不是她在城裡,自己早就引平國人進城了,可能已經突圍了,也可能沒有突圍出去,但是佑福縣城決不會像現在這樣安然無恙。可現在……雖然沒有突圍,看着仍然平安的佑福縣城,他似乎覺得也不錯。
曾經以殺人魔頭聞名於世的寧國戰神,站在這個不知名小縣城的城樓上,突生人生有風景不過如此的感覺。
城外
秦無雎的頭盔甩在一邊,雙眼看向劉昌海,“他到底用的是什麼戰術、列陣?”
劉昌海回道:“回殿下,可能是凌家失傳已久的八方陣。”
“八方陣?”
“對!”劉昌海說道,“這個八方陣好像專門用來對付人海戰術。”
“怎麼會有凌家兵法?”
劉昌海回道:“也許夏宗澤找到了陵家唯一的後人。”
“陵家有後人?”
“是,聽說十年前人,陵王留了陵家一條血脈。”
羊將軍拍着大腿吼道,“難道這次還不能除掉姓夏的?”
秦無雎陰沉沉的看向賬外,“我要讓他回不了家祭不了祖。”
新一輪攻城又開始了,這次,夏宗澤沒有出城迎戰,站在城樓上指揮,火攻陣、煙燻陣、開水湯、弓箭手輪番上陣,打退了平國一輪又一輪的強攻進取。
慢慢的天竟亮了。
新一天的到來,沒有給人們帶來多少希望,卻讓疲憊不堪的人們更加疲憊。
跟林怡然一起出來遊玩的杜昌晴,在燒了無數鍋開水之後,變得煩燥不堪,看到林怡然從城樓上下來,馬上從竈口處站起來,大聲叫嚷道,“誰讓你出來玩的,連累的大家都回不去,你到底是什麼心思?”
蘇小蘭吃驚看向杜昌晴,這人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林怡然看了眼杜昌晴,根本沒心情跟她說這些,連忙走到杜先生和陶老頭跟前,說道,“繼續讓縣太爺出人出力。”
“好,我知道了!”陶老頭回道。
杜先生聽到女兒的話了,有些不好意思,“小然哪,小晴心情有些不好,你不要跟他計較。”
林怡然搖搖頭,“不會,先生趕緊去忙吧。”
“好,”
林小河正從板車上搬柴禾下來,見二姐下城樓,跑到二姐身邊,臉貼在二姐身上。
“累了吧!”
“二姐,我不累!”
“大哥、大弟呢?”
林小河回道:“和軍爺正在城內收集柴禾。”
“好,做累了就休息一下。”
林小河搖了搖頭,“二姐,你不是說過嗎,關鍵時刻,多一分努力就多一分機會。”
“小河,你真棒!”
“二姐,我去忙了!”求過安慰的林小河心安了,連忙出去幫忙了。
蘇小蘭走到林怡然身邊,說道,“我哥和軍爺到糧鋪徵糧去了。”
“嗯,我知道了!”
林怡然帶着婦人再一次煮食。
夏宗澤和範先生等人聚到一起,再次商討了接下來的戰役情況,商討人之中包括凌齊軒。
帶着三萬人馬而來的平國人沒有想到小小的佑福縣城居然沒有攻下來,居然沒有圍殲了只帶三千人馬的夏宗澤,看着大量人員傷亡,秦無雎由開始的淡定變得煩燥不安。
再次調度人手開始強攻,這次強攻跟夜晚不同,他調集了所有云梯、攀索,調動所有弓箭手,三個城門一起上。
秦無雎的舉動,讓只有三千人的夏宗澤陷入了被動。
一場殘酷的戰事再次升級。
不出所料,三個城門一起被攻時,防守最弱的南城門,被平國人攻破了,而攻破南城門的是平國將軍——羊由英,此人粗暴蠻纏,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
他一路殺戮着進了佑福縣城,所到之處,血流成河。
守南城門的是夏宗澤的校尉,此人已經死在南城門口,當夏宗澤聽說南城門被攻破時,連忙騎上自己的白蹄飛奔而來,在半道上和羊由英對上了。
聽說南城門被攻破,城裡的民衆一下子慌了,縣太爺直接不再聽陶、杜二人的話,直接逃了,邊逃邊叫,“你們就是殺了我也沒用了,佑福城要破了,真的要破了……”
當一個人連死都不怕時,那麼所有威脅的手段都不是手段了。
陶、杜二人把情況告訴了林怡然。
林怡然深吸一口氣,說道,“現在只能等祁大了!”
原來昨晚襲擊南、北城門就是掩護祁大逃出去找援軍。昨天三更天回去的,按道理,他們應當到了纔是!
林怡然心情有些複雜,既希望太平寨子的援軍過來,又不希望,爲何呢?平國人是戰場上的常客,彪悍勇猛,會打會殺,可是太平寨子只殺過幾個山匪,戰鬥力根本不值不提。
還沒等她想完這些事情,平國人居然殺進城裡了,她趕緊讓蘇小蘭等人躲進就近的地窖。
林小河拉着林怡然的衣袖:“二姐,你怎麼不去?”
林怡然說道:“二姐還有事,你跟小蘭先去。”
“二姐——”
“別怕,二姐有不死之軀,放心!”
蘇大易帶着唐明浩找到林怡然,說道,“平國人攻破了,已經殺進來了!”
“我知道!”
蘇大易問道:“現在我們要怎麼做?”
林怡然回道:“能做到什麼就什麼吧!”
“好!”
林怡然帶着蘇大易準備去大街着,剛走了一個衚衕,就得對面的平國人殺上了。
“小然,小心!”
林怡然趕緊拿了自己背上的弓箭擊了出去,蘇大易在前面殺敵,林怡然在後面用弓箭掩護,很快乾掉了對面幾個平國軍卒,他們轉到了大街上,發現夏宗澤正帶着人和敵人廝殺。
羊由英雖然兇猛,可是比起夏宗澤來,還是差上不少,他竟被夏宗澤打退到了南城門。
就在林怡然以爲夏宗澤能把平國人打出去時,秦無雎領着大隊人馬到了,這兩國王子再次狹路相逢了。
俗話說,狹路相逢、勇者勝。
那麼誰是勇者呢?
跟在夏宗澤身後的軍卒不多了,根本不能可秦無雎身後的軍卒相比。
左禎帶着人過來支援,迅速殺入被包圍的圈子。
凌齊軒正在東門死守,林怡然看着轟亂成一團的婦人,還有臨時調徵過來的男性民衆,迅速拿出箭射了帶頭尖叫的兩人。
蘇大易等人連忙跟着林怡然,同樣射殺了帶頭逃跑的臨時民兵。
轟亂的人羣被林怡然的殺氣震住了。
林怡然大叫道,“東城門還沒有破,趕緊給我去死守嚴防。”
民兵未動。
“我再說一遍,去不去……”
眼看着林怡然手中的箭又將射出,人羣轟的往後退。
林怡然跟着他們往前走,人羣被她逼退到了城樓上。
凌齊軒暗暗鬆了一口氣,趕緊指揮他們抵禦上城樓的寧國軍卒。
不知不覺中,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可是戰鬥卻越打烈,絲毫沒有停止的樣子。
林怡然看着越來越少的軍卒,急得團團轉,援軍呢,援軍呢……
夏宗澤和左禎合力終於打退了平國人的進攻,秦無雎和羊由英被逼出了南城門,可是他知道,他們決不會善甘罷休,迅速回到了東城門,說道,“打開城門,我出城應戰!”
“將軍……”範先生制止道,“平國人現在還沒有攻上來,你不必急,說不定周將軍已經到了佑福縣城附近了。”
“開城門——”
“將軍——”
“聽令——”
“是,將軍……”
林怡然看着騎馬揮槍而出的夏宗澤,低下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凌齊軒跟着夏宗澤出了城門,城樓上蘇大易和範先生兩人一起合力爲城樓下的夏宗澤作掩護。
城樓下的廝殺已經不能言語來形容了,伏屍滿地,血流成河。
太陽漸漸升到頭頂,就在林怡然以爲兩軍要同歸於盡時,不遠處,羣馬奔騰,揚起陣陣塵囂。
範先生高興的大叫,“援軍到了,援軍到了……”
林怡然捋了一把流滿汗水的臉龐,放下手中的弓箭,終於得救了。
因爲有了援軍,戰鬥在半個時辰後結束了,前來救援的周紹良追着平國人去了。
而太平寨的援軍也到了,這次支援,讓林怡然意識到,太平寨的護衛充其量也就是個護衛,離軍卒的距離太遠了,她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站在林怡然面前的戴小六,看着一臉深沉的林怡然,有點犯怵,他們救援,拖拖拉拉來遲了,好像是不好。
林怡然深吸了一口氣,“趕緊幫着清理佑福縣城,記住,只准幫忙,不準擾民,懂嗎?”
“是,林姑娘!”
“趕緊去吧!”
戴小六帶着三千人馬開始幫忙收拾佑福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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